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觸動了陣法?」張烈遙望遠方,只見無邊無際的青色火海間,赫然有大量白絮飄舞,在大火中不被焚燬,反而與浩大的地藏真煌火勢融合,使得地藏真火看起來也多了幾分詭異之色。
康南華也望向遠方法陣所在之地,心中漸漸升起不詳的感覺:「汪林傳音告訴我們,有個與你熟識的黑袍老者突然出手將你擊殺,但你的死有很大蹊蹺,說不定是假死,然後在附近藏匿。」
「雖然是假死,但你應該也元氣大傷,現在看來,他所料不錯。」
張烈微笑說道:「所以你們就分散開來找我?汪林眼睛倒是很毒,我之前還真沒料到會被他看穿。」
康南華心念一動,突然接到楊清的法力傳音,頓時臉色微變,除了分別單獨行動的自己和岳紅炎,楊清等人此刻竟全都陷在火海大陣裡!
張烈微笑說道:「那是我的赤地絕神陣,以戾血萬毒之法,煉製地藏真煌,化作無邊毒火海洋,陣法鋪開,赤地萬里,雞犬不留,若是我親自主持,便是尋常元神一重修士都無法脫身,只能苦苦忍受毒火焚燒煎熬。」
「現在雖然我無法主持,但陣法已經發動,也不是元嬰期、金丹期修士能承受的。」
張烈看向康南華:「本來是想將你們一網打盡,誰知道你們居然分開行動了。」
他突然低下頭,喉嚨滾動,低沉的笑了起來:「不過。這樣剛剛好,簡直是再好不過了。比我預想中,要有樂趣得多了。」
「我這陣法。若是你們都陷在陣中,無時無刻不受毒火侵襲,便是你們合力,也很難出來,但我這陣法防內不防外,若是被人裡應外合的話,反倒會被破去,不過……」
張烈抬起頭來,衝著康南華笑道:「南華。看清楚了,我因為剛剛施展一種秘法,現在正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甚至完全跌破了元神境界應有的力量,雖然有破軍王戟護身,但此刻的你,真正有了威脅我生命的機會。」
「只不過,我有破軍王戟在手,你要殺我。還是需要耗費一些時間的,赤地絕神陣裡的人,恐怕未必等得及你殺了我以後,再去破陣解救。」
「甚至。要想徹底擊殺我,你也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行,到時候你還有沒有餘力救人。可就難說了。」
他笑著看了一眼遠方天際的光球:「汪林倒是可以脫身去救人,可惜他現在被司空幽的萬鬼夜行大陣罩住了。縱使有本事闖陣而出,卻在我的赤地絕神陣發動前就被隔絕。此刻被萬鬼夜行大陣牽扯到虛空之中,感覺不到赤地絕神陣的激發,自然也就無法趕去救人了。」
「你們也不用想著傳音去呼喚他,不成元神,你們的法力根本透不過萬鬼夜行大陣的阻隔,他能傳音給你們,你們卻無法聯繫他。」
張烈聲音稍微頓了頓,似乎接到別人的法力傳音:「哦,紅炎也是獨自行動,卻沒落入陣中,那此刻法陣裡的是楊清他們了?」
「南華,你不用指望紅炎了,她現在也被人纏住,就算收到消息,短時間內無法突圍的。」
張烈拍了拍手掌,看向康南華:「所以,南華,現在只有你有餘力去救人。」
「但是,莫怪我沒提醒你,我的力量恢復起來雖然要時間,但速度很快的,你救完人之後,我至少復原八成,那時候我離開此地了,你們再想來殺我,可就沒機會了。」
康南華瞳孔微微收縮:「張烈,你意欲何為?」
張烈輕笑一聲:「南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對於你來說,最重要的信念,便是承諾守信,承人一諾,你誓守一生。」
「你從不輕易許諾,但凡是你承諾過別人的事情,必將盡你全力履行,哪怕為此付出你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當年紅風臨終前,你答應他,會助我守護烈風會,當時我也在場。」張烈平靜的說道:「之後,你果然信守承諾,為我們這些原本與你關係不大的雪風國遺民,與大周皇朝抗爭。」
「明知是以卵擊石,螳臂擋車之事,明知與我們在一起是朝不保夕,但你仍然甘之如飴。」
「你從不入宗門,現在卻在玄門天宗擔任護法供奉,對你而言,投身玄門天宗,便是一樁承諾,必會為了玄門天宗鞠躬盡瘁,是也不是?」
張烈一笑:「那麼好了,現在問題很簡單了,殺我為烈風會上下報仇,和營救玄門天宗弟子,你選哪個?」
他看著康南華側了側腦袋:「不要想著這次放過我,以後有的是機會殺我,這次我來找你們,要是能活著遁走,只要玄門之主還在世,我肯定一輩子躲著不露面,我可不想承受他的怒火。」
「相信我,之前你們找不到我,這一次同樣找不到,除非玄門天宗有一天能君臨主宰整個天元世界,號令諸天,莫敢不從。」
「不過古往今來,還沒人能做到呢,太古時代的妖皇都還要差那麼一點。」
「姑且就算玄門之主法力齊天能做到這一點,卻不知道南華你能不能活到看見那一天?世事多變,便是證道元神,隕落之人也多了去了。」
張烈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笑看著康南華,問道:「南華啊,你青年時,是不是在一個凡人的小山村裡待過許久啊?我算算……大約距今七十幾年前吧,七十六年,還是七十七年?」
康南華瞳孔猛然收縮,視線死死盯著張烈,週身上下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濃厚殺意:「你為什麼會知道?難道說,是你?!」
張烈對康南華的憤怒視若無睹。目光中流露出回憶之色:「那時候我也年紀也不大,二十多歲的樣子吧?也還是個築基期修士。修煉過程中,突然有了走火入魔的勢頭。整個人都極為狂躁,後來無意中進入那個小山村,失控之下殺了許多人。」
「等我清醒過來,當時的我也後悔不已,甚至感到惶恐與愧疚,那件事情很長時間以來,也都成為我心中的一個結,甚至差點影響了我結丹,以及後來渡風火二劫。」
「現在回想起來。頗有些可笑,不過,那可能是我第一次展現自己的本質吧,可惜那時候的我卻不自知,只是沉浸在後悔羞恥的情緒中。」
張烈看著康南華,悠然一笑:「南華啊,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聽說你的名字,當時村子裡有一個小姑娘。臨死前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她身上還有幾分粗淺的練氣修為,她是你的弟子,還是什麼人?」
康南華臉上怒容盡數收斂。目光也變得平靜下來,彷彿沒有任何情緒。
但一股冰冷至極的殺意,靜靜瀰漫開來。令人窒息。
張烈笑道:「如何,聽到了這個消息。是不是更容易幫你做出選擇了?」
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神情變得平靜。甚至平靜的有些麻木:「所以呀,南華,我才經常說,一個人過去覺得不可動搖的信念與堅持,很可能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某個時刻,他才會突然真正意識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而以前看重的東西,其實一不值。」
「把握時機殺了我,疏解你的怒氣,疏解你的殺意,解開你昔年的心結,報仇雪恨,雖然未必能彌補所有的遺憾,卻也可以告慰死者在天之靈。」
「還是堅持你一直以來的信念,首先踐行未完成的諾言,救助玄門天宗門下的傳人弟子?」
「南華,你準備怎麼做?」
張烈抬頭看向遠方的青色火海,嘴角露出一抹輕笑:「看著一個人親手摧毀過去的自己,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啊,比修道練法,長生逍遙還要有趣得多……」
他的視線轉向另一邊,看破虛空,隱約看到遠方天幕洞開,宇宙間星光閃爍,一顆凶星尤為耀眼,彷彿引聚天地間殺氣匯聚一身。
「七殺星……」張烈喃喃自語,他手旁的破軍王戟忽地震動了一下。
在那個方向,一道充滿滔天殺意,彷彿要屠戮一切生靈的紫色光輝穿越重重虛空,向著赤地絕神陣的方向衝去。
但很快,天空中升起一面大鼓,鼓面一邊是黑色,一邊是白色。
下一刻,鼓聲響起,一道又一道黑白波紋擴散開來,將那道凶戾肅殺的紫色光輝圍困住。
虛空裡,一個身著紫色鎧甲的赤髮少女,對著那面黑白大鼓怒目而視,正是岳紅炎。
這黑白大鼓赫然也是一件法寶,名為陰陽喪魂鼓,大鼓下方此刻有三名修士,正一臉陰笑看著她。
這三人都是元嬰後期修士,當中一個老者,雙手向上做天王托塔狀,支在陰陽喪魂鼓下方,將這面黑白大鼓舉起。
另外兩名修士,一個身穿白衣,一個身穿黑衣,彷彿黑白無常,一人手中握著一根比他們人還要粗大的骷髏鼓槌,分別站在大鼓兩邊,一起掄著鼓槌敲擊大鼓。
岳紅炎有七殺星鎧在身,他們便是三人合力催動陰陽喪魂鼓,也不敢輕易言勝,但這三人也不求擊敗岳紅炎,就是不停糾纏她,讓赤髮少女不能脫身,前往赤地絕神陣那邊。
那敲鼓的黑衣修士嬉笑著說道:「聽說玄門天宗岳紅炎,巾幗不讓鬚眉,與人鬥法從不退縮,今天怎麼急著逃跑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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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更新過後,我手頭只有一章存稿,晚上給老爹過完生日,半夜熬夜再趕一章,然後明天晚上到家後再趕一章。
所以明天上午大家不要等,晚上一次爆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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