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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人生
剛剛新建的北都清河制呢廠裡,現在來了一群姑娘,說是姑娘,可是其中卻有大有小,大的已經將近三十,小的卻只有十六七歲。
這些姑娘都是政府從查封的八大胡同裡解救出來的女性,她們在經過身體檢查和初步的文化道德教育之後,被分配到了這個制呢工廠學習。
沙沙作響快速運轉的紡織機邊上,寒筱菊師傅帶著八個新學員,他正在為這些重生的姑娘們演示如何當一名紡織工人。
這些姑娘們圍在邊上,看著寒師傅雙手麻利的抖動和穿梭,捻線、接頭、穿扣、上排一氣呵成,整個過程一分鐘都用不到,機器隆隆的運轉不停,絲毫沒有受到寒師傅的操作影響。
「寒師傅,你幹的真好。」一個姑娘說道。
寒筱菊笑了笑道:「多干就熟了,你們學會了以後,我保證不出兩個月,手腳比我還利索。」
「真的啊?寒師傅,那怎麼可能,你是咱們師傅呢。」
寒筱菊輕巧敏捷的扳了一下分線器,一邊挑出結網的線頭割斷後打扣,一邊靦腆的笑道:「我算什麼師傅,比你們多幹了幾年活罷了,咱們車間副主任申大姐,就是你們政治輔導員申桂枝,她才是真正的大師傅呢,那手腳快的呀,你眨個眼就錯過她一個動作。紡織工作是很適合你們女同志的。來,王金花,你過來試試看。」
王金花有些戰戰兢兢,她趕忙的立到紡織機前,按照這兩天寒筱菊手把手教的動作和訣竅,很快找到一條拖出網紗的線來,簡單的分線割線之後,呢線再次加入千絲噴湧的大軍,飛快的向前滾去。
「幹得好,王金花你行啊,干的不賴,下一個學員,李紅袖你來。」
…………
一天的學習勞動之後,這些姑娘們已是有些疲憊了,她們來到工廠新建的澡堂,用乾淨溫暖的熱水沖去一天的勞累。
「金花,你幹的真好,寒師傅都說你快要出師了呢。」
聽了姐妹們的誇讚,王金花開心的笑了起來,她仰起頭,讓熱水盡情的打在自己的頭臉上,然後順著身體流淌下去,這種勞動後給她帶來的充實感覺,比什麼都強。
「聽說沒有?咱們學期結束後考核過關的就要分配出去了。」一個姑娘湊到這些圍著蓮蓬頭紮堆的雪白胴*體中小聲的說道。」
「啥?分配到哪兒?俺可不想離開清河廠,這裡的人俺都認識了,幹啥還要分配啊?這裡多好啊,有宿舍,有澡堂,比……比俺以前呆的地兒好一萬倍……」李紅袖越說聲音越小,她是真心不想離開這個已經熟悉了的制呢廠,瘦瘦小小的她覺得,呆在這裡,就像呆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一般。
「聽說是匿名分配,政府把俺們以前的檔案銷毀,按照農村招工的名頭,把俺們分配到天津瀋陽這些地方的紡織廠去。」
王金花聽了心中一動,她有些激動的想到:「真的麼?」
對於這些曾經操皮肉生意的來說,在這個新社會裡得到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那是比什麼都要強,一想到能夠徹底擺脫那不堪回首的過往,姑娘們都心動了,她們憧憬著,未來能夠和正常人一樣,工作、結婚、生子,做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人,一個真正的人。
王金花衝去胸前的肥皂沫,捋了捋貼在額前的濕發,開口道:「姐妹們,咱們好好學技術吧,學成了技術,咱們今後就是光榮的紡織工人。以後憑自己的勞動幹活,就是光榮的工人階級的一員了。咱們可不能偷懶,被人笑話,叫人瞧不起。你看申大姐說的多好啊,只要咱們靠勞動掙錢,誰也不能瞧不起咱們。」
那消息靈通的名叫三姐的姑娘連連點頭道:「俺也是這個意思,和以前的日子比起來,俺今天才覺得,自己活成了個人樣子。就像申大姐說的那啥,以往俺們是麻木的,沒有靈魂的,被迫屈辱的活著,現在黨和政府給咱們新的生命了,咱就成了新的人,就要堂堂正正的活著。這話俺一直都記著,不敢忘了。」
姑娘們健康的**在水流的衝擊下顯得結實而充滿了彈性,生命的張力充滿肌膚,將燈光反射成金色。她們在勞動中靜靜的蛻變,即將完成轉身,重新書寫新的人生。而主席領導下的新中國這段二十幾年的歷史,也將成為中華上下五千年以來,唯一沒有妓女的時代,
三月底的北都清河制呢廠門口,沒有喧囂和歡送的人流,但是每一個姑娘胸前都被戴上了大紅花。今天她們學成畢業了,除了少數一部分自願留廠的以外,其餘的都按照她們的志願,被分配去天津和瀋陽的幾家正在新建的國營制呢廠,她們的履歷上寫著諸如「王金花,女,二十四,山西大同溝口鎮人氏,農村招工,貧農出生。」
除此之外,履歷上只剩下大片的空白等待她們未來填寫,這片空白是黨和國家的禮物,姑娘們覺得,這空白比天上的星星月亮還珍貴,她們願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填寫這無價的空白。
姑娘們的政治輔導員申桂枝在這些日子裡,已經和這些姑娘們建立了樸實的感情,她悉心的為每個姑娘整理衣襟,攏平劉海,一一告別。
這些歷經滄桑的姑娘們眼含著熱淚爬上軍用大卡車,在車後聚攏著,拚命地向這段時間教她們技術的工人師傅們揮手告別。對於善良淳樸的中國人來說,最難承受是離別啊!師傅們的眼角也已經濕潤。她們中有男有女,此刻都是一邊揮手,一邊激動地對著自己的徒弟做著各自臨別的囑咐。
「金花,好好幹,你一定能比師傅有出息。」
「三姐,聽黨的話,聽領導的話,別偷懶,有空給師傅寫信。」
「紅袖,加油干,加油干,別給師傅丟臉。」
姑娘們此刻再也噙不住眼眶裡那一汪汪熱淚,一邊大哭一邊扶著開動的卡車車廂喊著回話。
「師傅,俺記住了,俺會好好幹,不會給師傅丟人的!」
「師傅,俺走了,您要保重身體!」
「師傅,您別哭,俺會聽話,俺會聽話!」
這些姑娘們以往曾經受盡了折磨,耳刮子和鞭子下也不掉眼淚,此刻淚水卻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隨著內心奔湧的情感在流淌在宣洩。
這些姑娘以往曾經被人罵成婊子、爛貨、娼婦時也不會掉一滴眼淚,此刻卻收不住那激動地淚水,哭的嘩嘩得。
這些姑娘以往曾經被一些變態的嫖客擰的渾身塊塊烏青,也不會流一滴眼淚,此刻卻已經淚流成河。
在廠子裡的日日夜夜,師傅們對她們關照有加,如嚴父慈母一般教著她們技術,教著她們做人。她們感覺自己終於被社會接納,被當做人看。
在通過考核學成離廠的時候,每個人都發了十四元工資,手心裡緊緊攥著這用勞動換來的報酬,她們感覺自己生平第一次,能夠光榮的挺直腰桿做人了!她們無比自豪,今後能夠自稱為光榮的工人階級。
直到遠處的卡車變成一個小灰點,制呢廠大門口的師傅們才停下揮動的手臂,擦乾眼淚轉身走進廠裡。
直到再也看不清制呢廠大門口催淚揮手的師傅們,姑娘們才一一坐回車廂的地板上。
王金花在卡車顛簸的露天車廂中慢慢的風乾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她靠著背後的鋪蓋卷,抱著自己的膝蓋,蹲在卡車一側,靜靜的挨著自己的姐妹們坐著。
在舊社會,王金花十四歲就從鄉下被人販子拐賣進北都八大胡同,這之後的十年裡,不斷衰老憔悴的她被從一等妓院轉賣進二等妓院,然後是三等娼寮,幾次倒手後,最後進了土窯,土窯的老鴇逼著她每天接客最少十幾個人,除了有一口飯吃,其他的連一分錢也拿不到。稍有反抗就被滿臉橫肉的流氓抽得滿地爬,或是被老鴇用各種聞所未聞的恐怖殘忍手段折磨。這個土窯裡的妓女接一次客才一毛錢,白天是半價,有的妓女甚至活活累死在床頭。其他受虐待而死最後被草蓆一卷扔進郊外野地的更是多的無法統計。
王金花最終染上了梅*毒,但是仍然被老鴇用鐵針和皮鞭逼著接客,王金花一度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死了。
就在這時,老天突然開眼了。
在新政府那次雷霆一般的一夜間取締八大胡同的行動中,王金花和諸多舊社會的妓女們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結束了。
王金花還記得,當時在被士兵們送上卡車前,邊上一個妓女問道:
「這是要把我們送哪兒?」
王金花淡淡的道:「說是檢查性病,隨便吧,反正我也活膩了,就是砍頭我也不怕。」
卡車駛過千年古都北平那狹窄而又坑坑窪窪的路面,王金花望著喜樂樓上窗口前晾著的翠綠色內褲麻木的想:「哪個頭牌的內褲忘了收了,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路的兩邊牆上,紅旗和標語在幾天之內就鋪天蓋地的覆蓋了八大胡同附近所有美女廣告牌,路過的工人們唱著新歌,偶爾有人對著王金花她們那散發著香粉味道的卡車吐一口唾沫。
「豬玀」
緊張而敏感的妓女們全湧到卡車車廂一邊,朝著吐唾沫的人紛紛罵道。
臨時醫院設在城北一個天主教教堂內,窗玻璃和牆上還殘留著些彈孔。
王金花和其他妓女們排著隊,等待帶著膠皮手套的女醫生們的檢查。最終,王金花和一些查出來染病的妓女被分到一邊的長條凳上坐著。她們被登記後,再次登上卡車,送往城郊的勞動技能訓練營。
政府告訴她們,先給她們治病,於是王金花被注射了青黴素,每週一次,注射了四周,終於把梅*毒治好了。她可知道,這進口的洋藥價錢貴的緊,治好一個人要花一條小黃魚還不止。可是為啥供產黨捨得呢?
這四周裡,政府讓她們住在乾淨的宿舍裡,每天按時起床做早操,吃的竟然是白面饅頭和大米粥。然後學認字,教知識,告訴她們供產黨是幹啥的,告訴她們新社會啥樣子。告訴她們以往種種不是她們下賤,也不是祖上沒積德,而是因為過去的舊社會是吃人的社會,供產黨就是要徹底毀滅那吃人的社會,讓一切受壓迫的人翻身,重新做人。
妓院是分三六九等的,很明顯,越是下等的窯子,裡面被解救的女性就越勤快。反而是一些上等妓院的頭牌,明顯不喜歡勞動,對於她們來說,將來工作換錢才能得幾個大子?這些做頭牌的妓女一晚上就能靠皮肉生意掙回來。這些人對於勞動技能訓練牴觸很大。但是頭牌妓女又有幾個?大多數妓女都是希望能夠通過政府的幫助,將來好分配到正式的工作。
王金花她們這段時間被分配去縫麻袋,因為王金花手腳麻利,因此被選出來,和其他能幹的姑娘一起,送往北都清河制呢廠學習。
其他留下來的妓女們在幾個月的勞動和教育後,也將分配各種工作。她們有的被分去做營業員,有的被分去玻璃瓶廠當包裝工,全都有了正式工作。
打那時起,王金花就下定決心,自己要跟著這些供產黨人走,跟著新政府走,重新開始,活一個新的人生。
坐在顛簸的車廂中,突然,王金花想起一件事,她猶豫了一下說道:
「姐妹們,今後大家就分到新單位了,那就是新的開始。政府給咱們的履歷是空白的,意思就是要咱們拋開過去,咱們自己可要珍惜,不要說漏嘴了。」
王金花這話一出,姑娘們頓時咋咋呼呼的議論開了:
「金花,你說這能瞞得住嗎?俺心裡有點怕。」
「怕什麼?金花說得對,俺以後就是河南逃難的農民出身,一個女工,過去的事情,除了村子裡的,俺都不記得了。」
「對,俺老家是河北的,俺也這樣說。」
「金花說的對,今後大家少聯繫,分到一個廠子裡的也盡量少說話,禍從口出。」
「對,俺以後就是工人階級了,俺可不想叫人背後戳俺脊樑骨,三姐,你和我都是分在天津制呢廠,你可別說走嘴了,不然我可和你拚命。」
「我記住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找你了。」
王金花看著姐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她心裡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但又有些失落,那黑暗的過去,噩夢一般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口,叫她喘不過氣來。即使那過往的屈辱不是她們這些弱女子的錯,可是誰又能保證,別人不會因此而把她們看的卑賤了呢?
「我要好好幹,我要讓別人瞧得起,我要把技術練得更好更快,我要做好工人,特別好特別好的那種,勞模……對!我要當勞模!像申大姐那樣的勞模!當勞模!讓人瞧得起!當勞模!……」王金花握緊自己的小拳頭,下著決心
而姑娘們此刻的心思都是和王金花一樣的,也在努力思考著,新的人生要如何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