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齊,邱宏光牽頭幾人連喝了幾杯,方小楠一女流之輩倒也不含糊,酒到必干。
「雲飛吶!這些年我在廣林市的投資不少,實話說也是看中這裡旅遊行業的前景,自從我父親去江南後,哥也跟著去了。這邊的生意就交給我了,壓力很大哦!再也沒有機會像當年在州市一樣逍遙了。」邱宏光道,臉上有了幾分老成。
「嘿!現在的社會做官不如經商,經商能到你這種地步,壓力再大也值得了。」蔡雲飛笑著回答道。
邱宏光笑笑擺擺手,道:「話不能這樣說,人一長大就煩惱多,兒時的夥伴再也沒有以往的感情了。有些事讓人唏噓啊!」
蔡雲飛心中動了一下,聽邱宏光這話,再聯想剛才前面他對劉臣的故意貶低,心裡明白他和曾安濤可能有了一點不愉快,這是他找自己的理由?
「邱公子,年紀輕輕就不要嗟歎了,怎麼?和曾公子有什麼不愉快嗎?」蔡雲飛問道,邱宏光驚訝的抬眼,蔡雲飛笑道:「別這樣看著我,我玩彎彎繞的年代已經過去了,現在習慣說話直接。你和曾公子有不愉快,找我可還真是找對人了。」
邱宏光臉上泛起一絲古怪。他以前和蔡雲飛接觸少,除了地下會所的事情,還不能體會蔡雲飛的厲害,今天這才說幾句話,就體會到了蔡雲飛談話有一種很強的進退感,退一點顯得虛偽,進一分又交淺言深,三言兩語就將一些難以啟齒的東西迅速簡化,把兩人的距離拉得恰到好處。
關鍵是語氣,總給人一種坦率、值得信任的感覺,跟自己談話一點也不像官場中人,真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故人隨便聊天一樣,這份功力確實讓自己自愧不如。
還有就是蔡雲飛這樣一說,讓自己一肚子話全憋在了口中難以開口,邱家多年來在廣林經營了不菲的產業,但近年隨著父親離開江南,盯邱家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都想從中分一杯羹,邱宏光的哥哥又需要去江南站穩腳跟,中原的壓力全轉到了邱宏光身上。
他請蔡雲飛吃飯其實就是拉攏一下他,最好兩人能形成一種合作的關係,現在談成了這樣,顯然出乎邱宏光的意料。他心裡清楚,蔡雲飛既然講話說得如此透,是不可能為自己所用的,但是從蔡雲飛的言辭中,他也明白,兩人有些暗地裡的互動還是有可能的。
然而這種結果恰恰是蔡雲飛想要的,他可不願意自己在廣林陷得太深,尤其對邱宏光這種公子哥兒更要小心。即使偶爾有配合,也不能放在檯面上說,主動權必須自己時刻掌握。
今天自己點破了中間的味道,也就差不多了!如果邱宏光夠聰明,路子怎麼走也應該有底了。
畢竟在曾安濤問題上,兩人是有共識的,這就足夠了!通過這次談話,蔡雲飛也清楚,在廣林裡面的暗潮有多股,一瞬間,他決定站在東陽觀潮,先經營好東陽,以不變迎萬變,然後再徐徐圖之……
告別邱雲飛從萬象天城出來,剛走到樓下。一輛寶馬車停在蔡雲飛旁邊,車中伸出一個腦袋,方小楠。
蔡雲飛淡淡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方小楠道:「今天能認識蔡書記是我的榮幸,改日我必去東陽拜訪您順帶賠罪!」
「言重了方小姐,誰都知道你是廣林的財神菩薩,擁有點石成金的能力,如果有機會去東陽,我定然全力配合你工作!」蔡雲飛含笑道,自己都感覺笑得有些假。
對方小楠這個女人他有一種本能的警懼。她很有可能是各方利益聯繫的樞紐人物。這種人最危險,但是誘惑也很大,蔡雲飛心中既然有了定計,當然會有意的拉開距離。
方小楠嫵媚的一笑,見蔡雲飛眼神有些飄,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心裡有些失望,道:「我和邱公子是老朋友了,不然她也不會趁這樣的機會介紹我和您認識了。」
蔡雲飛臉色變了變,心中暗罵了一句鬼精。方小楠這話聽起來好像是說她對蔡雲飛沒有惡意。實際上用心很惡毒,邱宏光今天意欲拉攏自己,卻故意叫上一個所謂的朋友,看似隨意,實際上也是有個見證的意思。
方小楠說這句話其實就是捅破了這層紙,讓各自的心機都暴露了出來,就好似一個三點式女郎,一下被人扯掉了褲子,藝術瞬間就變成了低俗。
「謝謝!今天的晚餐很好,邱公子能請到你。就說明我東陽的發展是看到希望了。財神菩薩垂青誰,誰就要發財走運,這一下遇到這麼好兆頭,讓我信心倍增吶!」蔡雲飛道,嘴上說很高興,臉上卻沒有高興的意思,輕飄飄的話,也讓人難以判斷他信心是否真增強了。
方小楠眉宇間的陰翳一閃而沒,蔡雲飛被她想像的還要深很多,他這句話譏諷的意思很明顯,隱隱還有警告的意思。和著全廣林的人都想和自己攀上一點關係,就蔡雲飛例外?
她清楚蔡雲飛絕對不是欲擒故縱,這種情況方小楠還是第一遇到,自己認為是財神菩薩,人家卻當自己是瘟神,這種尷尬可想而知。
「是嗎?有信心就好,以後我們會常見面的,希望你到時候還有信心!」方小楠嬌聲道,聲音變得有些冷,發動汽車風馳電掣而去。
蔡雲飛掏出一支煙點上,上了自己的車,將窗戶打開,對秦戰說道:「開車吧!我們先回酒店。」
方小楠這個女人今天是徹底得罪了,有飲鴆止渴的意思。蔡雲飛想利用方小楠對自己的反感,暫時阻止一下上面人盯東陽的力度,因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盯上了為廣林旅遊產業增加新亮點上,主要利益都集中在那一塊。蔡雲飛這個時候惹了方小楠,開發東陽旅遊線路的熱度必定降溫。
這樣蔡雲飛便可以趁機將東陽內部穩定,把拳頭先縮回去,等東陽本身存在的問題弄妥,外面的環境應該也漸漸明朗。到時候再待機而動,方是萬全之策。
不過蔡雲飛也清楚,方小楠這個女人可是一條蛇,得罪這個了女人,自己以後可要多留幾分心眼了。
州市,曾國慶府邸,曾安濤恭敬的在書房幫父親研磨。曾國慶喜歡寫字,每天都要寫上幾筆,這個習慣已經保持幾十年了。
墨研好,曾國慶優雅的在桌上鋪上雪白的長條宣紙,鋪平壓好,然後屏氣凝神,良久,雙目一睜,眼中倏然煥發出別樣的神彩,提筆、瞧墨,動作果決瀟灑。下筆飄逸,片刻間四個字就躍然紙上,「海納百川。
四個字寫完。曾國慶並沒有放下手中的筆。神采奕奕的眸子依舊盯端詳,似乎整個人真沉浸在了這四個字的意境中,像老學究一樣頭微微的轉圈,眼睛漸漸柔和,臉上漸漸浮現笑意。
良久,他才將手中的筆緩緩放在筆架上,一伸手從曾安濤手中接過毛巾擦了擦,然後又遞還回去。
「爸,我幾月沒看你寫字,您的書法似乎精進了很多。」曾安濤道。
「嗯!」曾安濤點點頭,剛才的神韻絲毫不見了。又恢復了以前那種有些木訥的神態。
「這副字你拿回去掛在臥室吧?」曾國慶道,口齒有些不清,似乎有些倦怠。
曾安濤臉色一喜。道:「那爸。您還沒落款、加印呢?。
「嗯?」曾國慶一抬眼,有些木然的道:「就這樣吧!落款加印了,你就配不上了
曾安濤臉色一變。手伸一半連忙又縮了回去,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透一口,只敢呆呆的站著。
「爸,廣林、廣林最近我去拜訪過王叔,他向您老問好!」曾安濤輕聲說道,老實的交代了
「把字拿回去!」曾國慶雙眼一翻道,語氣不重,但是聽在曾安濤耳中卻不啻驚雷,他連忙上前輕輕的將宣紙捲好,繫上,人卻沒有離開。
「啪!」一聲。曾國慶將手中的茶壺一拋,落砸得粉碎,好像玩遊戲一般,明明是在生氣,臉上神色卻又沒變,依舊呆滯、木訥。
「自以為聰明的人。就要死在聰明上!守不住本分的人,就得靠邊站!」曾國慶道。
曾安濤渾身一緊。父親的話他聽明白了,自己在廣林的種種表現被他全掌握了,心裡並不認同。至於守不住本分,當然是指自己和王鼎走得近,不是官場中人。卻影響官場中人,這豈不是不守本分?
按照曾安濤的想法。廣林現在迎來新一輪的發展機會,將有一大批新項目要上馬,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圍繞東陽楊將軍故居做文章。
每一個新項目上馬,都意味著利益,他和王鼎早佈局,明面上似乎沖蔡雲飛而去。更深層的意思卻是看好東陽今後幾年的前景,想從中獲利。這幾年國家對革命老區政策明顯傾斜嚴重,而且廣林本身也有了發展規劃,種種跡象表明,東陽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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