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皇帝薛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不,薛渡率領浩蕩的隊伍來到青城派,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下令要回炎京了。
坐在四面八方都是炎**隊的馬車裡,花傾顏揉搓著手指,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毅然決然來炎國的和親的花二小姐不見了,在炎國大營裡,當著炎國皇帝和國師面,大放厥詞的花二小姐沒有了。
腳踏在炎國的土地上,坐在炎國皇室奢華的馬車上,花傾顏一直堅定的心,突然動搖了。她就這麼進了炎國的皇宮了嗎?不是以一個和親妃子的名義,而是以炎國「灼華公主」的名義。只因為炎國皇帝的一句話,她花二小姐就從蒼國皇宮裡的棄妃,兩國和親的「禮物」變成了炎國的公主。
這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完全打斷了花傾顏的所有算計,其中包括薛渡會把她轉手送給哪個大臣,花傾顏都想到了,而讓花傾顏沒想到的是,薛渡並沒有給妃子炎國皇妃的封號,也沒有把她轉手送人,而是封她做了炎國公主。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光彩明亮勝過千樹萬樹桃花開。灼華,這是多麼明亮的形容。該是何等風華絕艷的女子才配得上「灼華」二字。
灼華公主,呵,花傾顏不禁冷笑,也不知薛渡這是什麼意思,她是蒼城惡名昭彰的醜女,是蒼國皇帝的淑妃,這些薛渡都一清二楚。然而薛渡不光是沒輕賤她,侮辱她,竟然還給她一個「灼華」的名字,封為了「公主」。
薛渡的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把她轉手送人?貌似不用這麼麻煩吧,直接送出去就好,何須這麼光鮮靚麗的名號,她只是蒼國送個炎國的一個「禮物」而已。
真的想對她好?怎麼可能,第一次見面她就把薛渡罵得狗血噴頭,還讓薛渡不得不接受自己這個便宜「禮物」,薛渡不把殺了就已經是仁慈了,怎麼還能對她好。
另有目的才是真,但,薛渡的目的是什麼呢?
花傾顏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花傾顏兀自想著薛渡目的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馬車外的美貌宮女請她下車,看看天色,夕陽西下已是黃昏時,大軍選了一出空地安營紮寨,花傾顏在細雨嫣紅的陪伴下,靜靜的站在一棵大樹下,等待營帳紮好。
「公主,你可有後悔?」清泉般的聲音在身後悠悠響起,雲淡風輕般仿若清風拂過,若有似無。
「不悔。」
花傾顏知道,這聲音不是她的幻覺,看著眼前忙碌的士兵們,花傾顏連頭都沒回,櫻唇輕啟,淡淡而決絕的兩個字吐出,就像千斤重石,瞬間落地般,花傾顏本來無比複雜的心,莫名心安。
「不悔便是心安,心如止水,萬物皆虛幻。」清泉般冰涼的聲音,好似天外傳來,這回細雨和嫣紅也聽到了聲音,兩個丫頭忙後頭看,沒有人,在想四周查看,也沒有人。
「細雨,嫣紅,你們兩個看什麼呢?」花傾顏不解的聲音響起,細雨嫣紅這才回過神來,把自己聽到的模模糊糊的聲音,給花傾顏說了一遍。
「本小姐就說你們兩個啊,別整天疑神疑鬼的,別說這個世上有沒有鬼,就你們兩個這個樣子,早晚有一天會被自己嚇死的。」花傾顏翻了個白眼,看著兩個左顧右盼的小丫頭,凶巴巴的說道。
花二小姐自然知道那個聲音是誰,但這是花二小姐的秘密,別人無權知道,知道也不會理解,有些事,有些人,只有親身經歷了,才會體會。
光陰,似箭,如梭。
轉眼間,跟著薛渡浩大奢華的御駕,行了半個月,終於抵達了炎京,無視炎京百姓們的頂禮朝拜,花傾顏靜默的斜倚奢華的馬車裡,雙眼迷離,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女子驚艷的明眸,金色繁複的面具遮住女子大半張容顏,不但沒有想到女子的美,面具的剛毅,金色的輝煌,肌膚的白皙,羽睫的柔軟,四者合為一體,高貴,絕美,驚艷。
婀娜的身姿隱藏在薄薄的錦被之下,一襲可見婀娜的身段,令人想入非非,只是靜靜的倚在那裡,慵懶,雍容,儀態萬千。美人的靜好,與馬車外面此起披伏的山呼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亦證明了女子處變不驚的泰然姿態。
本是天家貴胄女,一派貴氣自天成,不管是如何姿態。
馬車在鬧市中緩緩穿過,進了皇宮,花傾顏被細雨叫醒。花傾顏輕輕的挽起車窗上的紗幔,看著炎國的皇宮,比之蒼國過分奢華繁雜的皇宮,炎國的皇宮要簡潔得多,比蒼國的皇宮多了幾絲大氣,幾絲幹練。
進了皇宮,花傾顏並沒有見到薛渡,她的馬車直接行到了後宮,在與自己封號同名的「灼華宮」宮門前停下,花傾顏被太監請下了馬車,花傾顏看著匾額上的「灼華宮」三個字,不禁嘲諷一笑。
「公主請進。」太監公鴨嗓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花傾顏邁步走進灼華宮,不及花傾顏在蒼國住的未央宮大,不及未央宮精美大氣,但灼華宮裡花園,池塘,亭台,樓閣,宮殿等佈置倒是一樣不少。宮殿中不算豪華,卻精美,細緻,花傾顏主僕三人對這裡基本上滿意,簡單的寒暄幾句,便打發那個太監回去交差了。
「好久沒有睡到過這麼舒服的床了,真舒服。」一見寢宮裡沒有外人了,花傾顏終於寫下了一身的端莊華貴,大吼一聲,就四腳朝天的成「大」字行我倒在床榻上,形象全無。
「小姐,你主意點。」細雨好心的提醒道,這裡畢竟不是在家裡,一舉一動都要謹言慎行,她們主僕聽起來好聽,小姐是炎國的「灼華公主」,實則她們只是蒼國送給炎國的禮物,炎國想要她們怎麼樣就怎麼樣,這裡根本沒有花傾顏主僕說話的權利。
後宮,在哪裡都是一樣黑暗的。光明,注定與這裡無緣,
現在她們主僕生活在異國的後宮裡,沒了大小姐撐腰的二小姐,還能平安無事嗎?三個女人一台戲,天下女人最多的後宮就是一座超級大劇場,能同時容納近千人同台演出,每一個女人都演繹著自己的人生,懷著共同的夢想,為了一個男人,逗得你死我活,可比兩軍混戰的戰場上要好看得多。
而花傾顏既然走進了這裡,儘管她不是已妃子的進來的,這裡的那些女人,也不會輕易放過花傾顏的。
「有什麼注意不注意的,沒看到嗎?薛渡就給了本小姐冷宮一樣的生活。」看著四周華麗的擺設,花傾顏冷冷一笑,給了她這大的屋子,卻不給她一個下人,要她們主僕三人天天親自動手打掃嗎?
呵,說得好聽是公主,跟一個棄妃有什麼區別。
「但是小姐,我們畢竟初來乍到——」細雨苦著一張臉,欲言又止。
「細雨,我們小姐是什麼樣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怎麼可能像那些深宮女人一樣,要麼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要麼把自己抹得像個妖怪,要麼就是金銀首飾帶了一堆,咱們二小姐是獨一無二的,才不會那樣呢。」嫣紅不服氣的大喊道。
「我們二小姐當然是獨一無二的——」細雨驕傲的揚起下巴,不管別人怎麼看,花二小姐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小姐。
「你們兩個能不能別吵了,讓本小姐睡一會兒。」花傾顏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細雨和嫣紅對視一眼,終於沒了聲音。
也許花二小姐真的是累了,細雨嫣紅沒了聲音之後,花傾顏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聽到平穩的呼吸聲。
這邊花傾顏還沒睡著多久呢,一陣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就把花傾顏吵醒了。
「細雨,嫣紅,外面怎麼了,這麼吵。」花傾顏揉了揉沉重的雙眸,最終還是沒捨得睜開,花傾顏閉著眼睛,惱怒的大吼,煩不勝煩。
「小姐,外面有個宮女說要花園的花。」嫣紅雖然心中不滿,但還是回答了花傾顏的問題。
「不就是兩盆話嘛,給她就是了,至於吵吵鬧鬧的嗎,顯得外面一點家教都沒有。嫣紅,外面是有家教的人。」花傾顏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不忘尊尊教誨,現在的花二小姐還是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幾盆破花而已,怎麼能影響了花二小姐的睡覺心情。
細雨嫣紅雖然不服,但小姐都發話了,她也不好在說什麼,畢竟在別人家的地盤,該收斂的還是要收斂,這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們主僕又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細雨嫣紅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照著花傾顏的吩咐,讓那幾個宮女把花搬走了。
當花傾顏醒來吃完晚飯,到小花園裡散步的時候,不由得一驚,「細雨,這些花怎麼都沒了?」花傾顏明明記得下午來的時候,這裡還有好多黃的白的菊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