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幼南頭戴道冠,身披陰陽八卦仙衣,背後白鯉湖湖水無風起浪,碧水滔天。
手握五嶽真形圖,胳膊上的血池印記越發地滾燙,流露出絲絲的血腥氣,格外刺鼻。
不過此時他顧不得胳膊上的異狀,只是不停地運轉體內的水火真氣,準備迎戰自進入玄元古洞以來最強大的敵人。
時間不大,就見一股驚天動地的魔氣自西北方升起,眨眼就來到近前,然後在半空中鋪散開來,凝成一個高高的白骨王座。
血煞王端端正正坐在王座上,身披九九元魔仙衣,上面繡著地獄惡鬼,一雙眸子呈現詭異的灰白色,看上去沒有焦距。
強大的丹煞之氣在他天門上化為血池,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著血水,無數的鬼魂虛影在哀嚎痛哭,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真的是血煞王,」
景幼南雙目皺了起來,當初他初入天馬嶺,就擊殺了血煞王的小兒子,知道這個睚眥必報的金丹宗師會報復,只是沒想到他趕來的這麼巧。
血煞王伸出光潔如玉的手掌,放在王座雕龍的扶手上,用一種毫無情緒的語調道,「我說過,你逃不掉的。」
景幼南吐出一口濁氣,反正今日無法善了,他咬了咬牙,堅聲道,「找到我又如何?找到我你也不一定能殺了我。」
血煞王沒有再說話,用手一指,丹煞之力從指尖飛出,初始只有燈火大小,幾個呼吸後,化為漫天的血海,當頭罩下。
不得不說,血煞王是真正的魔道人物,在他心裡,沒有什麼以大欺小的羞愧,想出手就出手。
「不要臉的老東西,」
景幼南暗罵一聲,默唸咒語,玄器五嶽真形圖祭到半空中,重重山嶽現形,護住週身。
幸虧他晉陞到築基三重,打通三海,不然的話,就是他手中有玄器,也擋不住金丹宗師凌厲的一擊。
畢竟,金丹宗師已經精氣神合一,開始初步參悟天地規則,體內的丹煞之力遠遠高於真氣,調動的天地元氣超出一般人想像。
「玄器,」
血煞王吐出兩個字,聲音依然是古井無波,沒有任何的波動,就好像屬於人類的喜怒哀樂已經被剝除,沒有了任何的感情一樣。
「金丹宗師就是金丹宗師啊,」
景幼南喃喃自語道,真氣源源不斷地打入五嶽真形圖中,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拔地而起,阻擋從天而降的血雨。
這是他第一次對上金丹宗師,這個級別的強者隨手一揮,丹煞之氣滾滾,從四面八方匯聚天地元氣而來,單論威力之強,簡直比得上靈器了。
更為可怕的是,對方時刻流露出一股強大的威壓,自己體內的真氣受到了很強的壓制,遠遠沒有平時運轉的靈活。
「有玄器也不行,」
血煞王於巴巴地說了一句,他一拍天門,滾滾丹煞之氣湧出,托起一尊古樸的血池,上面雕刻有古老的符,赫然是一篇血源真經,講述血液的真正力
真經中認為,血液才是肉身中最根本的源泉,它是萬物之根本,蘊含龐大不可思議的力量。血液越強大,修士就會越強大,反之亦然。
一個個斗大的經從血池中飛出,迎風而漲,玄妙不可測的力量從虛空中傳來,加持到符之上。
「這是什麼鬼東西,」
景幼南眉頭擰成了疙瘩,在呢喃的經吟唱中,周圍血氣幾乎凝固成實質,手中的五嶽真形圖彷彿沉重了數倍,每次激發都要消耗比平時多的多的真氣
更為糟糕的是,血氣化為一隻隻的觸手,伸展開來,不斷地侵入到真形圖散發的寶光中,汲取裡面的力量。
要是照這樣下去的話,恐怕堅持不到一刻鐘,玄器的防禦就會被攻破。
玄器一破,他就成了拔了毛的土雞,只能任人宰割了。
「火鴉拜日圖,」
沒辦法,景幼南咬咬牙,施展出道術火鴉拜日圖,熊熊火焰燃燒,綻放赤火蓮花,極力地化解愈來愈洶湧的血氣。
「不自量力,」
血煞王穩坐釣魚台,氣定神閒,丹煞之力在品質上遠在真氣之上,對方只有築基三重的修為,想要化解自己的一絲血氣,就得消耗十倍以上的真氣,這樣的動作,無疑是飲鴆止渴,下場可想而知。
「不能這樣下去,」
景幼南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氣飛快地消耗,不由得心驚膽戰。
雖然說晉陞到築基境界後,肉身溝通天地,靈氣可以從外界源源不斷地汲取。但現在有金丹宗師施展道術,整個空間的天地元氣好像被抽空一樣,根本無法獲得。
說起來,這才是常態,在鬥法或者生死戰中,對手壓迫很緊,通常是無法從外界補充元氣的,這就要求修士本身的三海容量夠大,可以積蓄足夠多的真氣,或者是永遠快速恢復真氣的珍貴丹藥。
從袖囊中取出幾顆丹藥一股腦服下,景幼南大喝一聲,揚手打出一串拳頭大小的雷珠,落入血氣深處。
轟隆,
距離的轟鳴聲響起,濃濃的血氣中央被炸出了一個大洞,清清涼涼的天光傾瀉下來,分外讓人舒心。
景幼南不敢怠慢,捲起五嶽真形圖,身子化為一道赤光,如電光火石從洞口中穿過,向遠處遁走。
「你跑不掉的,」
血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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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表情,揮手收起漫天的血氣,重新化為血池,高懸在腦後。
他一拍白骨王座,憑空冒出四朵血蓮花,穩穩托起王座,向景幼南追去。
「這個死老鬼,追的真緊,看來是不肯罷休了,」
景幼南腳踩赤光,目光掃過跟在身後不遠處的白骨王座,咬牙切齒。
他剛才打出的子午破魔雷是從一個紈褲二代手中得到的戰利品,效果雖然很好,但已經全部用完了。
如果接下來再讓對方追上,被看似無窮無盡的血氣困住,就是有玄器在手,也得硬生生被人磨死。
「只能這樣做了,」
景幼南下了決心,體內真氣鼓動,遁法又快了三分,劃出長長的火光,在山嶺間穿梭。
「困獸猶斗而已,」
血煞王冷笑出聲,天門之上的丹煞之氣裊裊而出,化為一隻血色大手,不斷地拍出。
樹擋,就拍飛樹木。
石擋,就拍成石屑。
完全是憑借金丹宗師強橫無比的力量碾壓,直線追擊,越逼越近。
「五嶽真形圖,」
景幼南猛地停下身子,大吼一聲,把袖囊中的元氣丹藥全部取出,打入到玄器中。
得到這股充沛的元氣激發,五嶽真形圖威能大增,它高懸在虛空中,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落下,峻拔高奇,雄渾磅礡。
眨眼之間,整個空間都被百丈高山遮蓋下來,地動山搖,無與倫比。
「燃燒丹藥,催發玄器?」
血煞王嘴角抽動了下,長袖一揮,如同半邊天幕升起,血色符在上面流轉不定,抵擋五嶽真形圖發威。
玄器是孕育出靈識的法寶,威能強大,但受限於景幼南境界太低,根本發揮不出來。但現在有如此之多的丹藥提供元氣,就大大不一樣了,這件五嶽真形圖爆發的威能,讓金丹宗師都得認真對付。
不過,平常的修士是不會這麼做的,自從中古後,上年份的靈草藥芝越來越難得,相應的元氣丹藥的數量也越來越少,越來越珍貴。丹藥用來自己修煉都不夠,誰捨得這樣敗家揮霍?
再說了,如此爆發,還容易傷害到玄器中孕育的靈識,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大拆錯,毀了玄器靈性,那非得哭死不可。
看到血煞王暫緩攻擊,景幼南深吸一口氣,被像喪家之犬般追趕了兩天,他感到渾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咬緊牙關,景幼南極力壓抑下一波勝似一波的疲倦,喃喃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說完,他探手袖囊中,取出東華慈光星辰尺,鼓起體內僅存的真氣,奮力扔了出去。
玉尺飛到血煞王頭頂之上,輕輕一搖,尺尾上的龍紋鳳篆光芒大作,一枚枚星辰古從虛空中生成,天花亂墜,地湧金蓮,龍鳳齊鳴,空間震動。
「這是什麼法寶?」
血煞王抬起頭,棺材板似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驚訝之色,他強大的五感清楚地告訴他,這法寶看似品階不高,但相當的危險。
即使面對發威的玄器,他也從來沒有如此感覺。
可是,還沒等他動作,東華慈光星辰尺中星辰符同時亮起,一聲振聾發聵的玄音透出,帶起道道波紋,傳遍四方。
饒是血煞王是金丹宗師,威名赫赫的魔道梟雄,這鎮邪妙音一入耳,仍然是心中一空,有了剎那間的失神。
就是這不到一秒的失神,讓今天的局面徹底扭轉過來。
景幼南看到東華慈光星辰尺生效,定住了血煞王,他不敢怠慢,用手一指,一點金光從他指尖飛出,幾個呼吸後,化為一盞八角宮燈。
宮燈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篆,不斷地從虛空中汲取力量,祥瑞之氣如絲如縷般聚攏,如簷下滴水,叮噹作響。
血煞王剛才失神中清醒過來,睜眼是滿滿的金光,八角宮燈垂下的晶瑩寶光,映照出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還有驚慌失措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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