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玄天寶樹的力量飛遁,林鋒心情不錯,這說明面對雲林界的鎮壓,玄天寶樹和玉京山仍有活動餘地。
因為界域之力的阻隔,燕明月等人想要穿越虛空離開雲林界返回神州浩土,或者朧夜、天狼大聖一行人想返回天荒廣陸,那都是做夢,外面的一眾大能們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
現在看來,有玉京山隨身的林鋒,若是全力衝擊,有機會脫離這個中千世界,但他不打算這麼做,進來這個雲林界,他可不是為了來一日游的。
所以當聽到腦海內再次響起系統提示音,告知附近發現舍利子的的時候,林鋒頓時樂了。
之前出於謹慎考慮,林鋒沒有出手將那個與妖族走到一起的大和尚擒拿,本來準備日後再找機會,誰知對方居然又撞到了他的面前。
林鋒循著系統提示,向白光樹海深處走去,隔著老遠就感到一陣浩瀚雄渾的法力波動不停震顫。
「這樣的法力波動,有些熟悉。」林鋒想了想,心中有了答案:「是大雷音寺五方如來經中的無量光如來經,而且是正統嫡傳,比我昔日得到的那枚佛像拓印蘊含的佛經真意還要深奧,很有可能是修練阿彌陀經的佛門大能高僧。」
五方如來經中的無量光如來經,分為三個組成部分,總綱阿彌陀經,佛法經文大光明真言,以及鬥戰神通法門的匯總三千遍照法。
林鋒昔日在沙洲城,借助朱易的深厚福緣曾經得到一枚佛像拓印,那拓印中便蘊含了大光明真言的真意。林鋒師徒修習參悟後,對自身修為有諸多裨益。朱易更融匯其中光明真意完成了凝立丹鼎,結成金丹的修練。
掌握了大光明真言。可以推導出三千遍照法的諸多鬥戰法門,只不過林鋒沒有那麼做,因為不是很有必要,但總綱阿彌陀經的缺失,卻讓他有點遺憾。
說起來,五方如來經,林鋒此刻已經接連收穫了大日如來經、不動如來經和無量光如來經,但偏偏三門經文都缺少核心總綱。
玉京山同神魂相合,固然讓林鋒自身法力運轉變得滯澀。但卻讓他進一步收斂自身氣息行蹤,本來就有系統幫忙遮掩屏蔽,現在隱匿蹤跡便越發如魚得水。
他在白光樹海之間行走,整個人彷彿完全融入這方世界,不露絲毫痕跡,緩緩向前方佛法力量震動的地方靠近,走了一陣,前面密林之中便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圓相,你是故意誘騙老衲來此嗎?」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林鋒停下腳步,透過茂密的枝葉,就見前方不遠處,兩個人正面對面站立。
其中一人一身灰衣。頭頂扎手的板寸頭,面目陰鬱,正是之前見過的那名與窮奇等妖族一路的佛門修士。林鋒想要得到的舍利子,便是在此人身上。
而在這個法號圓相的僧人對面。則站著一個身著月白僧衣的老僧,他身上僧衣已經顯得老舊。但異常整潔,人站在那裡,身邊全是閃動白光的古樹枝葉,可是看上去,那老僧竟似乎比周圍的白光還要耀眼。
就彷彿是宇宙中最原始,最純粹的光芒。
圓相和尚陰沉沉的說道:「大德師叔,弟子今日得罪了,但日後師叔一定會明白弟子的苦心,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我大雷音寺昔日覆滅的血海深仇!」
大德禪師面容沉靜,看著自己對面神情陰鬱,雙眼中滿是戾氣的圓相和尚,他緩緩搖頭:「所以你現在便要欺師滅祖?先是將我佛門高僧遺骸舍利祭煉成法器,現在又與妖族聯合誘騙老衲至此設伏劫殺。」
圓相和尚沉聲說道:「不錯,弟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死後無法往生極樂,必入永恆地獄,但即便如此,大雷音寺的仇不能不報!」
「與妖族聯合又如何?」圓相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大雷音寺昔年化育萬民,每逢災荒,寺中僧人皆外出行善,布醫施藥,平息洪水,救萬民於水火。」
「可是到頭來,整個人族修真世界所有其他勢力都聯合起來攻打我大雷音寺,殘殺我佛門弟子,毀我晚年古剎,連師門長輩的骸骨舍利都被奪走,我恨啊!」
圓相眼珠子血紅,聲音嘶啞,彷彿一頭怒獸在哀嚎:「這滿是污濁的神州浩土,同妖族橫行血腥的天荒廣陸,又有什麼區別?」
「只要能讓太虛觀、蜀山劍宗、大周皇朝這些罪魁禍首血債血償,便是與妖族聯手又能如何?」
大德禪師神色平靜,目光溫潤,看著圓相,輕輕歎了口氣:「你現在所作所為,同那些劊子手,又有什麼區別呢?」
圓相呵呵怪笑:「只要能為師門報仇,便是身墜地獄又何妨?」
大德禪師搖搖頭,平靜說道:「千年修行,一朝盡喪,圓相你也修行我佛門妙法多年,如今卻只剩一腔戾氣與執念了,但可惜,你的執念卻不是要為我大雷音寺報仇。」
圓相瞪大了眼睛,臉上浮現怒氣:「你說什麼?」
大德禪師靜靜說道:「你的執念,是恐懼,是悔恨,是為求你自己心安。」
圓相彷彿受傷的野獸一樣瞪著大德禪師:「那麼大德師叔你呢?當年擔任守護山門的重任,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踏入我大雷音淨土,你難道不恨?」
大德禪師抬首望天:「我佛慈悲,也有指天劃地的降魔手段,但那終究是外道,不是佛法根本。」
「因為仇恨與執念,而自願投身地獄,入了魔道,便是得償所願,也終究沉淪苦海,離彼岸越來越遠。」
他憐惜的看了圓相和尚一眼,徐徐說道:「圓相你做出自己的選擇,算不得錯誤。但卻是一條與佛法相悖的歧途,你還是你。卻不再是我佛門弟子了。」
大德禪師撣了撣自己的僧衣:「你今日協助妖族誘騙老衲來此,老衲雖然不知你們的真正打算。但自然是不會讓你們如願的,你玷污先輩們的舍利子,老衲也自然要追回。」
「大家路不同,只能各走各的路了。」
圓相和尚點了點頭:「大德師叔,你說的不錯,這也是弟子最後一次稱你師叔。」
「敘舊也該結束了,圓相,你可以離開了。」一聲獸吼響起,之前追擊林鋒的那頭窮奇自白光波紋中浮現。站到了圓相身旁,同大德禪師面對面。
空氣中響起羽翼扇動的聲音,呼嘯風聲中,金翅大鵬和吞日雕一左一右,出現在大德禪師身後,三名大妖成品字形站位將佛門高僧包圍在中間。
大德禪師面對三名妖族大聖的包圍,面容沉靜,但目光也變得無比凝重:「除了窮奇以外,還有金翅大鵬與吞日雕嗎?」
他看向金翅大鵬:「煉化融合這個中千世界意志的。是金鵬大聖?」
金翅大鵬一對銳利的眼睛中寒芒閃動:「你很快就知道了。」雙翅一振,頓時萬道金光向著大德禪師飛射。
大德禪師望著後退的圓相和尚,最後歎息一聲,收回目光。雙掌合十低喧一聲佛號。
他全身上下頓時大放光明,同金翅大鵬戰成一團。
「不要浪費時間。」吞日雕一聲厲嘯,渾身黑氣擴散開來。直接將大德禪師的佛光吞噬大半。
而窮奇也咆哮著加入戰團,三名妖族大聖一起參戰。頓時將大德禪師壓制住。
在三名大妖現世之後,林鋒便緩緩後退。老和尚的結局不用看也可以知道,從他受騙進入雲林界那一起,結果便已經是注定的。
同等境界修為,以一敵三面對三名大妖的圍攻,還是身處雲林界這樣一個會限制他修為的環境,落敗是遲早的事情,不過對方想要生擒他,也需要費一番功夫。
「記得那頭老狼說過,湊人數必須是活人才行,只是,金鵬大聖究竟想要做什麼?」
林鋒一邊想著,一邊繞到了另一個方向。
在那裡,圓相和尚已經遠離了四名元神級別強者的戰鬥圈子,他神情陰鬱中,隱隱有些茫然。
木然呆立原地,好半晌後,圓相和尚才聲音低沉的說道:「是啊,大德師叔你說的沒錯,弟子是恐懼,恐懼於昔年毀滅我大雷音淨土的敵人太過強大。」
「弟子悔恨,悔恨當年守衛塔林,眼見沙羅鐵樹被毀,敵人潮水一樣衝入塔林,卻沒有勇氣誓死護衛塔林,最終帶了幾枚舍利子出逃。」
圓相和尚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我告訴自己,逃走,至少能保住一部分師門長輩的舍利子不落入敵人之手,但其實都是借口而已,我就是害怕,就是想逃跑,就是不敢面對敵人。」
「我堪破生死之難,我渡過虛空雷劫,但當我面對那漫天強者毀天滅地的攻勢時,我仍然不可抑制的感到恐懼……」
「我感到羞恥,感到後悔,我迫切的想要做些什麼,想要為大雷音寺做些什麼,想要彌補昔日的懦弱,想要抹殺那令我感到恐懼的敵人!」
圓相的雙眼漸漸變得血紅:「哪怕付出任何代價,哪怕不擇手段!」
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佛門修行,本就是將見心明性,明辨真我,意識到自己心靈的漏洞並非壞事,但你不想著從根本上讓自己的心靈意志變得強大,卻只糾纏於解決表面問題,難怪你師門長輩說你走上歧途了呢?」
圓相大驚,連忙轉身,就見林鋒正平靜的看著他,淡淡說道:「你那裡的舍利子,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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