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是晚上九點多鐘,sz市市中心「聯城百貨大廈」一樓的一家珠寶專營店裡,周志航正做著打烊工作。
周志航三年前是本市某所還比較著名的大學的一名大學生,但他比較杯具,由於上學時沉迷於網絡遊戲,其中《魔獸世界》佔去了他大部分的「有生力」時間,四年渾渾噩噩地玩下來後果是嚴重的,經常性遲到早退乃至逃課的他在老師們的眼裡留下了極其惡劣的印象,再加上他根本沒學到什麼,最後導致他多門課程沒有及格,學分不夠也就拿不到畢業證書。
在名義上他周志航曾經是一名大學生,但是實際說來他跟一般的打工仔沒什麼區別,因為他沒有畢業證,也就無法證明他的學歷,所以畢業後在找工作上面他比起初高中生來沒有任何優勢,不過他的專業實在是學得太差了,就算有畢業證書,也白搭,最多臉上增添點光彩,打著本科生的幌子而已。
好在他小子性格豁朗,嘴巴子利索,能說會道的,他的人品值倒也不錯,從大學校門一無所獲地走出來之後,沒過多久他就找上了一份還算體面的工作。
周志航做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本市古玩街的一家典當行當夥計,之前他從未接觸過此類職業,也沒想過自己會做這樣的工作,但是原本一竅不通的他在跟著同事實習了一段時間後竟然瞭解透徹了,說明他人挺聰明,領悟和接受力強。
於是周志航很快便融入了這個圈子,逐漸地,他也對古玩和珠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耳濡目染地,還有他自己的努力自學以及實踐,一年多下來,他基本上融入了古玩珠寶行,在古玩鑒定和珠寶欣賞上,他可算得上是半個專家了。
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好景不長的是,那家典當行在一次交易中不小心得罪了當地某個有錢有勢的惡霸,從此以後天無寧日了,他們店常常遭到那地痞流氓以及其勢力的騷擾,使得生意一落千丈,最終老闆沒轍了,只好關門大吉,就這樣周志航光榮地失業了。
後來周志航聽說店老闆去雲南瑞麗開珠寶店去了,只是雙方再也沒有了聯繫。
下崗後的周志航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他要「自立門戶」,而不去給別人打雜,當然,他不是開珠寶店抑或是古玩店,對於積蓄不多的他來說,也沒有那個資本。
周志航自力更生做的生意是擺攤子,沒錯,他擺攤買賣古董文物,不過得是小本經營的小玩物,貴重的古玩他可玩不起。
在花完了所有積蓄並從親戚朋友處東拼西湊地借來一筆錢之後,周志航就開始了半年多的擺攤生涯,做古玩生意是他的興趣使然,也是他自以為能謀生的手段,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幹的,本著「三日不開張開張吃三日」經營理念的他卻陷入了漫長的負債期,換句話說,一個月下來,他所得的利潤還不夠付攤位租金的了。
硬著頭皮咬緊牙關再挺了幾個月之後,顆粒無收的周志航同學便只好正視著這鮮淋淋的現實問題,於是他終於放棄了這份曾讓他幹勁十足寄予厚望的工作,轉而乖乖地去為別人打工,讓人家搾取可憐巴巴的剩餘價值。
那以後周志航被一家珠寶公司聘請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他還挺幸運,又進入了這個按他的話說「錢途不可限量」的行業。
周志航供職的珠寶公司名叫「六福珠寶公司」,大名鼎鼎的「六福珠寶」想必眾所周知了,這家創建於九十年代初期,在香港成功上市的珠寶企業無疑是國內十大珠寶品牌中的佼佼者,無論是口碑,還是業績,一直都名列前茅,享譽國內外,因而它在整個珠寶界都佔有一席之地。
「六福珠寶公司」在這個改革開放的橋頭堡城市開設有一家分公司,分公司旗下所管理的專賣店遍佈sz市的各大區域,在大型的商業樓和人口密集的地方左近一般都會有相應的珠寶店。
周志航所在的專營店便位於市區最繁華的地段,這是一座擁有摩天之勢的商貿大廈,每天逛街購物的人絡繹不絕,他們經營的店面設在底樓,是位置最好最扎過路人眼睛的一個店舖,很方便四面八方的顧客前來觀看和購買珠寶。
本店的員工有十多個,分為兩組值班,上早班和晚班,店子早上九點開業,到晚上九點鐘結業,這不周志航他們正在收工。
在此家珠寶裡兢兢業業干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周志航,於不久前他升職了,由本公司最底層的賣場營業員變為了一名副店長。
實際上,所謂的「副店長」也就是說得好聽一點而已,除了工資小小地加了一層,他倒覺得沒什麼很大的優勢可言,反而比以前累很多了,大事小事都得操心,整一個跟班,是唯店長馬首是瞻的助手。
店長名叫馬清波,「名」不副實,他這人一點兒都不顯得「清波」,反倒是那麼地肥拙,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長相與他的名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們兩個快點啊,要關門走人了!」馬清波一臉不耐煩地朝周志航和薛雅琴揚了揚手,示意他們加快動作收拾東西。
正拿起拖把清理著地板的是馬清波口中呼喊的「薛雅琴」,她也是一名店員了,說起來不得不透露一下,周志航已經對她垂涎已久,誰叫她長得那麼標緻清秀,溫柔可人的性格又是那樣地符合他的胃口,可惜的是他周志航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個小職員,一個月工資才那麼點,如何在眾多薛雅琴的追求者中脫穎而出啊。
因此他唯有把這個純情的念頭暫時性地扼殺在搖籃中。
「哚哚哚……」
猛地裡,只聽到半關閉的卷閘門「嘩啦啦」的響了一下,聲音劇烈,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雜沓急促的腳步聲響。
這麼晚了,店子都停止營業了,怎麼還有人進來,周志航下意識地在心裡驚異道。
可就在他抬起頭來循聲張望的那一刻,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搶劫!」
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瞬即從他的腦海裡跳了出來,只見撲入他眼簾的是三個頭罩黑絲襪的不明男子,一個個裝扮怪異氣勢洶洶,儼然是打劫珠寶店的陣勢。
「統統都別動!打劫!」猛然闖進來的三個人當中,衝在最前頭的那個人厲聲喝叱道。
歹徒們一個個肩頭挎著個拉鏈敞開的大黑袋,並且均手持凶器,想必是蓄謀已久有備而來。
「啊?!」見此情形,薛雅琴忍不住一聲尖叫,她一時間嚇得是花容失色驚慌失措。
「別叫!找死嗎?!媽的,給老子退過去!」那帶頭大哥右手上握著的是一把槍管子比較長的手槍,他用黑洞洞的槍口猛地一指薛雅琴,薛雅琴就秀目圓睜屏住了呼吸,再也不敢出聲了。
「你們動手!」
那男子將薛雅琴逼到周志航他們的身前後就下令指示身後的手下出手去拿擺在櫃檯中的珠寶。
「匡當!」
刺耳的響聲之中,一劫匪猛地砸開了已上了鎖的黃金櫃檯,而另外一個則跑到翡翠櫃檯依樣葫蘆地用配備的鐵錘砸碎了厚實的玻璃櫃,隨後他們兩個人瘋也似地去搶裡面的東西,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的,尤其是翡翠櫃檯那一邊,周志航記得清清楚楚,公司剛從緬甸運來了一批貨真價實的翡翠玉器,其中有幾件玻璃種的翡翠吊墜均在五十萬元以上。
「真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膽了!」
此時此刻,站在那裡眼睜睜看著那幫看樣子窮凶極惡囂張至極的劫匪在搶奪自己直接掌管的珠寶店裡的金銀玉器的周志航心潮翻湧,他萬萬也想不到,會有膽大包天的劫匪對本市最大的三家珠寶店之一的這一家下手,也不知他們什麼時候盯上來了的。
這一來周志航雖然極度憤怒,但是他不能輕舉妄動,因為歹徒手上有槍,一旦走火,射殺的不是自己,就是薛雅琴或者馬清波,畢竟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所以先不能打草驚蛇只有藉機行事了。
「乒——」
周志航內心深處正自洶湧澎湃,他還沒有所反應,陡然只瞧見那綁匪大哥手上舉著的槍射出了一束火花。
他吃驚中,一旁的店長馬清波登時殺豬般地慘聲叫了起來。
沒錯,那暴徒一槍射中了馬清波,叫他痛不欲生。
「你還想按報警器?!奶奶的,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住口,抱頭蹲下不許叫出聲,否則我第二槍就不是只打你的手臂了,而叫你肥豬腦袋開花!」那男子惡狠狠地朝著馬清波吼道。
「啊啊啊……」馬清波右臂中槍,皮開肉綻,一件白色襯衫倏忽間被飆出來的鮮血染紅了。
在對方的威嚇之下,他痛苦的號叫聲張大口卡在了喉嚨裡,迫於淫威,他不得不忍著劇痛乖乖地蹲下了身去。
「你們兩個要命的話,也老老實實地給我蹲下去,我求財不求命,你們也只是打工賣命的,我很能體諒你們,但是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千萬別逼我生氣!」那男子用力地晃動著手上的槍支,粗聲粗氣地命令著周志航和薛雅琴也蹲下身子別動。
「是是是!」薛雅琴嚇得要命,她惶恐之極地應聲抱頭蹲下了身去。
周志航無奈之際也只好唯命是從了,這一下他已經深深地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對方一夥劫匪並不是普通的搶劫者,而是有組織有一定勢力的,要不然也用不上真槍了,而且那是一把高科技的無聲手槍,得來這種槍械可不簡單哪,在他的印象裡,好像也只有傳說中的間諜、特工才用得上這種特殊的槍支。
周志航和薛雅琴雙雙一蹲了下去,那男子就從腰間解下來了一把錘子。
然後,「砰」的一聲,他重重地砸在身前的櫃檯上。
玻璃應聲裂開,他隨又敲打了幾下,直到櫃檯砸開了一個大洞,他這才停下,而後將錘子順手丟在一邊,伸手就去櫃子裡邊掏拿珠寶。
那赫然是鑽石飾品,有鑲鑽項鏈、鑽石對戒、鑽石耳環等名貴珠寶首飾。
俗話說「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鑽石的價格歷來是珠寶中居高不下的品種,那些鑽石類珠寶也算得上是周志航他們店裡的「鎮店之寶」了,可很不幸的是,此刻它們正遭受那個歹徒大手大腳的洗劫。
同時間,馬清波和薛雅琴蹲在那裡渾身發抖,魂飛魄散,但周志航卻彷彿非常鎮定,他眼角的餘光正盯著那男子的一舉一動,還有他手中的無聲手槍。
那男子正沉迷於搜拿櫃檯中昂貴的鑽石珠寶之中,他沒有留意到那一幕。
「呼——」
迅猛地,周志航的身影毫無預兆地就地拔了起來,他縱身躍過櫃檯,撲向那持槍男子。
說時遲,那時快,周志航「彭彭」一下將那男子連推帶摔地撲倒在地上,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就使力奪過了那把手槍。
真可謂「迅雷不及掩耳」,周志航這一招來得太過迅疾,令人猝不及防。
「砰!砰!砰!」
槍一到手,周志航想也沒想地便用槍托重力敲擊那劫匪老大的頭臉部位。
一瞬間的功夫,那男子鼻樑骨就被他生生砸斷了,鼻孔和嘴角鮮血不斷往外流出。
「啊!」那男子絲襪之下的兩眼輪廓瞪得圓圓的,眼神之中怒火迸發,可他怎麼也掙扎不脫。
「啪!」
那男子激烈地抗爭中,雙手掄緊的拳頭不住價地往周志航身上沒命地打去。
慌亂之中,周志航不小心吃了一記,他臉龐被對方左手打中。
「啊喲!」他頓時發出了一聲痛哼。
他也不知道對方手上拿著的是什麼尖銳的東西,不巧刺中了右眼,火辣辣的疼痛無比。
那一剎那間,周志航右眼便變得模糊了起來,他不自禁地閉上。
儘管眼睛不慎被那男子碰中似乎帶了點傷,但是周志航全然不因之鬆懈,右手上抓緊的槍支仍然不顧一切地擊打那兇惡的綁匪。
「去死吧!你這個混蛋!」周志航火氣大盛,怒極叫道。
「砰!」他使出全力,一槍砸向那男子的太陽穴邊。
毫無懸念地,那男子一聲悶哼後當場昏死了過去。
「大哥——」
有人驚呼道。
想必是那邊那兩個正在清洗金銀和翡翠櫃檯的劫匪回過了神來,他們待要衝上來幫老大對付猝然發難的周志航。
可他們終究是晚了一步,因為周繼涵擊昏匪首之後及時彈起了身來。
「別動!」他用手槍指著那兩個歹徒,他早預料到了,匪徒之中只有一把手槍,其餘的都是拿著砍刀。
「跑!」
那兩人見情況不妙,轉身便逃。
「乒!乒!」
周志航果斷開槍,來不及瞄準胡亂射出的兩槍中一槍放空,另外一槍卻不偏不倚地打中了跑在最前頭的那個綁匪的右大腿。
「啪!」
那男子隨即撲地摔倒,由於強大的慣性,身體兀自向前滑開了一大段距離。
照這情況,他是沒辦法逃遠了。
「嗚嗚嗚~~嗚嗚嗚~~」
店外的馬路上,響來了一陣陣警車的鳴笛聲,警察終於趕來收場了。
「呼——」
周志航便即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他嘴角一咧,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然而,便在此時,他只感覺到天昏地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體地軟軟地倒在了地板上,耳中「嗡」的一響,便沒有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