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傀宗的開山大典,已然極盡可能辦的隆重。
但條件有限,且時間稍緊,還是有很多不盡人意之處。
所幸到場的賓客都十分理解,並沒有指摘挑剔,倒叫兩宗暗鬆了口氣。
金嶺派亦有遣人來賀,左近的門派亦有不少前來,以示友鄰和睦。
「增~~~~~~~~~~~」
「增~~~~~~~~~~~」
聽到這特殊的鳴叫聲,在場的修士無不向天邊眺望。
烏壓壓的黑點聚集在一起,宛如一大片黑雲,飛速掠來。
待得飛近一些,大家終於看清了天空中飛行之物,端是神色迥異,各有心思。
砰砰砰砰……
五隻劍蟄落地,雙足與身前的利劍蟲臂深深的插在地中,用以固定身軀,減少驟然降落的震盪。
站在蟲背上的修士,利索的一躍而下,五隻劍蟄這才收起翅膀,拔出蟲臂,挺直了身體,亦步亦趨的跟在幾個修士身邊,分立兩側。
一丈餘高的身高將其身旁的幾個身材魁梧的修士顯得無比嬌小,五隻劍蟄交叉收攏在身前的利劍蟲臂閃著森森寒光,沒人會質疑它們的鋒利。
隨後大隊的天魔蟲落下,成排依次,其上的修士行動整齊劃一,比之形單影隻的劍蟄,成群的天魔蟲列隊,給人的震撼感更強烈一些,這些赫赫有名的凶蟲,一個個就像安服乖順的兔子,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翅膀抖都不抖一下,只蟲眼中不時流露的凶光,提醒著大家,這些天魔蟲可不是什麼善茬。
寒玉宮最後出現的三人,俱身著道袍,與前面一身重裝鎧甲的修士形成鮮明的對比。
雖然七峰不復存在,但一些習慣依舊未有取締。延續了下來,尤其是對寒玉宮的「老人」來說,有些東西,已經刻在骨子裡,融入到生活中。
三人道袍的顏色便是明證,依舊是寒玉宮七峰的標誌性色彩,只要是蒼穹所出的修士,一眼便能分辨出其原本的出身。
老黃淺淡的灰色道袍,夾雜了亮銀色的符,低調中透著奢華。老翟深藍色的道袍上大範圍的描金。有如朵朵盛開的金花……
而墨染衣同學今日的裝扮格外小清新,天藍色的道袍,與洗亮的天空宛若一色,勝雪的白色八卦。躍然其上,隨著走動,泛起粼粼幽光。
之前多少聽說陰冥與陰傀兩宗與寒玉宮同出一地,今日前來道賀,並不讓人意外。
寒玉宮的弟子配有天魔蟲為靈寵並不是什麼秘密,只要前些日子人在萬仙宮,都曾親眼所見。
沒想到,現在竟連劍蟄也弄到手了。
幾個站的近的修士竊竊私語著。
「寒玉宮的手腳夠快的,聽聞那劍蟄入住千崖山沒有多久。這就收服己用了。」說話的這位語氣端是羨慕嫉妒,幾隻劍蟄並不足以讓人眼熱,乃是因為有了這個開頭,便有無限的可能性。
「劍蟄難以馴服,能有這幾隻撐場面已屬不易。寒玉宮的天魔蟲則不同,已成氣候啊,再安下心發展幾年,興盛可期。」這位修士並不認為寒玉宮能夠大規模的馴服劍蟄,反而是對天魔蟲的發展更為看好。
「那小道姑就是寒玉宮的戰堂統領?看起來可不像啊。」作為寒玉宮唯一前來的女性修士,墨染衣自然受到了熱烈的關注。
「此女事跡在下有所聽聞,萬不能只觀其表也。」
「身處戰堂,又任統領一職,又豈是簡單人物,不能以尋常論之,我輩皆知,皮囊僅是皮囊,想知其性情能力,還要看其行事。」
「不知諸位聽說沒有,這位墨統領近日新收一徒,乃是……」說話的修士壓低的聲音,「乃是游家之子。」
「游家?哪個游家?」
「輕聲,還能有哪個。」
「哦……寒玉宮這是攀上大樹了。」
「局勢不明,是福是禍還未可知啊!」
「咦,那是……」
眾人齊齊轉頭,眼見無數劍光劃過天際,拉出道道彩絲。
片刻間,御劍而來的修士綴滿了天空,在地上留下一道道修長的陰影。
「這是哪個門派的劍修,怎地如此眼生?」
「聽聞陰冥陰傀二宗與寒玉宮出自一地,另有兩宗同來修緣星,卻是投靠了劍盟。」
「原來是劍盟的劍修!」語氣立時寡淡了幾分。
陰冥與陰傀兩宗也發現,自從曲劍宗與天劍門的修士來到以後,現場的氣氛驟然有了變化。
除了更熱情的招待來賓,他們也沒比的法子,兩宗根基尚淺,若沒有曲劍宗與天劍門站腳助威,這開山立派的大典也未免太過寒酸了。
*
陰冥宗和陰傀宗對來賓的座位安排很有意思。
寒玉宮隨著陰冥宗列於左方,曲劍宗與天劍門隨著陰傀宗列於右方,餘下門派皆安置在中間地帶,中間隔著一片寬敞的場地,倒是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這樣一來,寒玉宮便與昔日的舊識遙遙相對。
雙方互有打量,皆感歎於對方的變化。
曲劍宗與天劍門這邊的劍修,去
去了往日養尊處優的嬌貴之氣,多了幾分銳意與肅殺,之前代步的飛劍品相不凡,一看就不是凡品。
對劍修來說,飛劍就是臉面與實力的象徵,可見,兩派實力皆有增進。
寒玉宮這邊的變化就更明顯了,身負重甲的修士雖然沒穿寒玉宮標誌性的道袍,可一看這體型,就是原出雲峰的體修無疑。
這些健壯的漢子身著全身重鎧,將自己武裝到牙齒,只看鎧甲的泛光便能推測出其硬度,他們手中的寬背大劍隨意搭在地上,地面便多了一個一個坑洞,足見其鋒。
更不用說他們身側的天魔蟲與劍蟄這兩種凶蟲,前者鋒利的蟲牙與後者的利劍蟲臂寒光凜然交相輝映,一眼望過去,濃濃的殺戮之氣滾滾而來。
和寒玉宮連番蟲潮洗禮後積聚的殺氣相比,對面曲劍宗與天劍門那點肅殺就弱爆了。
陰冥宗與陰傀宗安置好了來客,便加緊準備立派事宜。
詭異的是,不管是作為主人的陰冥宗與陰傀宗也好,還是作為客人的寒玉宮、曲劍宗和天劍門也好,都默契了省略了見禮一項,雙方彷彿從不相識一般。
「曲劍宗和天劍門的領頭之人都很眼生啊。」翟胖子正兒八經的端坐著,竭力維持著自己堂主的威嚴。
「情況有些不對。」老黃沉聲道。
「不知道他們兩個門派搞什麼鬼,不會影響到我們計劃吧。」翟胖子的小眼睛瞇起來,陰森的掃在對面兩派劍修的身上。
老黃看似隨意的瞄了眼墨染衣,後者意會的點點頭。
看到墨染衣如此駑定,老黃放心了,神態愈發安然,「靜觀其變。」
三個人都看出事態不對了。
曲劍宗和天劍門可不像是簡單的道賀觀禮,更像是陰傀宗邀來助拳的。
不見兩派宗主的影子就更奇怪了,金嶺派等門派只派了代表前來,陰冥宗和陰傀宗的規模太小人家不放在眼中是一,交情不夠也是有的,可他們這幾派,有些同鄉之誼,即便是身處萬仙宮與劍盟兩個陣營,這等開山立派的大事,作為一派之主理應到場,沒見寒玉宮內堂戰堂的一把手都來了嗎。
「……陰冥與陰傀同出一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今日,吾等合而共治,立派冥傀,歃血為誓,榮辱同身……」
所有陰冥宗與陰傀宗的弟子依次將手心劃破,引渡出一滴心頭血,滴入正當中的血色大鼎之中,其內鮮血沸騰,血光滾滾,待最後一人的心頭血滴入血鼎,鼎蓋閉合,凌空飛起,鼎身的血色越發濃艷,如涓涓溪流緩緩流動。
突然,鼎身血光大作,一粒粒血珠透鼎而出,分射於眾人眉心。
隨著血珠一點點滲入,玄奧的血色符一閃而沒。
血鼎完成使命,轟然在半空中爆開,留下一地污濁。
「魔道的歃血盟鼎當真奇詭。」
「此鼎乃陰童生祭而煉,足足九百九十九之數,血咒亦存九百九十九年。」
「嘶,竟有如此長效,真乃奇咒也。」
「哈哈,道友不知其根底,這歃血盟咒大概是魔道最無用最沒有約束力的咒誓了,沒聽到嗎?榮辱同身,僅此而已,若真的想免除二心,分別以心魔起誓即可,哪裡需要如此大費周章,此法看著唬人罷了,莫被蒙騙了去啊。」
「果然魔修無道義,這魔門,終歸還是少打交道的好。」
「哼,僅僅為了一個沒有任何約束力的血咒,便枉殺千條性命,何其歹毒!」
「道友噤聲。」
「道友噤聲。」
在魔修的地盤上罵人家歹毒,這絕對不合適啊。
「各位道友。」
儀式完成,所謂的冥傀宗新鮮出爐,原陰傀宗的宗主站了出來。
「敝門初立,百業待興,然,宗主之位尚懸難定。」
「今日,是敝門立派之日,亦是敝門宗主擇選之期!」
老黃與老翟對視一眼。
重頭戲來了。
在場道賀的各個門派代表來了精神,原來還有這一遭。
宗主之位現在空懸未定。
難怪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還以為是故作神秘。
ps:
稍稍晚了,心臟一直砰砰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誰給我下咒了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