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閒得對著空氣說話的人,非瘋即傻。
花傾羽自認為,自己是不瘋不傻的正常人一個,當然不會閒著沒事兒,裝瘋賣傻玩。
「花公子,難道本小姐就這麼一直一提嗎?」一道受傷的聲音傳來,青玉愣愣的且飽含深情的眸子緊張的看著花傾羽。
多希望,在這個優雅如玉的男子口中,得道否定的答案。
「青玉小姐,請自重。」花傾羽冷聲說道:「本公子早就對青玉小姐說過,在我心中的那個位置已經被一個人佔有,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淡淡悲哀輕輕的籠罩者,這個晨曦下優雅無雙,翩翩如玉的白衣公子。似乎,連清晨的陽光都在為他歎息。
「花公子,你說這麼虛無縹緲的話,騙誰呢。」青玉不屑一顧,認為花傾羽一直騙自己,「你說你有喜歡的人,心中只有那個女人,但那個女人是誰,何名何姓哪裡人士,你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提,讓本小姐不得不懷疑,世上到底有沒有這個人了!」
「你的想法,與我何干?」
雲淡風輕的八個字,花傾羽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向一個方向。
「你的想法,與我何干?」呆滯的重複著剛剛花傾羽說的八個字,青玉嘲諷一笑,她在他的的心裡,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子,不知羞恥?刁蠻胡鬧!還是就如剛剛花二小姐的猜測一般,花公子真的喜歡上她了嗎?
但,花公子為什麼不承認?
還是說,至始至終,只有她青玉一個人在不停的努力,忍受著丫鬟小廝的冷嘲熱諷,堅持留在花公子身邊。人們常說,日久見人心,青玉就不信了,她的無私關愛,花傾羽會一點兒也不感動。
「大哥,大哥——」花傾顏連忙去追,她剛剛好像聽到重點了,大哥有喜歡的人,是大哥親口承認的,不是她亂猜的。
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有這麼好的服氣,能得到大哥的傾心愛戀。
花傾羽並沒有去食堂,而是回到幾人暫住的院落中,自己的房間裡。花傾顏在花傾羽,就要關上房門的時候,施展輕功,準確的抓住木門,迅速閃身進入。
「哎,顏兒,你這是何必呢。」隨手關好房門,花傾羽轉過身來,看著坐在椅子,帶一張金燦燦的金色帶著複雜圖騰的尊貴面具的人,花傾羽無力的攤了攤手。無論顏兒怎麼逼問,身為一個合格的兄長,花傾羽是無論如何也不允許花傾顏知道這件事情。
因為他瞭解花傾顏,一向我行我素的花傾顏,是絕對嚥不下這口惡氣的。到時候,顏兒闖出什麼禍事來,這是害了顏兒。
有害顏兒的事情,花傾羽從來不會去做。
「大哥,我只是相幫你。」花傾顏一雙靈動的眸子,認真的看著花傾羽,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花傾羽心頭一顫,兀自定了定神。
「顏兒,你自身難保,怎麼幫大哥,你能平平安安的回家,才是對大哥來說,最好的禮物。」花傾羽拍了拍花傾顏的肩膀,溫和說著。
君子坦蕩蕩,無愧天地間。
不能說就是不能說,不需要編造任何謊言欺騙,即使是善意的謊言,也是欺騙。
丹青絕筆書天下,陌上公子人如玉。坦蕩無愧天地間,翩翩君子雅無雙。
這就是花傾羽。
人面如玉,人心如玉,優雅如玉,風姿天成。
「大哥,你這是看不起顏兒嗎?」花傾顏微怒,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獨當一面,自己有什麼困難都會去找大哥幫忙,為什麼大哥有困難不來找自己?是她太沒用了嗎?總是活在爹爹娘親哥哥姐姐豐滿的羽翼下,吃飽喝足睡大覺?!
呵呵,她真的好沒用。
「在大哥心裡,顏兒永遠是大哥最可愛最善良最勇敢的妹妹,顏兒怎麼能說自己沒用,顏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心善的女子。」花傾羽恨鐵不成鋼的敲了敲花傾顏的額頭,看著花傾顏的眼眸,認真的說道。
在世人眼中,花二小姐是無惡不作的紈褲千金,偷雞摸狗,吃喝玩樂,調戲美人,打架鬥毆,小混混會的,沒有一件是花二小姐不會的,比世家公子更紈褲,比小混混更市儈,比惡霸更囂張!
而世人不知道的是,花二小姐紈褲的背後,是至純至潔的一顆善良的心,真,善,美,才是真正花二小姐所擁有的。
用自己的零用錢和賺來的錢,變賣自己的首飾,把銀子換成大米,救濟難民無數。用自己的一腔熱血而忘記了自己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的事實,上去和富商惡霸動手,只為了所謂的正義,而自己總是傷痕纍纍的被花傾羽背回家。用自己潔白的雙手,盡自己一切的努力,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胡說!」花傾顏一口否決了花傾羽的話。
「顏兒,大哥說得都是真的。」花傾羽一再保證,神態中儘是真誠。
「既然大哥這麼看好,為什麼不把你的苦衷說出來。雖然我不一定能幫得上大哥的忙,但女人嘛,還是女人更懂女人的心,有些事情大哥你不好意思開口說,沒問題,顏兒幫你。大哥,你別憋著了,顏兒看著心裡難受。」
說到最後,花傾顏竟然快要哭出來了。
「顏兒,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花傾羽嘴角牽強一笑,皮笑肉不笑,比哭還難看,「大哥這一輩子,注定與她有緣無分,顏兒你就不用替大哥操心了。」
俊眉緊鎖,花傾羽想著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過往,早已成殤。
五年了,他還是放不下,忘不了,不是嗎?
儘管清楚明確的知道——
他們,今生注定有緣無分。只能遠遠看著,再無形的空氣中散發各自的悲哀,在空氣中消散,試圖漸漸遺忘。
「大哥,顏兒已經長大了。我已經不會那麼衝動了。大哥,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做任何衝動的事情。」花傾顏拽著花傾羽的袖口,也不知什麼時候在下了面具,露出一張傾世容顏,緊緊的皺巴,單是看著就讓人心疼。
「哎——」
花傾羽只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並沒有說話。
「大哥,說重點。」花傾顏毫不客氣的強調著,就好像在酒樓裡點菜一樣,絲毫不顧及夥計的感受,自己吃飽才是王道。
「顏兒,你還記得六年前,我和你說過,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我在等她長大,等她長大就去和爹娘,去她家提親嗎?」
「記得,」花傾顏點了點頭,她當然記得,大哥當時那興奮的樣子,別提多瀟灑了,「記得當年爹娘已經給你準備好聘禮了,只是,為什麼聘禮你沒有送出去……」
花傾顏不由得好奇的看向花傾羽,是大哥突然不想娶那姑娘了嗎?那姑娘不同意?還是那姑娘家裡不同意?
花傾羽努力睜大眼睛,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滴落,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因為一夜之間,她家滿門被屠。」
幾乎是一字一字艱難的說出來。
想起當年,自己興沖沖地跑去老地方和她約會的時候,他從當天傍晚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少年的花傾羽以為那姑娘不喜歡他了,才不來和他相見了。但,即使是被甩,也要弄個明白,花傾羽也不管什麼禮節規矩了,直接衝進了女孩家。
滿眼滿心想得都是女孩的花傾羽自然沒有發現,他闖了人家的大門,為什麼沒人攔住他。當花傾羽有些艱難的推開沉重的豪宅大門的時候,花傾羽呆住了——
亭台樓閣依舊,只是被血染。昔日無處不奢華,無處不花開的庭院中,沒了鳥語花香。卻而代之的是,一股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血流成河,橫七豎八的屍體到處都是,刺痛了花傾羽的雙眼。
那天,花傾羽是怎麼回家的,就連花傾羽自己也不記得了。
突如其來的巨變,幾乎毀了花傾羽整個人。
永樂侯夫妻擔心不已,李玉蘭在上寒林寺為花傾羽求平安的時候,遇到了寒林寺的無極禪師,無極禪師憐憫花傾羽不世之材,逐親自登門,把花傾羽接到寒林寺中教養兩年。才有了現在人人稱頌的「如玉公子」。
那時花傾顏還小,而且貪玩,整天就想著怎麼往外跑。得知大哥生病了,花傾顏第一個跑去看,而爹娘卻非常嚴厲的命令自己,不讓自己進去,甚至還派了好多侍衛來守著,不讓她和姐姐進去。後來,娘說哥哥病得很重,大夫說不能打擾,花傾妝花傾顏姐妹倆這才作罷。
耐著性子在自己的院子裡等著,每天必須往花傾羽這裡跑一趟。
「大哥,我錯了,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得知是這樣的結局之後,花傾顏俏臉慘白,竟是這樣殘忍的結果,滿門被屠,這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沒事的,大哥已經接受現實了。」花傾羽沙啞的聲音,淡淡的說著。
「可是大哥,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拒絕天下女子吧,我想那個姐姐在天下看著你這樣,也會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