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十二章能上幾千萬（下）
「周老弟，你……你想要花八萬買下那只筆洗？！」
當周志航鄭重其事地說要以八萬的價錢拿下來剛接上手的那一隻宋鈞瓷樣式的筆洗時，老甘很是驚訝似的，臉色登時大變地搖搖頭說道：「那可使不得！這樣一件沒被人看好的東西，我怎麼能收你那麼高的價格呢？！」
「我說老頭子，你懂什麼啊？！人家小伙子那是眼力好，認為那東西有價值！」老甘那話還剛落音，他妻子，那個能使唇槍舌劍的毒嘴婦就開口搭話了，那一下她還暗暗地瞪了丈夫一下，生怕被他一說，周志航有所變卦，這樣一來恐怕對方剛才承諾的八萬元錢就泡湯了。
「哎，我說你這個老婆子，說話怎麼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老甘卻是回瞪著他妻子，正顏厲色地貶斥道，「你以前不是左一句右一句口口聲聲罵它是垃圾嗎？！還差點兒被你當場摔碎了！」
這時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勇氣，看樣子一向妻管嚴的他居然頂起了妻子的嘴來了。
「周老弟，我不想瞞你，那件東西我99年從廣州的一條古玩街購買來的時候只花了五十元錢，當時我也認為東西不錯，說不定還是一件真品，可後來我找了鑒定專家，也請來了拍賣公司的專家看，可是沒有人認可。」
爾後，老甘掉過頭來凝視著周志航，一五一十地說起了那只瓷洗的來歷。
只聽他接著說道：「由於左右得不到權威專家的認同，想賣不出去，我老婆就天天罵我，罵那東西，說那是狗屎，是一隻『患有紅斑狼瘡症狀的爛碗」我卻一直覺得東西沒哪裡不對頭，可就是沒有人喜歡啊。」
「哦，原來如此！」周志航恍然大悟一般地點了點頭說道，他現在終於知道了其中緣由，為什麼這麼一件古靈古氣的筆洗不受到甘家人的絲毫重視，大材小用地拿來盛載洗衣粉了。
從老甘那番原原本本毫無隱瞞解說的話裡，有一點周志航他很不理解，那便是既然老甘找了那麼多行內專家來給這件東西做鑒定，為什麼就沒有誰真真地欣賞呢，難道是那些所謂的專家的眼力不行，抑或是自己看走眼了，高估了眼下這只筆洗所蘊含的價值。
「不可能的！」周志航連忙在暗地裡肯定道，「這東西沒道理只是贗品，或者說一般的仿製品那麼簡單！」
他周志航現如今的自信心還是很強的了，不會因為別人的一言兩語而有所動搖。
「甘先生，至少還有你自己，和我比較看好它啊！」周志航神情鎮定自若地微笑著說道，「哦，對了，甘先生，那這一件古董你拿去相關的部位利用高科技手段做過諸如碳十四測驗之類的測試嗎？」
「沒有的！再說了，在那些科研所我又沒有熟人，聽說把古玩送去做一次鑒定要花很多錢的，萬一東西不對頭，那我豈不是虧大了？」老甘忙搖頭回答道。
「哦，我懂了。不過沒關係，我願意買就是了。」周志航隨即毫不猶豫地說道，「說好了八萬是吧？等下我就去附近銀行取錢來給你們，也好讓你們早點償還你們情深義重的老鄰居步步緊逼不留餘地的債務啊！」
說到最後那句話時他故意提高了嗓門，著重強調了「情深義重」四個字，這明顯是用來形容某人的高尚為人了，此人情操可嘉，讓他動容，便不得不附帶著讚美一句。
一直不動聲色卻聚精會神站在旁邊觀看的小伍子聽到周志航那隱指自己顯然帶著諷刺意味的話之後，面色陡然一變，但是這下他也只有嚥下這口惡氣了，悶悶不樂。
老甘皺緊眉頭說道：「周老弟，要不這樣吧，你如果真想買走那只筆洗，那麼我還得附加著送你一樣東西，不然我心裡是萬萬過意不去的啊！」
「甘先生，你太客氣了。」周志航瞇眼笑道，「我是誠心誠意想買這個東西的。而你非得這麼講客氣的話，那我也只能領受你的好意了。」
他這話倒是答應下來了老甘的請求，聞言老甘展顏欣然一笑。
隨後他就帶領著周志航返回到了他的藏室裡面，看來看去，周志航拿了一本手冊，那可是宋版書，價值不菲的。
當周志航好生收下了那本宋代的書冊後，老甘終於喜眉笑眼了，表現得很高興，看來他情緒平和心理平衡了。
拿好書籍從那房間走出來之後，周志航突然昂首挺胸地走到了一直在等待的小伍子的身前。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周志航瞇瞇眼，似笑非笑地說道，「不過還得勞煩你跟我走一趟了，我們去銀行取錢吧。」
「嗯，好啊。」小伍子倒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想想也是了啊，有錢拿這麼好的事情他哪能不積極。
過後沒多久，周志航就和老甘、老憨兩人，加上小伍子他們走來到了左近的一家工商銀行，由於沒有向銀行預約，所以他這一來暫時一次性只能取四萬多元錢，好在他身上還留有一筆不備不時之需的鈔票，算上剛不久前公司所給的獎金，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這是四萬，給你的，這另外四萬塊錢，屬於老甘。」
在銀行的大門邊，周志航將那剛剛湊齊的八萬元錢一分為二，他只將其中一份交給小伍子。
「哎，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小伍子拿著那四萬元現鈔直犯疑，頓時露出了很不好看的臉色說道，「不是八萬嗎？！怎麼就只給我四萬塊錢？！」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老甘和老憨的表情也顯得頗為驚疑，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周志航。
「對不住了，你就只能拿四萬。」周志航瞬即端正了神色，鄭重其辭地回應道，「最初老甘只借你兩萬吧？現在還你四萬塊，一分不少，讓你翻了一番，想必你大大地賺了吧？況且，老甘家眼下經濟窘迫，這麼急著用錢，難道你就非得不給人家家裡一條活路？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是他家的老鄰居了，別說幫助了，體恤體恤是應該的吧？這是人之常情，要不然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聽著周志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實是挖苦的那一頓話，小伍子很難堪，他心下裡很不是滋味，可他也沒多說什麼反駁的話語，因為他心知肚明，能從一貧如洗的老甘家裡收到這一大筆錢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錯過了這一次，那也許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哥們，錢我給你，我想你是一個大男人，總不該反悔吧？」周志航不由分說地說道，「那張欠條你得交還給老甘。千萬別緊張，心中也不要有什麼不快，以後大家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
小伍子似乎很是猶豫，可在周志航氣勢洶洶般的催逼之下，無可奈何地他還是只好將白紙黑字的紙條從公文包裡掏出來恨恨地遞給了周志航。
「老甘，是這一張嗎？」周志航趕忙將那一張欠條亮給老甘看了。
「是的，沒錯！」老甘注目看了一眼，然後十分激動地點著頭。
「嗯，很好。」周志航滿意地點了點頭，並別過臉來看著小伍子說道，「哥們，有勞了啊。你真是一個爽快人，老甘心裡正感激你呢！」
「老甘，這事以後再跟你說了！」小伍子一愣神，而後他扔下這句話後便轉身和他的同伴氣沖沖地跑開了。
「老甘，這四萬你拿好了，給家人用，也好改善改善一下自家人之間的關係。」稍後周志航便將那剩下的一半錢遞到了老甘的手上，並沉聲說道，「他拿了那四萬塊錢，應該差不多了。至少在你家經濟拮据的時候就別再還錢給他們了。你也用不著害怕他們，他說什麼訴諸法律，那只是用來嚇唬你的，法律都打擊高利貸呢，他真如果那麼做，豈不是自己向司法部門招供自己的罪行了？他們還沒愚蠢到那個地步吧？「
「周老弟，那謝謝了，謝謝你了啊！要不是你這次出面幫助我們，那這事肯定擺平不了了，這樣他們就會經常來我家催帳，擾得我家雞犬不寧了，我老婆也會總是罵我！」老甘顫抖著聲音激動不已地感謝道。
「老甘，別這麼客氣，我們都是自己人嘛。你看我和老憨是老朋友了，而你們這麼熟悉，所以幫幫你也是應該的。」周志航搖搖頭很淡然地說道。
「至於這張欠條，你回頭最好及時處理掉，燒掉最好了。」
周志航將那張欠條遞給老甘時特意提示了，老甘自是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切談妥之後，周志航便和老憨向老甘道別了，他們搭上一輛的士徑直趕往古玩城。
「老憨，這本宋版書籍，你拿去玩吧。」
車上面，周志航忽然將那把薄薄的古舊冊子遞到了老憨的手上，笑吟吟地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對宋版書情有獨鍾，因為剛才我發現了，你眼睛頻頻停留在這本書上。」
「小周，這……這可不行啊！」這突如其來的大好事，叫老憨又是驚喜卻又是感到有點兒不安，他慌忙搖了搖頭說道，「小周，這份禮物太重了！這本宋版書雖然只有十來頁，但是每一張都貴如黃金啊，七八萬還是值得的！」
「老憨，呵呵，你跟我就不用講什麼客氣了吧？」周志航笑呵呵地說道，「以前你常說等我撿到大漏之後要怎麼樣怎麼樣補償你，現在我終於有點運氣撞到大漏了，給你點好處也是應該的不是？」
老憨苦笑道：「我那只是開玩笑而已。」
「可我是認真的。」周志航語氣鄭重地回話道，「你是我朋友，我送你東西，表示點心意，你要是拒絕，那就不當我是朋友了啊！」
「那……小周，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如果推拒，就是忘恩負義的傢伙了！」老憨歡快地一笑道，「那多謝了！說句實話，這本書我確實很喜歡，不瞞你說，很久之前我就相中了，可我一直沒有跟老甘說什麼，一是他不會轉讓的，第二我這窮酸不堪的老漢，身上也掏不出幾個子兒來！」
此時此刻，他喜形於色，看得出來，他異常高興。
「還真別說，小周啊，你剛踅摸到的那只筆洗很有品相，宋朝鈞窯出產的東西可是非同尋常的，在國際大拍賣會上一直是香餑餑，據說有一件雞血紅長頸瓶最終的成交價上了一千萬！」隨後老甘又笑意盈盈地說道。
「一千萬？！竟然這麼貴？！」周志航驚訝道。
老甘點點頭回答道：「可不是啊？那還是在英國的一家拍賣場上的交易記錄，所用的可是英鎊或者歐元，如果換成人民幣那就是幾千萬了啊！」
「幾千萬？！」聞訊，周志航暗中忍不住一陣大喜，思索道，「看起來這件完整無缺的鈞窯筆洗升值空間極大，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找一家信得過的鑒定機構來做下碳十四的測驗，斷代後要是和鈞窯瓷器相互符合，那就絕對錯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