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幽靜,清遠亦清。
一身青色衣裙女子正拄著枴杖,在竹屋前練習走步,明明是在清新涼爽的竹林裡,女子卻累得滿頭大汗。
「花姑娘,我說你堅持不下來就別練了,別摔了加重傷勢。」如沐春風般的聲音從湖畔傳來,花傾顏抬頭一看,只見一身青衣的大神醫正以非常**的姿勢,斜倚在湖面的竹筏上,手中碧簫在湖面上輕輕擺動,蕩起層層漣漪。
翠竹,碧湖,青衣人,就似一副美輪美奐的水墨畫,一筆一劃,描繪得儘是人間仙境,一濃一淡飛出儘是瑤池煙雲。
花傾顏撇頭,不理會這只妖孽,拄著拐住,一步一步艱難的走著,也不知是哪裡來得石子,花傾顏沒看到,腳一歪,重重的摔在青石板上,疼得花傾顏齜牙咧嘴,花傾顏咬牙堅持,天生的堅韌,是花傾顏不要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來。
「公子,花小姐,開飯了。」十三的聲音遠遠的從小廚房裡傳了出來。
只見楚絕優雅的從竹筏上站了起來,腳尖輕點湖面,劃出淡淡的漣漪,美輪美奐,幾個起落,楚絕便來到了花傾顏身前。
「花姑娘,起來吃飯啦。」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在花傾顏眼前出現,好女不吃眼前虧,花傾顏伸出一隻手搭在那隻手上面,任由楚絕將她扶起來。
「都說了,你不用急於一時的,有本神醫在,你一定可以正常走路的,你這麼著急幹嘛,回家去見如意郎君啊。」楚絕不涼不熱的說著風涼話,絲毫沒有在意花傾顏是他的病人,他要手下留情的觀點。
被楚絕扶著來到庭院的石桌前,這時十三已經把飯菜擺好了。
「花小姐,你別太著急了,有我家公子在,你的腿肯定沒問題。」十三再一次不厭其煩的說道。
「本小姐閒得蛋疼,想找事情做,怎麼了。」花傾顏不滿的說道,拿起筷子,化悲憤為食量,一個勁兒的猛吃。
楚絕主僕對視一眼,趕緊扒飯,一會兒就要被花傾顏吃沒了。
午飯後,花傾顏慵懶的倚在湖邊的大石上乘涼,頭枕著幾本大神醫的寶貝醫書當枕頭,眼眸輕瞇,好不舒服。
「喂喂,醒醒。」頭頂傳入楚絕不耐煩的聲音。
「怎麼了?」花傾顏撅著小嘴,幽怨的看著楚絕,楚大神醫,你不知道打擾別人睡覺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嗎?
「那本書給我。」楚絕指了指花傾顏頭下枕著的書。
花傾顏也沒了睡覺的興致,把書都給了楚絕,哎,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誰要這是楚絕的地盤呢。
「你要是實在閒得沒事,可以彈琴。」楚絕說著,便要十三把他的琴搬過來,交給花傾顏。
「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彈琴。」花傾顏一臉驚喜的看著膝上的碧玉鳳尾琴,原來失傳已久碧玉鳳尾琴竟然在大神醫這裡,花傾顏看著眼睛不住的放光,是真的哎,大神醫的寶物還真多。
「本公子可是全才。」楚絕驕傲的揚起下巴。
「你會做飯嗎?」花傾顏汗顏,鄙視之(#‵′)凸。
楚絕臉色一囧,男人嘛,會不會做飯有什麼關係。
「不會吧,」花傾顏得意一笑,看著某神醫腰間的碧簫道:「看你總是帶著一把簫,卻沒聽你吹過,本小姐給你撫琴一曲,你回贈本小姐一曲簫,怎麼樣?」
「那倒是要看你配不配了,碧月簫,只為知音響。」拿下腰間的碧簫,楚絕輕撫簫身,一抹愛憐在眼中一閃而逝。
高處,總是寒冷的。
楚絕的吹簫的境界早已達到極致,能配得上他簫聲的人,少之又少,高處不勝寒,所以現在的楚絕很少吹簫了,他不喜歡那種高高在上的寒冷。
花傾顏撇了撇嘴,一個並不經常吹簫的人,他吹出的簫聲能好到哪裡去?
十指輕撫琴面,「錚」的一聲琴音蕩漾在翠竹碧湖間,清晰悅耳。
楚絕的眼睛一睜,看來花姑娘的琴藝不錯嘛,但能不能配得上他的碧月簫,現在決斷,還為時尚早。
如水的琴聲悠然響起,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這是一種潔淨的琴聲,載著人的心靈駛回音樂深處,尋找精神的玫瑰。
婉轉動聽的琴聲,足可繞樑三日,餘音不絕。
清風輕撫湖面,掀起層層漣漪,彷彿隨著天籟般琴聲一起,綿綿起伏,婉轉動聽。
又是一陣清風拂過,淒清的簫聲響起,簫聲夾著冰泉之氣,忽如海浪層層推進,忽如雪花陣陣紛飛,忽如峽谷一陣旋風,急劇而上,忽如深夜銀河靜靜流淌……
琴聲,簫聲,兩種不同的聲音,巧妙的結合在一起,高山流水遇知音,簫聲,琴聲,好像是在比試一番,簫聲急轉,琴聲頓起,琴聲悠悠,簫聲慢慢,現在的竹林中琴聲和簫聲相撞,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誰也不肯讓誰,只有一聲美過一聲的天籟之音,不斷升騰。
在一旁觀戰的十三愣住,激動的熱淚盈眶,沒想到他這輩子還能碰到與公子的音樂造詣不分上下的人。
剎那間,竹林的鳥蟲的鳴叫聲沒了,風聲沒了,只能聽到琴聲和簫聲的相輔相成,相爭相搶,高下難分,天籟之音碰撞出來火花的激動聲。
一曲終了。
竹林裡,除了靜還是靜。
清風蕩起,垂落的竹葉在空中漫步,翩翩而下,輕盈的落入湖水之中,成了一葉扁舟,成了最好的信使,隨著水流,把這個消息傳向三國九州,四海八荒。
「花姑娘,承認了。」楚絕一手持簫,向花傾顏一抱拳,嘴角上滑過一抹絕美的微笑,宛若暖陽當空,風華絕代。
「楚公子客氣了。」花傾顏微微頷首,心裡驚訝,沒想到大神醫的音樂造詣,竟然如此之高。
「哈哈,十三,拿酒來,本公子要與顏兒不醉不歸。」一陣朗爽的笑聲突然響起,是說不出來的暢快淋漓。
「公子,花小姐有傷在身,不易……」
十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楚絕一口否決,「沒問題,有本公子的醫術在,顏兒的傷想不好都成問題。」
十三默。
花傾顏默。
世上還有沒有比楚絕還自戀的人啦,想死都成問題?!
花傾顏的嘴角和眼角不自覺的抽搐起來,她突然覺得大神醫好可怕,她必須遠離,恩恩,儘管表面上看起來是溫儒爾雅,如春風般和善。
但娘親的話誠不欺我,越是美麗的東西越危險,如墨熙宸,如洛檀雅,如眼前的楚絕。
「熙宸,顏兒是不是早就有消息?」花傾羽目光緊緊的看著墨熙宸,彷彿就要把墨熙宸看穿。
「是。」
墨熙宸一閉眼,不得不說出事實,十五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再拖下去也是枉然,還不如要花傾羽有點兒知道。
「顏兒在哪裡?」花傾羽身子一僵,僵硬的問道。
墨熙宸看向了窗外,示意要凌雲說。
「花二小姐被擄走,中途被第一殺手冷夜所救……」凌雲慢吞吞的說著。
「說結果,顏兒現在在哪兒?」
「花二小姐和冷夜被追殺,萬箭穿心墜崖而而亡。」說到最後,凌雲結巴了起來。
凌雲又何曾相信,唯一一個能讓墨相動心的女子就這麼沒了,並且還是這麼慘烈的方式。
萬箭穿心,墜崖而亡!
八個字就如利劍一般,狠狠的紮在花傾羽的心裡,花傾羽只覺得呼吸一窒,暈死過去。
「凌雲,把傾羽送回房。」墨熙宸淡淡的聲音說道,其中夾著多少的無可奈何,平生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沒用,連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他還有什麼資格存活在天地間。
但他墨熙宸不能死,九泉之下的娘親還等他為她報仇,他還有重大的使命沒有完成。更何況,墨熙宸總有莫名其妙的一種感覺,花傾顏還活著,正在某個地方,等待這他去救她。墨熙宸一掌拍在一旁的桌案上,實木做的桌案瞬間粉碎。
只要一天沒見過顏兒的屍體,他墨熙宸就一天不會放棄尋找的腳步。
「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突然一個女子破門而入,纖纖玉手揪著墨熙宸的衣領,目露凶光。
「說多少遍都是一樣的。」沙啞的聲音響起,墨熙宸也不反抗,任由南靈韻揪著他的衣領。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南靈韻愣住了,手,不自覺的鬆了墨熙宸衣領,她知道,墨熙宸沒有騙她,顏兒真的萬箭穿心,墜崖而亡了。
但是,這個事實,要南靈韻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明明是剛剛結拜,顏兒,你就忍心留姐姐一個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嗎?
「本相也不相信。」慢條斯理的撫平衣領處的褶皺,墨熙宸悠然說道。
聽了墨熙宸這句話,南靈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著墨熙宸,墨熙宸,他這是什麼意思?!
「本相夜觀天象,花傾顏的星辰未損,意在蒼南,但極其微弱。」墨熙宸悠悠的說道。
「這麼說顏兒現在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