紅泥小爐上放著鶴嘴銅壺,爐火正旺,汩汩的沸水聲響成一片。
景幼南穩穩當當坐在雲榻上,修長如玉的手指摩挲青瓷茶盞,雕花圖案精緻瑰麗。
他的對面,君無悔依舊是白衣勝雪,雖然只是簡單坐在那裡,但一股昂然銳利的氣息衝霄而起,鏘然有聲。
兩人的面前,升起一道透明的水幕,映照出擂台中的鬥法場景,清晰地宛如在眼前。
擂台上,邱居頭戴高冠,身披白蟒袍,唇如塗丹,玉面修眉,看似長得靜,但動起手來卻格外的霸道強勢,十指輪轉之間,道道雷音劍氣迸發,交織成鋪天蓋地的劍網,密不透風。
他的對手是一名高高大大的少年,渾身氣機翻湧如泉,已經是打通心海的築基二重修為境界,身上的玉牌法寶看上去頗為不凡,寶光耀眼。
可是即使如此,邱居仍然是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壓著高高大大的少年狠打,打的他只有防禦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景幼南抿了口清茶,嘖嘖稱讚道,「記得這個邱居上次敗在君師兄你的劍下,沒想到沒多少日子,他進步如斯,真是不可小覷。」
君無悔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開口道,「邱居修煉的是《龍象雷音大自在劍氣》,越挫越強,勇猛精進。如果他能晉陞真傳,得到整本的《龍象雷音飛羽經》,就會是另一個天地,脫胎換骨。」
景幼南緊盯著水幕上邱居發出的粗如嬰兒手臂般的劍光,沉聲道,「看來,邱居要贏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邱居仰天長嘯,雷音大自在劍氣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橫空直擊,如神龍怒吼,氣象萬千。
被這股霸道絕倫的劍光掃到,高高大大少年手中的玉牌法寶寶光明滅了數次,終於啪嗒一聲,裂成數截,跌落塵埃。
「我輸了,」
高高大大的少年面色慘白,於脆地認輸,雖然他萬分不甘心,但實力不如人,只能夠低頭。
邱居大勝之後,並沒有絲毫地得色,他衝著高高大大的少年點點頭,直接在擂台上盤旋打坐,恢復元氣,準備下一輪鬥法。
景幼南笑了笑,目光沉沉,開口道,「如果沒有意外,這個邱居十有**會晉陞種子選手了。」
「嗯。」
君無悔點點頭,表示同意。
景幼南轉動茶盞,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道,「不知道這個邱居會不會再次挑戰君師兄你,來報一箭之仇?」
君無悔面無表情,冷聲道,「我等著。」
綜合前兩輪的成績,他僅次於軒轅徹,景幼南,左丘明,雄踞第四位,但論起鬥法之能,身為劍修的他,絕對是相當的可怕。
甚至在大部分外門弟子中,能一氣化六劍的他,戰鬥力之強悍,還在景幼南和左丘明之上。
如果邱居想順利拿到真傳弟子的一個名額,挑選像君無悔這樣強大的對手,絕不是一個好選擇。
景幼南把茶盞中的香茗一口飲盡,笑道,「君師兄真是信心十足,不像師弟我,可是很多人眼裡的軟柿子,不知道多少人想捏一捏呢。」
君無悔眸子閃了閃,沒有說話。
他清楚,景幼南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九名候選真傳中,其他八人包括自己,要麼是聲名在外的老牌強者,要麼是異軍突起身後有大勢力支持的新秀,起碼紙面實力不弱。
只有景幼南看上去孤零零的,沒根基,沒名聲,看上去居於次席也是運氣大好的緣故。
這樣的情況下,自詡精明的種子選手們,肯定會盯上景幼南。
「到時候有你們的苦頭吃。」
君無悔在心裡冷哼一聲,目光森然。
別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對面俊美少年的實力,光是景幼南手中的玄器就足以⊥他立於不敗之地,其他的外門弟子要是真選上他,到頭來肯定是碰的鼻青臉腫。
「君師兄,你看這個,」
突然之間,景幼南目光一動,他從雲榻上站起身來,伸出食指,輕輕一點
瞬時,整個水幕顯出道道水紋般的漣漪,三五個呼吸後,上面的景象變幻,倒映出另一個擂台的場面。
君無悔微微坐直身子,雙目如劍般直視水幕上的鬥法,好一會,開口道,「好一個生生雲水劍。」
景幼南點點頭,贊同道,「雖然比不上君師兄的劍氣分化精妙,但雲生潮湧,大氣磅礡,顯然對方的劍法非常了得。」
提到飛劍之道,君無悔明顯比平時興奮,他又仔細看了一會,點評道,「他走的是養劍之道,現在手中的本命法劍品質還比較低,等以後法劍品質提升後,才能發揮出劍修的威能。」
「是啊,」景幼南也看著光幕,隨口道,「養劍,一個養字,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從中古大戰後,原本的劍修分為了兩個大的流派,一個是自上古就傳承下來的,御使劍丸,一劍破萬法。另一個則是選擇上好的劍胚,然後用精血祭練,人劍合一,縱橫九霄。
比起御使劍丸的上古劍修,新形成的養劍流派對於修煉者的資質並沒有那麼苛刻的要求,他們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個與自身屬性契合併材質上等的劍胚,不斷地用精血祭練,讓養出的法劍上升,到最後提高到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
由於自劍胚時候就用精血祭練,伴隨飛劍成長,到了一定境界,完全就是人既是劍,劍既是人,配合強大的劍訣,完全是超出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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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想像的強大。
這種劍修,一身的修為完全都在本命飛劍上,是真正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君無悔身為正宗的劍修,對養劍之道也很瞭解,他一眼就看出擂台上那名劍修的弱點,道,「生生雲水劍是個不錯的本命法劍,但只有配上《生生雲水劍訣》才能發揮出它的全部威能,只是《生生雲水劍訣》只有內門弟子才有資格修煉,他不可能得到,只能用一套滄浪劍訣來驅使生生雲水劍,威能是大打折扣。不然的話,憑借雲潮水浪,生生不息的威勢,他的對手根本不可能撐這麼久。」
景幼南洒然一笑,道,「養劍之道到底是先天受劍胚所限定,拘泥於特殊的劍法,遠遠比不上君師兄你御使劍丸,萬般劍法運用一心來的巧妙。」
君無悔目光一直看著水幕,接口道,「我們這一流派是修士御使劍丸,大部分實力在本身,他心思千萬,故而可以劍法多變。而養劍的流派,大部分實力則在本命飛劍上,就只能一心一意。至於兩個流派誰強誰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景幼南笑了笑,低下頭,翻看修煉養劍之道的少年的信息,少年的名字很普通,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白石。
玉明梵坐在雲床上,頭頂三尺處雲氣氤氳,拳頭大小的金丹上下沉浮,散發出龐大不可思議的威壓。
他瞇起眼睛,仔細而又認真地觀看光幕中的鬥法,並沒有因為只是兩名築基弟子而有半點的忽視。
好一會,他收回目光,笑著點點頭,道,「白石不錯,生生雲水劍和他體質很契合,只要得了真傳,修煉《生生雲水劍訣》後,修為一定會一日千里。
一名鶴髮童顏,手拄龍頭拐的老者聽的心花怒放,開口道,」我家的幾個小子都不成器,唯有白石從小就一心向道,堅韌頑強,是個修道種子。「
玉明梵望向老者,道,「白石確實不錯,如果他真能晉陞真傳弟子,我會修書一封給我大師兄,讓白石拜在我大師兄門下。白長老你也知道,我大師兄雖然很少收徒,但他教出來的弟子可從來沒一個廢物。」
鶴髮老者激動地嘴唇子都哆嗦了,好一會才抑制住心裡的興奮,道,「張翰張真人可是我們太一宗有數的劍道宗師,要是白石真的有幸拜到張真人座下,那真是他天大的造化。」
玉明梵笑了笑,道,「這件事情,還需要我大師兄作主。」
「我知道,我知道,」
鶴髮老者喜得抓耳撓腮,平時那麼穩重的人,此刻是完全坐不住了。
不得不說,玉明梵的大師兄張翰張真人的名氣實在是太大。
這位張真人以不足三百載的年齡晉陞元嬰,轟動一時,舉宗傳頌。
十年後,獨身一人前往幽冥鬼蜮,斬殺同階鬼帝十八人,用他們的精氣滋養本命飛劍碧血丹心,本命飛劍成功晉陞上品玄器。
又二十年後,張真人仗劍出海,據說與退居四海的龍族大戰,一人一劍闖入海底龍宮,只殺得龍族人仰馬翻,差點族滅。
四海龍族大怒,親自派出數名大修士級別的天龍親自追殺,但依然讓張真人逃出天羅地網,沒有傷到他半點毫毛。
回到宗內後,張真人用了百年時間,一舉把本命飛劍碧血丹心提升到道器級別,劍成之日,紫氣浩蕩三百里,天降異象,四方轟動。
可以說,張翰張真人是太一宗活生生的傳奇史詩,在宗內聲望如日中天。
要是侄子白石能拜在這樣的大人物座下,白家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玉明梵心裡也很是滿意,雖然白家在太一宗並不是聲勢顯赫的大家族,但白家一脈數代經營外門,在外門中有不小的潛勢力。
能拉攏到白家,以後外門有了好苗子,就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師尊說天地大劫即將來臨,會有天之驕子應運而生,不知道我能不能碰到,」
玉明梵喃喃自語,目光光芒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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