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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一零章 三跪九叩 文 / 奼女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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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老今年一百八十歲了,自從十年前勉強踏入築基後期,修為再無鬆動,此生與金丹無緣,想不開也要想得開,再不做那無謂的掙扎。

    他已然預知自己時日無多,又不想消極的離去,便回到門派,自請來了精煉堂,當年他還未進內門以前,他便是外門的一個煉器弟子,此時想一想,那段時間,才是他一生少有的歡愉之時,因為一件法器煉成而興奮,因為新學到的東西而欣喜,又或者為某處難題而冥思苦想數日,食不下嚥……

    和他離開門派外出歷練所經歷的相比,那段歲月,少有的輕鬆自在,不用謀算,不用惶惶,腦海空靈,只要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就全身心的自由,真正的愜意。

    他的煉器術在精煉堂並不算頂尖,但要論資歷,哪怕是現任的黃堂主,也比不過他。

    寧老回歸之時,便與黃堂主說的清楚,只想自己的技藝和多年的感悟留在門派,留在玉尺峰,長長久久的傳承下去,卻不想收徒,他的煉器水平雖不是頂尖。可勝在眼界開闊,閱歷廣,知曉不少秘法秘術。他本身,便是一項不容忽視的財富。

    而這財富將要留在精煉堂,黃堂主怎麼會不歡迎。他高興的做夢都笑出聲來。

    正趕上五年一度的考核,便邀了寧老出席。存了讓他自己相看的意思,畢竟寧老在外面呆的日子久了,又壽元將盡,隱然辦脫離宗門的的養老狀態,這人選,必要合他的心意方好,若硬指人過去。礙於情面,或許也會指點一二,可這指點前面沒有「悉心」二字,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寧老應邀,欣然前往,這人老了,就總是會緬懷過去的日子,精煉堂的考核,他也曾經歷過,此番再臨。卻是別有情懷在心頭,感慨萬千。

    暴喝而起,卻是因他心性之故,最看不上那些自作聰明的蠢貨。別說他此時身份超然,便是早年間還在玉尺峰外門做一個小小的煉器弟子,亦以仗義執言聞名,眼裡最揉不得沙子。

    這最後的選題,寧老寫下的,正是靜心蒲團。

    他想的是,他所學甚雜,需要一個基礎紮實之人,而後才能融會貫通,不枉他餘生之年的教導。

    可看了那小姑娘外糙裡不糙的靜心蒲團,他反倒改了主意,或許,基礎不是最重要的,這一點慧黠的靈性才真正難能可貴。

    想當初,傳授他煉器術的師叔不也說過,他實沒有煉器方面的天賦,缺了那麼一點靈性,只能為匠人,卻成不了真正的煉器大師。

    他心裡是不服氣的,可現下想一想,可不就是印證了那位師叔的話,他在煉器方面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並不少,外人雖稱呼他一聲大師,可他自己卻曉得,他始終距離真正的大師要差了那麼一點。

    基礎不牢可以彌補,可這靈性卻是多少努力都換不來的。

    是以,他私下傳音給黃堂主,倚老賣老了一回,將小姑娘收在他名下,而這位現任堂主給他的回音,卻是隱晦的點了點這靜心蒲團的蹊蹺。

    活了這麼多年,這點小謀算寧老自然心中有數,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那位黃堂主大概是以為他應承下來……戚!他心裡哪能連這點成算都沒有,雖然沒有師徒名分,可歸到他名下,受他教導便是有師徒之實,哪能讓自己的徒弟吃虧,別看他行事像個炮仗似的,可歷來只有他佔旁人的便宜,能從他身上佔到好處的人,嘿嘿,怕是還沒生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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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日起,你就跟著老夫了,你每個月的任務都在老夫這領取,好與不好,也是老夫說了算,旁的人,一概不用理會!」寧老似模似樣的端坐著,大大咧咧的說道。

    「是,弟子遵命。」墨染衣一腦門子漿糊,寧老的話和規矩兩相違背,哪有只聽他一人話的道理,這精煉堂的任務,連堂主說了都不太算,要看內門的需求而定,最大的老闆是峰主才對。

    特殊化可不是什麼好事,很招風的說。

    還是先應著,回去好好問問族裡的長輩才是正理,精煉堂可不比篆符堂,內裡複雜著呢,別弄不好撞個滿頭包。

    「這是我多年的心得筆記,你拿去好好看看,有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就來問老夫,記住,是問我,別人可不行!」寧老就差沒指著自己的鼻子重申了。

    墨染衣忙不迭的俯身應下。

    「按照這上面的順序,一樣一樣的交上來,材料老夫會給你準備。」寧老扔過去一沓冊子,有些已經泛黃,不過能看出保存的很用心,只是變了顏色而已,薄薄的四五本,很是出乎墨染衣的預料。

    不是太少,而是有些多。

    一般來說,修真者更願意用玉瞳簡來記錄文字,更直觀更全面也更方便保存傳承,直接書寫的也不是沒有,門派的藏書樓中也有類似的心得記錄,大多數是薄薄的一本,寥寥幾句,好像長篇大論就不符合修士身份似的,言語簡潔,用詞晦澀,閱讀起來委實吃力,得半悟半猜,像寧老這樣,寫了這麼多心得,還真是少見。

    「寧老,這……」她真是懵了,她絕對沒有聽錯,寧老說的就是材料由他來準備,而不是由門派出,這中間的區別可是大了。

    好傢伙,您老到底是神馬意思啊?

    怎麼看著,有拿她當弟子教導的架勢呢?!

    就是自個兒的徒弟,做到這種程度怕也沒有幾個。

    她有一種被大金塊砸中腦袋的趕腳,可理智告訴她,要鎮定再鎮定,天那麼大,怎麼這金子偏偏就能砸中她?別不是包金的吧?包金還好些,起碼還有一層薄薄的真金,最怕的就是山寨,連金子的邊都摸不上。

    寧老看她那緊張的包子樣,哈哈大笑。

    「你那小樣趁早給老夫收起來,老夫活了這麼大歲數,半截入土的人,什麼人沒見過,你目光清明堅定,步履從容,身正氣不亂,行之有據,言寡而精,乃心有成算之人,怎會怯懦羸弱?騙騙那些蠢物還差不多!」

    「不過這世態如此,真性情者是要吃大虧的,老夫也就不管你在外如何施展,只是在老夫面前,莫要再扮下去,老夫可不需你綵衣娛樂,只要將老夫傳授於你的東西領會七成,便心有安慰了!」

    在他心裡,七成都略高了些,五成他便知足,畢竟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而他所會的這些東西,哪怕是日夜研習,憑一個小姑娘短短十多年的閱歷,哪裡能全然接納,怕是會一知半解難以領會,只能寄希望於她牢牢記下,待日後想起,會幡然徹悟。

    墨染衣:……

    寧老的目光好似能洞悉人心,望了她一陣,又道:「你有何事不明,盡可問我,老夫既選了你,也希望你莫要讓老夫失望。」

    墨染衣糾結了一陣,咬咬牙,索性就開誠佈公的問個明白。

    「敢問寧老,你所言之『選』到底是何意?您的期望又是什麼?您這般待弟子,委實讓弟子惶恐!」她狠狠心,又加了一句,「怕是師徒之間也不過如此,恐更不能及。」

    「你說的不錯。」寧老的神情無比坦然,這樣的交談更對他的心思,「老夫壽元將盡,無力收徒,是以,你我雖無名,卻實是將你當作弟子來教授,你基礎雖差,勤卻可補,勝在一點靈性,較老夫當年要強上許多。」

    「至於老夫所期,和諸多同道一般,唯傳耳,不想自己所學被帶進棺材裡不見天日。」

    「何以選你?呵呵,這倒是將老夫問住了,但若細想,大抵是合了眼緣吧……」

    有多少人在收徒之前將對方的底細查到祖宗八代的,人和人相交,第一眼印象是很關鍵的,無法解釋,就是看著順眼。

    好吧,墨染衣承認,她現在有點相信了,自己真是被金子砸到了,還是真金。

    寧老以為這小姑娘還要呆上一陣,不想,她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出乎預料又老懷大慰。

    墨染衣站起身來,正了正自己髮髻,將疏散的髮絲別到耳後,目光明亮如虹,神情肅穆莊重,長揖一禮,跪下,身姿挺拔秀直,雙手伏地,磕了三個頭,起身,如此反覆三次……正是道門的最高禮節,三跪九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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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解釋,關於三跪九叩,我只覺得恍惚在哪裡看到過,道門的最高禮節便是如此,但具體該怎麼做,就不太清楚了,咳咳,年歲大了,記性不好,大家諒解吧,意思是這個意思,嘿嘿,大家莫要怪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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