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動了動衣領,唇角一翹,大瑤國歷代會從眾位皇子中挑選出兩位最出眾的,一人治文,一人控武,兩者相輔相成,文者為帝,持龍佩,武則為臣,持虎佩。卓瑞濤死,大瑤國不止少了一位皇子,還少了一名大將,無疑不是斷了一臂!夜溪搖著頭,「平衡一旦打破,明面上所保持的,也就沒有意義了!」
「還是不想說?」夜溪看向舞,「我都要懷疑,你的衷心,到底有幾成?」
舞身子一抖,看向夜溪,連忙跪到地上,「小姐!」舞低著頭,抿著唇。
「你到底有幾個主子?你到底效忠幾個主子?」夜溪玩味的看向舞,「相處這些日子,我脾性你也多少有些瞭解了,既然你做不到全心全意,我也沒必要為難你!」夜溪站起身來,「夜溪只是夜溪!」夜溪異常嚴肅的對著舞說著,而後邁步離開。
夜溪推門而出,瞧著外面的天空,拖沓了這麼長的時間,該出結果了。
綠林和綠蘿面面相覷,小姐這是下了最後通牒嗎?兩人看向舞,不知道怎麼開口,「這不是咱們該關心的事情,出去打探消息吧!」綠蘿和綠林結伴而出。
舞跪在地上,怔怔的望著前方,雙目幽深,給人一種深沉之感,不知道在考慮著什麼。
一盞茶功夫過去,舞茫然的雙目突然迸射出一股堅定的目光,小臉籠罩上一層柔和的光輝,舞起身轉身走出門。
小花園裡,夜溪正逗弄著叮鐺,沒有抬頭看舞一眼,叮鐺伸著舌頭舔舐著夜溪的斷掌,尾巴則纏繞著小赤。
「小姐!」舞噙著笑,一身輕鬆之像。
「想通了?」夜溪抬起頭,不鹹不淡的問道,「答案?」
「奴婢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舞鄭重的跪在地上,「請小姐原諒,有些話,奴婢還不能說,地點不對,時機亦是沒有到!奴婢選擇沉默,是為保護小姐!小姐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應對其他!」
夜溪盯著舞,注視著,「不要讓我再看走眼!」夜溪的手附在叮鐺的貓身上。
舞垂下眸子,起身來到夜溪的面前,沉默的伸出手,也示意夜溪伸出手,雖然不解,可是夜溪還是照樣伸出右手,將手攤開。
舞將掌心附在夜溪掌心之上,兩手貼合在一起,舞低著頭,髮絲遮擋住半個臉頰,只見舞那一雙毫無血色的唇瓣緊緊抿在一起。
突然,夜溪察覺到掌心一陣刺痛,而後就感覺到好像有東西鑽入了自己的體內!夜溪看著舞,微微蹙眉,一陣眩暈襲來,夜溪竟緩緩閉上了雙眼。
身體中,有一股熱流流淌至全身,隨後又集中聚集在心田,這時候,夜溪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抹妖嬈倩影,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棵扭動搖擺的柳樹!這不是重點,更有趣的卻是,這棵柳樹通體上下都是紅色,紅色的樹幹,紅色的枝葉!
柳樹活躍的搖擺著,而後竟然開始慢慢的蛻變,隨後,舞那妖嬈的樣子赫然出現的腦海中!
夜溪訝然,詫異腹誹著,隨著一陣瘙癢,夜溪感覺到進入體內的東西開始撤退,可是腦海中的舞卻沒有消失,舞開始對夜溪講話,「天地為證,日月為鑒,今日,舞甘願奉夜溪為主,滴血為約!」腦海中的舞在額頭劃了一下,一滴血從舞的額頭飛出,在夜溪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打入了夜溪的額頭。
夜溪猛然睜開眼睛,而此刻,舞已經拿開了手,搖晃了一下身子,抬頭朝著夜溪燦爛一笑,「小姐,你擺脫不了舞了!」舞搖晃著趴到了夜溪身旁的躺椅上,「休息了!」弱弱的昏睡過去。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夜溪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掌心,完好無損,根本沒有什麼異常,只不過,有什麼不一樣了!夜溪扭頭看著昏睡中的舞,啞然失笑,怪不得五百歲!原來是個樹妖!夜溪哭笑不得,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好。
妖怪?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妖怪的存在!夜溪直勾勾的盯著舞,拖著下巴,本人還為從震驚的陰影中走出來。夜溪伸手一把抓住打算悄然離開的叮鐺,揪著叮鐺的尾巴,將叮鐺倒掛起來,「你呢?」夜溪惡魔般的雙眸盯著小黑貓,好像要把叮鐺生吞活剝似的。
叮鐺一改以往的乖巧,劇烈的掙扎起來,迫切的要掙脫夜溪,逃離夜溪。夜溪皺眉,不悅叮鐺的反應,忽而邪惡一笑,拽著尾巴轉起來,叮鐺就像風輪在半空中飛舞起來。
喵嗚——
突然,叮鐺一聲犀利震天的慘叫,只聽到啪嗒一聲響,幾滴血飛濺在了夜溪的手背上,隨後夜溪感覺手上力道一空,眨眼間,手上的一隻貓就只剩下了一條尾巴,一條在滴血的尾巴!
本休息的舞被突然驚醒,一轱轆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夜溪正呆愣愣的望著自己手裡的貓尾巴!舞半張著嘴,四處查看著,而後在草叢中發現正劇烈抖動的叮鐺。
「小,小姐!」舞輕聲喊著。
夜溪無辜的看向舞,聳了聳肩,「咳咳咳,我只是好奇,咳,叮鐺的人模樣!」
舞撫額,好笑的搖頭,不知道給出怎樣的回答才好,「我去做飯!」已經恢復精神的舞趕緊選擇離開。
「小姐!小姐!」綠林和綠蘿結伴歸來,看到匆匆遠去的舞,而後不解的對視一眼,兩人剛來到夜溪的面前,還沒有講話,就突然驚叫著後退三步。
兩人瞪大眼珠子瞧著夜溪手裡的一節貓尾巴,「小,小姐?」綠蘿嘴角抽搐著,難道小姐狂性大發,將叮鐺大卸八塊了?
夜溪瞪了一眼舞離開的方向,而後將手裡的尾巴丟給了綠林,孩子氣的冷哼一聲,踏步離開。
夜溪剛離開小花園,進入院門的時候,發現了不遠處的人,是多日不見的炎,還有辰和露!夜溪沒有注意到,此刻,自己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正發出一種異常的光亮,同時,炎手上的扳指亦在遙遙相應著。
炎坐著輪椅來到夜溪的面前,伸手捉住夜溪的右手,指肚在夜溪掌心撫摸許久,眼底閃過一絲異常之色,卻驟然鬆開了夜溪的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夜溪挑眉,惡作劇的情緒擴散著,瞧著眼前這個長得比她還要漂亮的男人,明明如此妖嬈還要擺出一副冰冷之色,真真讓人看著礙眼,想要打破那一張殭屍臉!
夜溪勾唇一笑,雙手按在了輪椅的扶手上,對視著眼前的男人,「美人兒,給小姐笑一個!」隨後夜溪痞痞的朝著炎吹了一口氣。
辰和露臉上肌肉劇烈抽搐起來,他們英明神武的公子竟然被一個女人公然調戲了!而且,悲催的卻是,他們家主子竟然沒有發怒!
炎依舊一臉冷漠的看著夜溪,只是深邃的雙眸中湧出一絲別樣的熱度,雙眼危險瞇起來,伸手捏住夜溪的下巴,「小東西,你再說一遍!」磁性的嗓音中摻雜了一絲怒意。
夜溪斜眼瞧了一眼不遠處的辰和露,唇角揚起一絲壞壞的笑,附身堵住了炎的紅唇,當著辰和露的面,光明正大的佔便宜!炎似乎不滿足夜溪挑逗似的碰觸,竟然飢渴的從後面按住了夜溪的頭顱,奪回主導權。
夜溪瞳孔變深,亦是不服輸,兩人就這麼當眾上演了一出活色春宮圖!
辰和露愕然的瞪著,如同受到了滾滾春雷的襲擊,被徹底霹了個外焦裡嫩!這真的是他們的公子?
而正在打的火熱的時候,夜溪腦海中突然衝上一股熱流,兩眼一閉倒在了炎的身上。警覺的炎連忙伸手接住倒落的夜溪,讓夜溪躺在自己的懷裡,瞧著夜溪臉上突然染上的紅暈,炎竟悄悄揚起了唇。
看著消失在寢室裡的主子和女人,辰和露依舊僵立在原地,許久沒有反應。
「變天了!」
「變天了!」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震驚射入彼此瞳孔中,辰扶額,連連歎息,「以後,有的瞧了!」
「太弱了!」露皺眉說道。辰聽了也嚴肅起來,注視著緊閉的屋門許久——是啊,夜溪太弱,根本配不上他們的主子!
一進入屋子,炎直接抱著夜溪從輪椅上站起來,而後將夜溪放到床上,自己順勢躺了下來,炎的目光注視著夜溪,手指一遍一遍撫摸著夜溪的臉頰,原本冰冷的臉龐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熟睡中的夜溪突然皺起眉頭,可是隨後又舒展開來,讓身旁的炎感覺很有趣,摟緊夜溪,炎竟然也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夜溪才幽幽轉醒,看著身旁突然多了一個人,眉頭一挑,床友回來了!
睡醒之後,夜溪感覺自己很精神,好像有用不完的勁兒。
「小東西,醒了。」炎睜開眼睛,發現夜溪正在發呆,開口說道。
「美人兒,本小姐有名有姓,不叫小東西!」夜溪不悅的反駁道,「來,叫聲名字聽聽!」夜溪撐起自己的腦袋,瞧著炎,手指碰觸著炎的嘴唇,豢養個這麼漂亮的男人,也不錯!賞心悅目,而且這「功夫」麼——夜溪的視線不自覺的往下看去,目光略顯灼熱,好像飢餓許久突然見了美味兒的野獸,似乎下一刻就能撲上去。
意識到自己所思所想,夜溪險些嚇得咬舌,察覺到炎的目光,夜溪尷尬的咳嗽一聲,又快速的閉上了眼睛,抽回手。
炎沒有阻止,下一刻卻翻身壓在了夜溪的身上,兩手分別抓住夜溪的雙手,將其放在腦袋兩側。
「你!」夜溪瞪著眼睛。
「噓!別動!」炎將臉埋在夜溪脖頸中,而後緩緩閉上眼睛,很快就傳來炎均勻的呼吸聲。
夜溪無語望天,這樣也能睡著,可是她不當夾心餅乾!好重!而且,夜溪試圖移動身體,可動了半天,夜溪驚然察覺到有個東西慢慢變化——夜溪眨眨眼,不敢再亂動。哭喪著臉,她真的很想一劍砍了眼前的男人!一天沒有吃東西,她真的很想吃飯!
向她堂堂黑道霸主,竟然被個男人欺負成這樣子!好漢不吃眼前虧,要不是知道她不是他對手,哼!夜溪兩眼冒著寒光,早晚一天,她要他,吃不了兜著走!夜溪憤憤的想著,無聊的閉上眼睛。
——
當費稀得知赤伯府被抄家的時候,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爹呢?」費稀問著回話的婢女,「爹呢?祖母呢?」
「都,都被官兵帶走了,府裡的人,一個都沒剩!」婢女回答道,「老夫人也被帶走了,府裡像是被洗劫了似的!夫人,您快想想辦法吧!」婢女哭腔著說道。
費稀跌坐到了椅子上,呆呆的看著床上呀呀叫喚的二夫人,嘴唇抖動的厲害,怎麼會這樣?
「說是赤伯府謀害皇子,罪不可赦!」婢女擦著淚,嗚咽著,若非她跟隨著來了三皇子府,此刻她也必定成了階下囚!
「怎麼可能?」費稀站起來,正巧卓瑞龍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夫君,到底怎麼回事?祖母他們,不可能的!」費稀衝上前,拽著卓瑞龍的胳膊,急切的問道,「一定是皇上搞錯了!」
卓瑞龍陰陰的瞪著費稀,「搞錯?」卓瑞龍從皇帝的嘴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費家那個老東西竟然說費溪是瑯嬛山莊的人!竟然敢算計到皇家人的頭上,赤伯府的人,死不足惜!
「以後老老實實的在屋子裡待著,沒有本皇子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赤伯府的人是死是活,早就與你無關!」卓瑞龍冷哼一聲,踏出門,同時命人將門鎖住,派人看守。
費稀用力敲門,懇求卓瑞龍放她出去,但是不管她怎樣哀求,都沒人理會,費稀癱軟在地上,失魂落魄。
夜幕降臨,費稀從地上站起來,轉身來到了窗戶旁,眼睛突然閃出紅光,幾秒鐘的功夫,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消失在了屋子裡!
費稀搜尋著費家的人的影子,到處尋找著,幾乎翻遍了永江城,最後卻在亂葬崗見到了費家人!費稀呆愣愣的瞧著被遺棄的屍體,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大夫人、三夫人、還有赤伯府的管家,婆子,掃地的丫鬟——無不都是熟悉的面孔!他們滿身血污,毫無生氣的堆在一起,屍體有的甚至已經腐爛發臭,還可以看到在裡面蠕動的蛆!
費稀突然仰天大叫,眼裡滿是悲痛之色,身體中的怨氣越來越濃,同時周圍強大的怨氣也開始往費稀身上聚攏,天色驟變,天邊驚雷滾滾,彰顯著異常之事的發生。
斷了尾巴的叮鐺正窩在牆角舔舐傷口,聽到雷聲,抬頭看去,貓眼中射出奇異光芒,顧不得其他,嗖的一聲消失在草叢中。
辰望著天空中的異常,冷然一笑。「又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露卻面無表情的說道。
彭——
突然,天際傳來一聲驚天炸響,震驚了所有人,大瑤國的民眾都驚恐異常的四處亂竄,尋找著藏身之地,好像有洪水猛獸要來襲擊一般。
正在睡覺的炎睜開眼睛,利落的起身,一把扯起夜溪,朝外走去。
「你幹什麼!」夜溪瞪著朦朧的眼睛,跌撞的跟隨著。
炎拽著夜溪上了辰牽來的馬車中,「出發!」沉聲命令道。
辰趕著馬車揚長而去,而露也給舞、綠林、綠蘿準備好馬,幾人追趕而上。
夜溪莫名其妙的看著身旁突然一臉嚴峻的男人,揉揉跳動的額頭。
「小姐,天色驚變,定是有異寶出現!」舞暗中與夜溪交流則,自從舞和夜溪契約之後,兩人完全可以用精神力交流,根本不用再講話那麼麻煩,只一個想法,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傳遞信息。
叮鐺和小赤從馬頭頂一躍,上了馬車,鑽了進去,來到了夜溪面前叮鐺委屈的控訴著夜溪,低頭舔舐自己的傷口,而小赤則變成笑臉樣子,嘲笑著叮鐺。
看著叮鐺的樣子,夜溪嚥了嚥口水,沒尾巴的貓咪,其實,挺好看的!要是讓叮鐺知道夜溪此刻的想法,定會氣的炸毛。
異寶?靈光一閃,夜溪看向炎,「要去哪裡?」雖然馬車快速奔馳,可是坐在馬車裡面卻絲毫察覺不出搖晃,「好歹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不然,怎麼幫你尋寶?」夜溪挑眉。
「苗山!」炎吐出兩個字,然後便不再講話。
苗山?什麼地方?夜溪暗中詢問舞。
騎馬飛奔的舞聽到夜溪的詢問,差點兒從馬背上摔下去,「苗山?」舞口吻驟變,「那是個有去無回的閻王山!」舞調整姿勢,緊抓韁繩,狠狠的甩鞭子抽馬屁股。
有去無回?就是送死了?夜溪沉默的看向炎,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衝動的人,「要找什麼東西?」夜溪問道。
而炎卻突然冷漠的瞪向了夜溪,冰冷如寒潭的眸子沒有丁點兒溫度,好像兩人就是陌生人一般。
夜溪緊蹙雙眉,不屑的斜了一眼轉開臉——變臉的速度比她的還快!什麼玩意兒?還要姑奶奶幫你?夜溪虛瞇著眼睛,算計之色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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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章最後一小段修改了一下,大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