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飛進到客廳，謝天華正舒服的躺在躺椅上凝神靜思，一見蔡雲飛，他眼睛一瞇。蔡雲飛忙道：
「書記新年好！今天專門來拜訪您老了！」
「來就來，還拿著禮物幹啥？這可不是好的風氣啊」。謝天華甕聲說道。
「送禮，送禮，不拿禮物哪成，兩手空空被人誤會了反而不好」。蔡雲飛道，臉上笑容依舊。
透過厚厚的鏡片，謝天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不愧是省裡出來的幹部，深諳送禮之道。年節進書記的門手中不拎東西，卻是也有顧慮的。人家很容易往其他的方面想，不送禮物，那送的是啥呢？
只是這些東西平常大家誰都不說破，蔡雲飛沒這種忌諱，只是因為他把握住了自己和謝天華的微妙關係，這樣反而更有利於兩人拉近距離，個中味道，難以言表。
「聽說你在廣林大搞整風運動，市裡有些同志擔心影響太過啊！」謝天華又道。這時，柳勇輝過來給蔡雲飛上了一杯茶，笑了笑，緩緩退了出去。
端起茶喝了一口，蔡雲飛面色一正道：「影響越大越好，這幾年黨中央一連下了許多文件。目的就是要狠抓幹部隊伍素質和業務能力。咱廣林有我拋磚引玉。如果真有成績，也方便上面組織部門推而廣之！」
謝天華一笑，沒做聲，從蔡雲飛的話中他聽出了很多潛台詞，那就是東陽幹部素質不行此其一。其二市裡有人亂嚼舌根子他心中有數，認為不會影響大局。
「書記，我聽說市裡又有一批幹部要下基層掛職，我們東陽這次能不能考慮一下。」蔡雲飛又道。
「這是組織部的事情。幹部下基層是組織培養幹部的一個重要手段，東陽需要建設，多派幾個幹部過去也是正常的。這方面你不要太計較，讓人覺得你東陽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也不是好事！
當然，東陽以前掛職幹部太多的問題，我相信組織部的同志也會認真考慮，這個不用你操心！」謝天華淡淡的說道，說得冠冕堂皇，卻又滴水不漏。
「真是個老狐狸！」蔡雲飛暗罵一聲，心中卻有些得意。心想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一念及此，他忙道：「有書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在這裡我表個態，我東陽熱烈歡迎市機關的同志下去鍛煉。我缺的就是幹部！廣林的幹部知識水平高，常在領導身邊工作，眼界也開闊，能去我們東陽，這是好事啊！」
謝天華瞳孔一收，一瞬間洞察到了蔡雲飛的意圖，驅狼吞虎！
一念及此，他心中暗暗點了點頭，這小子能認識到掛職幹部的兩面性，單此一點就值得稱道。
「看來今年的東陽。有人想掀風浪不是很容易啊」。謝天華暗道，身子已經豎了起來。指指桌上的杯子道：「喝茶，喝茶！」
東陽
蔡雲飛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品茶，李強的那套茶具讓蔡雲飛已經對茶產生了特殊的感情，梁斌進來輕輕掩上門，恭敬的說道：書記，您安排我幫您選秘書的事我已經有名單了。要不您看看？」他邊說邊拿了一疊簡歷給蔡雲飛。
蔡雲飛接在手中隨意翻了兩下，眉頭一皺道：「怎麼全是家在縣城的？就沒有幾個偏遠山區出來的筆桿子嗎？」
梁斌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心裡暗暗叫苦，書記對秘書挑選太嚴格了，整個縣委辦就沒有一個他中意的，自己本可以湊合，但是縣委辦一攤子事又太多，總有顧不到的時候。
「書記，按您的要求。一共就這三人適合！」梁斌道。
蔡雲飛眼睛一瞇。一抬眼道：「是嗎？我看就不是，王雨澤同志的工作經驗就很豐富嘛！為什麼他沒在名單中？」
梁斌一呆，一張口卻沒說話，王雨澤以前是劉德才的秘書，後來下放到張家山任黨委副書記，劉德才事發他受牽連又被召回了縣委辦。一直處在閒置狀態。
梁斌心裡一動。心想書記找自己幫他挑秘書完全是個過場，其實自己心裡早就有人選了，這是領導在考量自己？
「我們用人，不要老去惦記人家亂芝麻爛谷子的那些污點，組織上也不是這種觀點嘛！你說呢？」蔡雲飛道。
梁斌連連稱是，蔡雲飛擺擺手，突然一頓，道：「把王雨澤叫我辦公室來！」
梁斌臉色一白。埋首出門，蔡雲飛吐了一口氣，梁斌這個過度人物可以放棄了。蔡雲飛清楚，作為一把手，縣委辦主任和秘書這兩個人必須絕對可靠！
梁斌這個人不可靠，他以前和王雨澤親若兄弟。而且又是連襟。
自己先前提的條件其實已經很明瞭了，土家族人，年齡三十歲以下，有過領導秘書經驗的名單全送上來。
這個梁斌偏偏就將王雨澤的簡歷抽掉了，其心理狀況很明顯，那就是自做聰明，執行領導安排要小聰明。
同時人情淡薄，自己既然給了條件，他放不放王雨澤的簡歷都無傷大雅，可他偏偏抽掉了簡歷。無非就是想一點口實都不落下，薄情寡恩到如此。其人品定然有問題。
「叮，叮！進來！」蔡雲飛淡淡的道。
蔡雲飛一抬眼，來的竟然是劉臣，一見蔡雲飛看向了自己，他連忙上前道：「書記，經濟工作會議的部署已經妥當了，這是相關的材料，您過目了一下？」
蔡雲飛一笑，突然一頓，瞅了一眼門口，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乾瘦男人，臉刮得很乾淨，額頭很高，頭髮不多。但梳得很整齊。雖然上下的衣物已經很舊，但依舊給人乾淨利落的感覺。
「書記。王雨澤前來報道！」男人道，語氣古井不波。神色不卑不亢。
蔡雲飛眼睛一瞇，擺擺手道：」來了好，先給劉縣長上杯茶！」
王雨澤躬身出去。蔡雲飛則低頭看劉臣遞過來的文件。
很快王雨澤再次進來。繞過劉臣左手位置，將杯子輕輕的放在劉臣伸手可及的右前方，趁劉臣看茶杯的一剎那他自然的輕提了一下杯蓋。讓客人看清茶水的熱度和深度，避免燙手。然後很巧妙的退了下去。
這一系列動作熟練自然，絲毫不干擾兩人的視線，但是讓蔡雲飛更回味的是王雨澤見自己的第一句話，「報道」兩個字傳達的意思很到位。
至少說明梁斌出去跟他套了近乎，他用這兩個字不突兀，卻一下就給自己腦海中勾勒出了梁斌和他談話的情形。
「人是不錯，是一個秘書的料子，就是小聰明的性子改不了！」蔡雲飛暗道，王雨澤不是個簡單的人，甚至很有機心，但是蔡雲飛對這個不忌諱。
有機心的人才方便領會自己的意圖，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出面，秘書的作用就很關鍵了。經過短暫的考量，蔡雲飛決定就用王雨澤了，敲打一下應該能合心意！
「老劉啊，這個你們安排得很好！我沒有意見！」蔡雲飛放下手中的東西，抬眼道。
「那，書記，我就去部署了！」劉臣道，欲起身，蔡雲飛手壓了壓，示意他坐下，道：「這兩天市裡督察室打電話，說有人告我們的狀，說我們組織部的幹部考察工作有矯枉過正之嫌，你怎麼看吶？」
劉臣心猛得一跳。手不由得顫了一下，道：「這個我沒有聽說，不過組織部考察幹部是天經的義的，想來是有人告刁狀！」
「唔！」蔡雲飛敲了一下桌面。道：「下午我們幾個主要班子成員碰一下頭。你們政府的三員大將全都要參加。這段時間政府的工作很出色，你這個排頭兵功不可沒啊！」
劉臣連稱不敢，出了蔡雲飛辦公室。他擦了一下額上的冷汗。幸虧自己沉住了氣。沒在人事上過早起高調，聽蔡書記的口氣，他恐怕已經有安排了。
一想到下午的碰頭會，他又有些心神不寧。自己跑的旅遊項目已經有眉目了，蔡雲飛這個時候碰頭是什麼意圖呢？
蔡雲飛的辦公室，王雨澤恭敬的坐在他前面。
「我缺一個秘書，梁主任舉薦了你，你有信心幹好這一工作嗎？」蔡雲飛道。眼神很平淡的看著他。
「謝書記不計前嫌。我定將工作做好！」王雨澤平靜的道，臉上沒有絲毫不自然。蔡雲飛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眼，官場的事看來他看得很透，知道說話的分寸。
隨即，蔡雲飛跟他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習慣，又拉了一會兒家常，便結束了談話。在整個談話過程中，王雨澤表現得很坦真。基知無不言。沒有拘謹。也沒有不得體，這些都很附和蔡雲飛的心意
這個世道聰明的人太多了，難得的是真的人。和懵懂、初出牛接的真相比，智慧、飽經風霜的真則更顯難能可貴，王雨澤能基本達到這個水準，在東陽他完全可以成為自己的臂膀。
下午碰頭會。蔡雲飛、余漢英，陳網出席，政府那邊利臣、陳景雲和姜偉出席。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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