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墨相對你真好。」不知是蒸氣熏得,還是怎麼了,嫣紅的俏臉微紅,一臉羨慕的看著自家小姐。
朦朧的水霧掩去花傾顏眼中一抹一閃而逝的憂傷,無所謂道:「好朋友之間,就應該如此。」
「小姐,難道就不想和墨相在一起嗎?」嫣紅直爽的性子,不也許自家小姐受任何委屈,明明是一對相愛的男女,為什麼要變成今天這種境地。
通情達理的細雨一把拉住了嫣紅的手臂,示意嫣紅不要再說下去了。
細雨一雙緊張的眸子看著花傾顏,生怕下一刻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小姐,會被傷得千瘡百孔,流血的心靈,失去結痂的功能,血枯而亡。
「你們兩個別大驚小怪的,本小姐和墨熙宸都是過去式了,你們別再提了。」花傾顏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嫣然一笑,恬靜的俏臉上,竟如同一朵潔白的蓮花,剎那間,美得炫目。
明明平凡的,甚至有些醜陋的一張臉上,此時卻像佔了無數光暈,在剎那間綻開,就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亭亭而立,以聖潔美麗的形象,迎接著要面對的一切。
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小姐,明天就別練,我聽侯府裡的侍衛大哥說過,練武,是要從小到大,日積月累,一點點打下基礎的,墨相教您功夫的時間有限,您能習武的時間也不多……」細雨的話沒說完,但接下來的意思,花傾顏明白。
她又何嘗不知練武是要勤學苦練的,自己就吃了幾天的苦頭,就算自己在努力,也變不成武林高手。
「傻丫頭,你家小姐我只想學點功夫防身而已,又不是要稱霸武林,學些自保的本事,總不會錯的。」花傾顏一抬手,一串水花直接飛到了細雨臉上。
細雨用手帕擦去臉上的水漬,一臉心疼,鼻子一算,兩行清淚滑下,「小姐,細雨這不也是心疼您嘛,您從小養尊處優的,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委屈啊。」
「細雨,你忘了嗎?」花傾顏不答輕笑,霸道的聲音說道:「自家小姐我從小就到處闖禍,本小姐挨得打,比你吃得鹽都多,這點兒小傷算什麼?」
花傾顏一臉的無所謂,說得也是事實,到處闖禍,可沒少挨過打,但卻每一次有現在的十分之一。
「這是小傷嗎?小姐你別嘴硬了,等你一會兒泡完澡,奴婢幫你上藥吧,這是您自己的決定,奴婢改變不了,但奴婢可以盡可能要小姐過著最舒適的日子。」嫣紅吸了吸鼻子,一臉決絕。
現實是殘酷的,自己改變不了,細雨也不可能改變,一切都是小姐自己的選擇,小姐的人生,需要得不是會指手畫腳的奴婢,也是一個能盡自己本分的丫鬟,貼心的朋友,在寒冷時,無助時,煩惱時,給予最溫柔的微笑。
「小姐,水涼了,要不要再添點。」機靈如細雨,很快明白了嫣紅所指,轉移話題,小姐的決定,就是她們的聖旨,不管前路如何,這都是她們應該做到的。
「添些吧。」
翌日,幾聲雞鳴衝破遮住陽光的重重雲層,響遍整個山谷,清晰,尖銳。
花傾顏抱著被子,睡得香甜。
「阿阿嚏~~」一個大噴嚏打出,花傾顏舒服的揉了揉鼻子,翻個身,繼續睡。
什麼東西在鼻尖撓癢癢,花傾顏不耐煩的想要抓住某物,伸出的小手,非常狼狽的落空,卻打到了一堵軟軟綿綿的牆上。
而至始至終,我們花二小姐的眼睛,都沒有睜開。
「都醒了,還不起來。」冰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花傾顏愕然睜開雙眸,入眼的便是自己粉拳打到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墨大丞相腿跟上,離某某地方,只有一寸的距離。
花傾顏趕緊收回闖禍的手爪子,臉上紅霞飛舞,慌亂的把自己藏到被子裡,「墨相,這天還沒亮呢,你就出現在本小姐的閨房,不好吧。」
「那花二小姐繼續睡吧,本相不打擾了。」墨熙宸面色一囧,不徐不緩的說道:「只要花二小姐自甘墮落的話,誰也管不了你。」
說著,墨熙宸就往外走。
「墨相,別走。」一看墨熙宸要走,花傾顏急了,大聲喊道,生怕墨熙宸就這麼把她給扔下了,就因為她剛剛打了他。
聽到花傾顏的聲音,墨熙宸果然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道:「怎麼?花二小姐要本相目睹你更衣嗎?」
花傾顏一張俏臉,瞬間大紅,就差噴鼻血了。
這麼直接的話,真的是出自於謫仙一般的墨相之口嗎!
「墨相隨便。」花傾顏嘴角和眼角齊齊一抽,咬牙擠出了四個字。
待穿戴完畢,來到客棧的小院子裡,有些黑暗的天色,顯得負手而立的白衣人,越發的不食人間煙火,讓人移不開眼睛,生怕錯過一眼,這人便會羽化飛昇一樣。
花傾顏不由分說,直接向那抹白影衝去,粉拳緊握,就要去打墨熙宸,墨熙宸只是輕輕一閃,便輕輕鬆鬆的躲過花傾顏的一拳,但花傾顏可就慘了,一拳,由於用力過猛,直接往山崖邊栽去,而這時想控制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可能了,花傾顏不忍看自己被樹枝籐條刺成刺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麼掛了,也好。
但,她不想死啊,雖然死法不錯,這裡有山有水有樹林的,勉強算是一個風水寶地了。但人好好的活著,誰想死啊,更何況自己前不久剛剛從鬼門關飄過來,現在的花二小姐,可是惜命的很。
「墨熙宸,你個見死不救。」臨摔倒之前,話語權爆發出了現在所有的力量,破口大罵。
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在感覺自己被提著之後,花傾顏微微鬆了口氣,看著搖搖晃晃的地面,花傾顏只覺得一陣眼暈,「墨熙宸,你要帶本小姐去哪?快把本小姐放下來!你個冰塊,不知道憐香惜玉啊。」
「撲」的一聲,塵土四起,花傾顏狼狽的從山路上爬了起來,一雙靈動的雙眸惡毒的瞪著墨熙宸,武力上佔不到傷風,那本小姐就用眼神秒殺你!
看是你墨熙宸的動作快,還是本小姐的眼睛快。
「還不起來。」清泉般冰涼的聲音響起,花傾顏的心都跟著涼了半截,墨熙宸,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啊,一天十二個時辰,可以一句話,一個表情沒有。
墨熙宸到底是不是人啊?!
花傾顏嚴重懷疑。
「本相是人,」冰涼的答案,破滅了花傾顏心裡的無限幻想。
「咦?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啊?」花傾顏忍著身子上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墨熙宸,墨熙宸是她花二小姐肚子裡的蛔蟲嗎?
怎麼她想什麼,墨熙宸都知道。
「傻丫頭,」墨熙宸用羽扇柄輕輕的敲了一下花傾顏的小腦瓜,道:「你的表情都寫在臉上。」
「墨熙宸,剛才你幹嘛把本相扔到地上啊。」回過神來,花傾顏兇惡的目光轉移到墨熙宸身上,本小姐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墨大丞相,你想丟沙包大可以去弄沙包,喜歡人肉沙包,大可以命令手下找人來充當,幹嘛非得和她一「弱」女子過不去。
「不是你叫本相放手的嗎?」墨熙宸無辜的說著,冰涼的聲音裡,竟然聽出來了某人得意張狂的,更多的是無辜,風輕雲淡,要不是搖著笑聲證明,花傾顏絕對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幻覺。
「好,算你狠。」花傾顏無言以對,只能拿無辜的地面發洩,把地面當成腹黑可恥的墨熙宸,一踩再踩,狠狠的揉捏,然而,花傾顏的繡花鞋終究抵不過沙石的土地上,沒一會兒,花傾顏的繡花鞋,便被磨掉了一腳。
「彼此彼此。」墨熙宸羽扇輕搖,站在山峰上俯視著山下的美景,衣訣翩飛,在風中劃出絕美的弧度,美得炫目,雲淡風輕的聲音,愣是氣死人不償命。
「墨熙宸,你父母到底知不知道你的一張毒舌,能毀天滅地啊。」花傾顏氣得大吼,看著眼前如折現臨世一般的風華絕代的身影,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毒舌,腹黑,腹黑,毒舌,冰塊,你墨大丞相這點去掉,花二小姐是掌握了,但看著山崖上絕世而獨立的身影,心,在瞬間慌神之後,回歸原位。
自己還是喜歡墨熙宸的吧。
花傾顏自我安慰著,忘一個人難,她的時間多得是,不管是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一年,十年,二十年,只要能忘了就好,今生今世,你我有緣無分,與其痛苦,不如忘記。
「謝謝誇獎。」墨熙宸面不改心不跳,坦然接受,他,的確有毀天滅地的資本。
何等狂傲!何等猖狂!
這才是真正的墨熙宸,孤傲冷清,毒舌毀天,腹黑滅地,一把羽扇輕揮,乾坤一轉。
「墨相當之無愧。」花傾顏嘴角一抽,違心的說道,什麼天下第一相,純粹一自戀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