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張折疊的信箋,一陣熟悉的書墨香氣撲面而來,在翰林院文青閣跟方傾獨處過那麼久,這香氣我再熟悉不過,這是方傾專用的墨香,與他身上的墨香氣一樣。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將那信箋打開。
幾行俊秀挺拔的字,也是屬於方傾的字體。
「知你必忍不住好奇心,定會提前打開。」
呃……被他猜中了,有點訕訕的,這傢伙一定要如此揭穿我嗎!
下面又寫到:「落雲谷地勢險要,謹防伏擊。」
方傾在提醒我落雲谷會有人伏擊?還沒出寶日國,就有人敢如此膽大包天,對皇上派出的特別行動隊動手?
「風……」我掀開車簾,喊了一聲走在隊伍前面的風吟。
風吟現在儼然成了我的先行官,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警惕著。
「怎麼了?寧?」他穩住胯下的馬,看著我,陽光照在他俊朗的臉上,顯得帥氣異常。
我笑了笑,招呼他垂下頭來,湊到他的耳邊呵了一口氣,低聲道:「你騎馬的樣子可真帥!」
風吟臉一黑,露出一抹被調戲後無奈的羞赧笑意。
調戲成功,開始說正事。
「風,咱們離落雲谷還有多遠?」
風吟看了看日頭,「估計下晚時分就能到。」
「下晚時分……」我思索片刻,「我聽說落雲谷地勢險要,適合伏擊戰,不如我們在距離落雲谷十里地的地方暫時停下休整一番,第二天一早再走。」
他點點頭,「嗯。也好。」
風吟招呼著前邊的隊伍為宿營做準備。
我在馬車裡思考著落雲谷如果真的有埋伏,會是什麼人想對我動手呢?此地已經漸漸遠離帝都,莫非是錦月國的殺手?
下午,我們在距離落雲谷十里地安營紮寨。
風吟精挑細選了幾名偵察隊的士兵,讓他們換上夜行衣,趁著下晚時分去落雲谷探路。
吃過晚飯以後,幾名偵察兵回來了。他們報告說並沒有發現埋伏。
我心中疑惑不解。
風吟對我道:「還是謹慎為妙。」
我也覺得應該如此,便又吩咐下去,當晚要十分小心地防範,同時再派出幾隊偵察再輪番對落雲谷進行勘察,決不能鬆懈。
入夜,翠巧和紅杏在帳內貼身守著我,風吟在外面守著。因為擔心被偷襲,所以每個人都很小心翼翼。
但是一夜過去,並沒有異常,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探子回報,落雲谷內沒有異常。
我開始糾結了,要不要趁著天亮過落雲谷,落雲谷是通往鵬洲的必經之路,怎麼都繞不開的。
與風吟商量一番,還是決定趁著天亮過谷。反正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去的。既然探子都探不到異常,那麼或許沒有埋伏也不一定。
儘管這麼想著。我們還是非常謹慎。
為了行動方便,風吟讓我與他共乘一匹馬,他將我護在身前,這樣即便有人伏擊,他也能保證我的安全。
其他人也都萬分警惕地驅馬前行。
落雲谷的兩側是陡峭異常的懸崖絕壁,與地面幾乎形成直角,懸崖的上下落差足有二三百丈。整條谷呈狹長之勢,谷內最寬的地方也不過二十餘丈。
這樣的地勢果然適合打伏擊戰!一旦有精兵從天而降,那可是插了翅膀也難飛!
行至谷中間地帶,並無異常。
走在前面的副將吳明傑轉身齜著白牙笑了笑,「洛大人恐怕過慮了,此處懸崖這麼高,就算有人要從上面伏擊我們,也要能爬上去啊!」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還是謹慎一些。」
話音剛落,忽然聽見前面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越靠越近,接著,便看到一團黑壓壓的東西衝了過來,彷彿是漆黑的烏雲一般,瞬間將前面狹窄的藍天遮蓋。
「那是什麼?」我不禁皺眉道,心中驀地一緊,莫非伏擊來了?
「啊!」最前面的士兵忽的響起一聲尖叫,有人驚恐地喊道:「是馬蜂!」
馬蜂!
我恍然驚醒,原來伏擊之人竟然是用這樣的方法對我們進行攻擊!
我立刻對著前後的隊伍高聲喊道:「用衣服蒙住頭臉!」
所有的人瞬間反應過來,趕緊將外衣脫下,包裹住身上裸露在外的部位。
風吟拉緊身後的披風,將我裹緊。
我又高喊道:「迅速向後退去,不可哄搶!」
心中頓感不安,這狹長的地勢,我們若是不能按照秩序退出,會立刻發生混亂的踩踏,沒被馬蜂蟄死,先被馬踩死了。
風吟低頭在我的耳畔低聲道:「寧,莫慌。」
「嗯。」我點點頭,有風吟的保護,我自然不會有閃失。
轉瞬間,馬蜂團來到了頭上,不做停留,便向著人群俯衝下來。
有的人已經被蟄了,發出慘烈的叫聲。
由於峽谷太窄,逃生的速度極慢,很快,慘叫聲更多了。
我感覺抱著我的風吟手臂微微顫抖,看來這馬蜂甚是狠毒,隔著衣服也能蜇人。
唉!真是出師不利,我這還沒到鵬洲呢,先碰上這樣的事,如果三百人就這麼跟著我折在落雲谷的話,我看我也沒臉再活下去了。
緊張之際,忽然,在人群中徘徊猛蜇的馬蜂好像受到某種召喚,齊刷刷地停了動作,在半空中懸飛片刻,便沿著峽谷,向後面飛去了。
這一變故幾乎只在幾秒鐘,馬蜂似乎就像被操控了一般,整齊劃一地飛走了。
「嗡嗡」聲漸漸遠去,這時,我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行雲流水一般從峽谷外傳來。
在聽到第一聲琴聲時。我的心就像被什麼揪住一般!
這樣的琴聲,能將所有的馬蜂驅趕走的琴聲,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能彈出來!
月初痕!
我仰著頭四處張望,尋找琴聲的來源。
「初痕!初痕!」大聲地呼喊他的名字!
沒錯,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這種以琴音馭獸的能力!
我想順著琴音跑出谷去找他,可是無奈。我所在的是三百人隊伍的中間,前後都出不去。
只能聽著琴聲漸遠,直到消失……
長長地歎一口氣,真的是月初痕嗎?他出手救了我們,用他的琴音趕跑了馬蜂。
可是他為何不現身呢?難道他有苦衷?還是他不想見我?
初痕,一年了,你過的可好?離開長青山的這段日子。你去了哪裡?
「寧……」風吟在身後輕輕地喚我一聲,安慰道,「別擔心,我派人沿著琴音去尋了,如果是月公子,應該走不遠的,一有消息就馬上回來稟報你。」
「嗯。」我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風吟握住我的手,關切地道:「你沒受傷吧?」
「沒有。」我趕緊拉住他,檢查他的胳膊。「你呢?有沒有被蟄?」
他阻止了我的檢查。對我溫柔一笑,「我沒事。寧,你先看看士兵們,他們需要你的鼓勵!」
對上風吟認真的眼神,我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從馬上下來,我走到隊伍裡逐一查看傷員。
經過一番統計,共有七十六人被蟄到,其中有十二人傷勢較嚴重。
好在隨隊帶著隊醫。正在緊張的治療,我命令大家原地休整一個時辰。
翠巧和紅杏兩人武藝高強、為人激靈,倒是沒有受傷,她們一個幫助風吟擦藥,另一個去到隊伍裡幫助傷員。
我坐到一邊的大石頭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看來方傾果然料事如神,他猜到有人會在此處伏擊,提醒我做好準備,幸虧有他的提醒,如果是晚上經過這裡,黑燈瞎火的,我們的損失更大,恐怕會在此地喪命都說不準。
不由得對於方傾的神機妙算多了幾分敬佩,只是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好意的提醒,難道他是真心想幫我?
另一方面,月初痕怎會來到這裡?雖然流淵通過神機門打聽到他可能離開了長青山,但是下落一直不明。
正在躊躇,探子回來了,說向西追了十幾里,沒有發現方纔的彈琴之人。
我心一涼,皺緊眉頭。
這琴聲是月初痕無疑,看來,他還是不願現身見我。
莫非他還在為當初我與他告別之時,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吻了他的那件事耿耿於懷?
不管因為什麼,他不肯相見,都足以令我鬱悶不已。
我喚來紅杏,「杏兒,我這裡有一封寫給玉公子的書信,很重要,勞煩你跑一趟帝都,想法子交給玉公子。」
紅杏接過信函,「大人放心,奴婢一定親自交到玉公子手裡。」
「嗯,如若他不在帝都,你便去金氏當鋪,請裡面的人幫忙捎信給玉公子。」
「遵命!」紅杏稍作整頓,便騎馬出發了。
交待翠巧和紅杏去辦事還是很放心的,她們兩人畢竟是流淵親自挑選出來的,業務能力很強。
急行軍也休整好了,傷員都做了妥善處理,受重傷的士兵被我下令先返回帝都治病,其餘的人跟著我趕路。
風吟將我抱上馬,護我在身前,經過這次變故,他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我出現任何意外。
我看著他胳膊上被蟄傷的地方,很心疼,窩進他的懷裡軟軟糯糯地說了許多甜言蜜語,風吟在我的額頭上吻了吻,勸慰著我說他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麼。
我知道他是硬漢一枚,即使傷痛也不會說出口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