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哥哥,可算找到你了。」清脆的女聲傳來,一身白衣的雲蒹葭蓮步娉婷,儀態萬千的向這裡走來,也不管墨熙宸同不同意,就撿了小纖燁和墨熙宸之間的空位坐了下來,眸光流轉間,嫵媚多情。
「壞女人,離我爹爹遠點!」
看著雲蒹葭想墨熙宸手臂伸出來的手,小纖雪第一個不樂意了,一巴掌「啪」的一聲,一直粉嘟嘟的小手重重的趴在桌子上,一雙小短腿站在椅子上,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兒上氣得一顫一顫的,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即使是勝券在握的雲蒹葭也被小纖雪的氣勢一陣,然,雲蒹葭是什麼人,天族集萬千信仰於一身的聖女,還能被一個小奶娃嚇到!
「宸哥哥,蒹葭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們小時候便有婚約,這是族中歷代不變的規矩,宸哥哥,你身為尊主,真要看著千萬年的大族,毀於一旦嗎?」雙眸含淚,楚楚動人,不得不說柔弱時候的雲蒹葭別有一番風情,要比那個囂張嗜血的雲蒹葭好得多得多。
「雲蒹葭,五年前你就應該死心了。」千萬的民族,不會因我不娶一個女子就能毀滅的,墨熙宸一句話,直接摧毀了雲蒹葭的一切妄想。
然,二十幾年來的夙願,真的可以因為一句話而動搖嗎?
不能。
雲蒹葭出生時,飛天山鸞鳥齊鳴,便注定她天族聖女的身份,也注定她應該擁有什麼樣的男人,攜手同行。
在雲蒹葭看來,只是絕色動天下,驚才震朝野的墨熙宸才配得上她,生來,她就必須成為宸哥哥的妻子。五年前,如果不是宸哥哥打成重傷,用事情把長老們調開,把自己秘密關押起來,雲蒹葭陰霾狠戾的眼眸在花傾顏,小纖雪,小纖燁母子三人身上一掃而過。如果不是五年前的大意,現在坐在宸哥哥身邊的就不是花傾顏!
「我為什麼要死心?」雲蒹葭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反問著墨熙宸,「五年前如果不是你把我強行帶走,今天坐在你身邊的還會是他們嗎?宸哥哥,我可以了,美人嘛,哪個男人都喜歡,但喜歡歸喜歡,不能玩物喪志,我生來就是你的妻子,這一點,你不能質疑。」
「呵!」一直沉默的花傾顏不由得冷笑出聲,看了眼不遠處繁忙的茶樓,悠悠開口,雲淡風輕,「雲小姐,家醜不可外揚,你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你自己被淪為下堂,是不是太可笑了,雲小姐您丟得起這個人,我家夫君臉皮薄,可受不了這個。」
「娘親,我困了,我們回去睡覺吧。」小纖雪打了一個哈欠,厭惡的看了一眼雲蒹葭,她不喜歡這個女人,不想見到她。
「夫君,我們回去吧。」拉住墨熙宸的手,花傾顏一挑眉,宣誓著所有權,想繞過雲蒹葭離開這個地方,花傾顏身後的細雨嫣紅默契的抱起小纖雪和小纖燁,跟在後面。
「花傾顏,你認為這樣你就勝了嗎?」
花傾顏走過雲蒹葭的時候,雲蒹葭不屑開口,對於這個將死之人,她也懶得理會花傾顏的迴光返照。
「你認為呢?」
花傾顏不答反問,信心滿滿,她有兒有女,還怕一個五年前的手下敗將了?!
花傾顏和墨熙宸一家四口悶悶的出來茶樓,繁花似錦的瓊花盛會也沒心情逛了,直接上馬車回了行宮。
「顏兒,馬上就到了,醒醒,一會兒我有話跟你說。」墨熙宸輕輕搖了搖在馬車裡打盹的小妻子,柔聲叫著。
「說什麼,等我睡飽再說不就好了。」閉著睜不開的雙眸,花傾顏不滿的嘟嘟著,不就是雲蒹葭那個蛇蠍女人嘛,她花二小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怕了雲蒹葭那個手下敗將了?
「顏兒,醒醒。」
墨熙宸看著花傾顏可愛的懶床樣子,心裡有些不忍,閉了閉眼睛,繼續叫著。
「不醒!」
花傾顏不耐煩的把頭撇到另一邊,不讓墨熙宸看了。
墨熙宸無奈,只好趴在花傾顏的耳朵上說:「孩子們都看著呢,不想讓孩子們笑話你,你就趕緊起來。」
這句話果然管用,花傾顏一下子睜開了雙眸,正襟危坐,給兩隻目光炯炯看著她的小傢伙做出好榜樣。
馬車直接停在行宮裡寢宮門前,花傾顏讓細雨嫣紅帶著小纖雪和小纖燁下去玩兒,花傾顏慵懶的栽倒在床榻上,目光幽怨的看著墨熙宸,「墨陛下,到底什麼事啊,不讓我睡覺,非得現在說。」
「你要不要先喝完提神醒腦的湯啊。」
「有事兒快說吧,宸,我真的好睏,抱抱說,他要休息了。」懶洋洋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腹,花傾顏嘟著小嘴,滿臉怨氣。
墨熙宸抽了抽嘴角,悠悠開口……
本來幾句話的事情,硬是說了三炷香的時候,看著已然熟睡的小妻子,墨熙宸無奈的搖了搖頭,幫花傾顏把外衣脫了蓋好被子,在小妻子額頭落下輕柔一吻,才戀戀不捨的走到不遠處的桌案前審批密函。
日落日昇日落,月明星稀,轉眼間,一天已經過去了,瓊華城中華燈初上,漂亮的翠湖上飄蕩著載著人們美好願望的何等,緩緩流淌,楊趁著楊柳岸上的似錦繁花,一株株如玉瓊花點綴其間,宛若仙境,清風拂過,淡淡的芳香在鼻尖流轉,清香,舒適,沁人心脾……
花傾顏,墨熙宸一家四口和無數懷揣這夢想的人們一樣,在一盞盞小小的何等上,寫下了自己最美好的願望,隨著翠綠的湖水,遠遠飄去。
「雪兒,許了什麼願望?」看著小丫頭神叨叨的小模樣,花傾顏忍不住好奇問道。
「我希望娘親給我生個妹妹。」小纖雪仰著頭看看娘親,看看爹爹,小臉上泛起曖昧的笑靨,笑得花傾顏一陣臉紅。
「雪兒,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弟弟嗎?」墨熙宸寵溺的揉了揉小纖雪的小腦瓜,打趣道。
「因為我有弟弟了。」小纖雪咬著小小的手指頭,如實的說道。
「你才是我妹妹呢!」
一聽這話,小纖燁當即不樂意了,一顆小小的高傲的小心臟被刺激到了,強烈反對。
「你是弟弟,爹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雙手環胸,小纖雪仰起白嫩嫩的小下巴,一張可愛無敵的小臉上寫著全是認真。
小纖燁看了墨熙宸一眼,冷哼出聲,「這隻狐狸是你爹,和小爺有什麼關係!」
「燁兒,怎麼和你爹爹說話呢。」
聞言,花傾顏黛眉緊蹙,沉聲教訓著兒子,是她們夫妻二人對不起兒子,但也不能縱容小奶娃沒大沒小,現在就無法無天,長大了還了得,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小纖燁把臉撇到另一邊,懶得去看自家老狐狸的噁心嘴臉。
一股殤感淡淡的縈繞在墨熙宸的眉宇間,久久不去,花傾顏拉住墨熙宸的手,在墨熙宸耳邊呢喃,「燁兒還小,只要燁兒和我們相處一段時間,燁兒就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墨熙宸向小妻子點了點頭,喉間微微哽咽了一下,恢復常態,清涼絕色,傾世出塵。
一個青色的衣角在巷子口滑過,楚絕愣愣的看著,花團錦簇中,燈火闌珊下,人影稀疏間,早已沒了那一家四口影子的街道,只是愣愣的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雙眼迷茫,而又清透,似乎能看透世間的一切,又像一個迷路的小鹿,不知該何去何從。
翠湖旁的如玉瓊花在夜晚,接著一簇簇何等燭火,翡翠般顏色的翠湖,被照得通亮,一抹鮮艷的紅衣錦緞瀟灑的垂落在瓊花綠樹之間,在嬉鬧歌聲縈繞的瓊花盛會中,竟被人們忽視得徹底,一紅衣美人斜躺在朵朵八仙薈萃的如玉瓊花中,天下無雙的瓊花也因這人而失色,一罈子一罈子的美酒猛灌進嫣紅的薄唇中,一雙桃花眼中流轉著迷離醉意,惑人心脾。如果不是這人脖子上的喉結在,單單看著面容,任誰都會把這人當做女人。
不,即墨流華的美,早已超越了性別。
瓊花盛會,盛會瓊花,這是商人賺錢的絕佳時機,一向自認為是「天下第一奸商」的即墨流華,不但沒有想法子怎麼賺錢,而是拿來一罈罈美酒,醉臥在瓊花樹上,孤單的妖嬈身影,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瓊花樹下,繁華熱鬧依舊。
就在不久之前,有一個灼灼其華的人兒,在這裡放了河燈,和她的丈夫,兒女,而孤獨沉醉的美人——
只能瀟灑一醉。
「顏兒——」
行宮中,墨熙宸打發宮女把睡著的一雙兒女抱出去,一擺手,示意下人退下,走到床邊,輕聲叫著已經睡著的妻子,生怕把自己捧在手心裡的人兒嚇著。
「怎麼了?」花傾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入眼的便是自家夫君一臉認真的樣子。
「我們得回永國了。」
「什麼時候?」
「明天,早上就走。」
花傾顏一愣,脫口而出,「是永國出了什麼問題了嗎?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