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寒風蕭瑟,洋洋灑灑的雪花隨著寒風,飄落在花傾顏伸出的素手上,潔白無瑕,近距離的一看,細小的雪花上還有淺淺的紋路,許是屋子裡太暖了,飄落在花傾顏素手上的雪花轉眼間,就變成一滴幾不可察的水珠,見見隱入凝夷中。
「今天是除夕吧。」微微抬頭,花傾顏看著銀裝素裹的庭院中精巧的雕廊畫棟和蔚藍天空中,隨風飛舞的雪花,耳中細細的聽著從遙遠處傳來的喜悅聲,歡聲笑語,縈繞不絕,淡淡的鞭炮味,香噴噴的菜香,也在鼻尖徘徊,久久不散。
看著花傾顏絕美的側顏,即墨流華能做得不過是默默看著,默默的欣賞著美人如畫的側顏,喉嚨哽咽,一向巧舌如簧的即墨流華,現在竟然吐字為堅。
就好像有千斤萬斤的黃連蹲在口中一樣,苦澀,乾渴,甚至無法呼吸。
「小顏兒一定記錯了,明天才是。」
許久許久,即墨流華終於說出話來。
「快把窗子關上,顏兒風寒還沒好透呢,別凍著了。」即墨流華上前關上窗子,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在窗子關上的那個瞬間,即墨流華勝卻星華的桃花眼中,有淡淡無奈,一閃而過。
「我記錯了?」花傾顏淡淡反問,是她記錯了嗎?
「嗯。」
是夜,風雪不斷,時起時滅的爆竹聲,遠遠的從夜色中傳來。
花傾顏再也躺不住了,起身,點了一根蠟燭,在翻箱倒櫃。
即墨流華本就喜歡鮮艷的顏色,給花傾顏準備的衣服自然也是五顏六色,漂亮得就像百花園,不同種類的鮮花,爭奇鬥艷,奼紫嫣紅。
一件大紅色衣裙映入花傾顏眼前,沒有任何花樣,沒有特別的款式,就是由上至下的紅,不染任何雜質,紅得耀眼。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的,明明看起來很厚重的長裙拽地長裙,穿著身上,就像什麼都沒穿一樣。
倒是一件正式的衣服。
花傾顏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滿意的點了點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連燈籠也沒拿。
花傾顏住的屋外就是一座精巧別緻的花園,白月無私的散發著柔和的白光,輕撫大地,洋洋灑灑的雪花隨風飛舞,竟是說不出來的風月無邊。
幾處零星的煙花在遠處的夜空中,一閃而過。
花傾顏斂眉輕笑,風華絕艷。
流華美人至於連這大喜的日子,都不讓她知道嗎?
仰望明月,就如看到了遠在蒼國的親人——
無論我身在何方,天下人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樣的。
爹,娘,大哥,姐姐,二姐,恕顏兒不孝,不能回家陪你們一起過年了。唯一能與你們一起做的事情,就是看著這月亮。
花傾顏走到一出空地上,不顧地面上厚厚的積雪,雙膝跪地,仰望空中明月,緩緩三拜,就全當給遠在蒼國的父母磕頭了。
花傾顏倔強的拭去眼角的淚水,金綾翩飛,迎雪而舞,對月高歌——
有聲音重複呼喚
印刻下永恆誓言
那些塵封多年景象展現眼前
誰又在撥動琴弦
那旋律不曾改變
誰的身影朦朧浮現忽又不見
往日曆歷在望
江湖徜徉志氣更勝兒郎
深夜獨自吟唱
幽思冥想也會迷茫
有女子清顏紅裙,青絲墨染,金綾翩飛,試與寒氣傲雪欲比高,風華絕絕,比那園中的紅梅還要嬌艷。不遠處的屋脊上,有同樣一紅衣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不顧屋脊上的積雪,慵懶側臥,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美酒,大口大口的喝著,暢快淋漓。
看著對月而舞的紅衣女子,醉眼迷離,幾分癡迷,幾分清醒,幾分無奈,幾分彷徨。
為你再拾紅妝
收起行囊掩飾一身光芒
此心墮入情網
人世荒唐前塵過往
轉瞬滄桑
空予我江山無限
留不住知己紅顏
王者路又有誰陪伴攜手百年
天涯路與誰走遍
遠離那權利烽煙
唯願此生魂夢相連月下花前
「本公子的眼光果然不差,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我即墨流華。」看著對月而舞,紅裙似火,金綾絕代,迎風而歌的絕世女子,即墨流華終於決定了自己的一顆心。
那麼多的過分的關心,過分的疼愛,過分的縱容,不是什麼可愛的兄妹之情,把自己誤認作女子的人不計其數,哪個不是被他教訓得死去活來,為什麼花傾顏的一聲「姐姐」,要他莫名應允。
原來,早在那一聲「姐姐」應下,一顆心,早已淪陷。
時間淹沒過往
忍住悲傷且將前塵隱藏
尋回迷失方向
重展翅膀天際翱翔
放逐自己流浪
故人相望情債如何能償
何苦白費思量
人在身旁不用迷茫
再續前章
一襲紅衣臨風而飄,一頭墨發傾瀉而下,眉眼如畫,金綾飛舞,說不盡的高貴華美,嫵媚多情。長眉,妙目,玉指,纖腰,起舞弄輕舞,何似在人間?
花傾顏的美,勝絕世間萬物。
花傾顏的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江山如此多嬌
多少英豪都肖漢武秦皇
舉目飛燕成雙
隻身徘徊對月空望
佳人不在身旁
故人不在身旁
情深難忘無奈痛苦彷徨
就算高坐明堂
孤獨心殤難以釋放
命運誰能違抗
前進路上總有太多風浪
牢牢緊握雙手
碧落黃泉一起闖蕩
任憑天高地廣
擁有彼此人生共走一場
踏遍綠水青山
踏遍塞北江南
神仙不及塵世鴛鴦
誰笑癡狂
一曲終了,好似世間失去了最寶貴的光華,天下間,隨之黯淡無光。
「都說灼華公主的舞似仙若靈,有『舞仙』之稱,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妖嬈慵懶的聲音穿過了風雪,傳到了花傾顏的耳中。
「美人真有雅興,冰天雪地的還在這裡喝酒。」花傾顏腳尖一點,凌空飛起,翩若驚鴻,說話間,已經站在了即墨流華身邊。
「本公子難得糊塗,記錯了日子,這不是自認罪孽深重,自己罰酒了嘛。」即墨流華知道今天的事情是瞞不過花傾顏的了,索性自己承認。
花傾顏一挑眉,風華絕艷,「今天大好的日子,美人你不請本小姐和一杯嗎?」
「樂意之至,就怕傾顏不願意。」
即墨流華應了一聲,就把一罈子酒遞給了花傾顏。
「美人你不過年嗎?」花傾顏不解的問道。
即墨流華喝了一口酒,隨手把酒罈子往後讓,落在雪地裡,發出清脆的響聲,「奔走為生的,哪裡有年節,賺到了銀子,能養家餬口就不錯了。」
即墨流華說得落寞,要不是花傾顏知道他的底細,一定會被即墨流華騙過去的。
「美人你真會說笑,放眼天下,誰還能比你錢多,」花傾顏賞了即墨流華一個大大的白眼,「別跟我苦窮,你真正有多錢,你自己比誰都清楚!」說著,花傾顏學著即墨流華樣子,一口氣兒,把一小罈酒全都干了,豪爽的往屋後一扔。
即墨流華剛想裝窮,就覺得懷裡一沉,再一看,剛剛那個豪言壯語的女子,兩頰微紅,已經醉倒了。
即墨流華的嘴角和眼角不自覺的抽了抽,看著還沒有停下徵兆的大雪,不待多想,抱著花傾顏回屋了。
把綠兒叫醒,要綠兒幫花傾顏把沾滿了雪的衣服換了。
「咦?公子,花小姐怎麼了穿了這件。」綠兒拿著濕漉漉的紅衣出來,不解的看向即墨流華,這件稀有的紅色天蠶絲織成的衣服,不是公子給未來夫人的嗎?
即墨流華這才注意到這件衣服,想了想剛剛花傾顏在雪中對月而舞的風華絕代,「紅鸞霓裳,當然要有配得上它的主人穿上才行,荒廢著,豈不是浪費了。」
大年初一,炎國皇宮上下,好一派喜氣洋洋。
滿朝上下,朝拜祝福之聲,不絕於耳。
當然,有的人例外。
正值午後,御書房內,薛渡與薛恆一坐一立。
「今天都初一了,皇兄也該讓臣弟帶著王妃回家了吧。」薛恆說得還算客氣,王妃在薛渡手中,薛恆還是多少有些忌憚的。
「灼華公主還沒回來,恆弟你著什麼急。」薛渡無所謂的說道。
「灼華公主是灼華公主,與王妃有什麼關係!」薛恆有些怒了,這麼牽強的理由,虧薛渡說得出口。
「恆王妃與灼華公主姐妹情深,只要恆王妃在,灼華公主就一定會回來的。」
「陛下,內人身懷六甲,恐怕……」薛恆話說了一半,後面的意思不說,薛渡也自然明白。
「宮裡這麼多御醫,還會虧待了令王妃不成?」薛渡不答反問,氣勢逼人。
「內人的生活習性那些奴才不瞭解,只怕會委屈了內人。皇兄,內人只是個弱女子,你就放她出來吧。」薛恆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了。
「不行。」
突然有一個太監進來和薛渡耳語了幾句,只見薛渡眉頭一蹙,但還有召見了來人。
「灼華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花傾顏一身紅鸞霓裳,緩步走了進來,淡淡一禮,儀態萬千。
「灼華,你是不是有什麼該向朕交代的。」薛渡不似先前的得意,黑沉著一張臉看著花傾顏,這女人早不回來晚不回來,這個回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