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齊，蔡雲飛最先舉起酒杯敬酒，除了剛開始在外面提了一下東陽，他並不想在飯桌上談這個問題。熱書閣他需要郭永協助，但是家醜不可外揚，東陽的現狀究竟如何他不想讓外人知道。
蔡雲飛舉杯。郭永和安玉都是自來熟的人，一會兒大家就聊開了，氣氛漸漸融洽。
方波說話不多。但蔡雲飛總會選擇恰當的時機找他敬酒，讓他也不至於覺得尷尬。方波畢竟是自己的老領導。以前自己和他有些彆扭，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身在官場。總有是非，有是非就有爭鬥，有爭鬥就會冤仇。如果都耿耿於懷，反而落入了下乘，一個心胸不開闊的人，視野也必然狹隘，終究難成大器。
風風雨雨，蔡雲飛一路走來，經歷的風浪越多，受到的打擊越大，他發覺自己反而看得開了。要想做大事，就的有大氣派，連繫和蔣系自己都惹了。還有什麼事情放不下呢？
一頓飯賓主盡心。張小凡在蔡雲飛的示意下留了下來。要自己送他回去。
車上，蔡雲飛和張小凡兩人都坐在後座。秦戰正認真的開著車。
「哎！大哥，來抽枝煙。」張小凡笑嘻嘻的給前面遞過一支煙。
「謝謝！我不抽煙。」秦戰道，聲音鏗鏘有力，好像是在給首長匯報一般。
張小凡癟癟嘴，碰了碰蔡雲飛，道：「領導，你這個保鏢很個性，以前是幹啥的？」
「中南海保鏢。你信嗎？」蔡雲飛玩笑道。
張小凡哈哈大笑，看著蔡雲飛，半晌說不出話，顯然他根本不信。蔡雲飛對中央保鏢級別不是很熟，提起了這一茬，他也忍不住對秦戰問道：「秦大哥，你們屬於中南海保鏢嗎？」
「不算！我隸屬中央警衛團，只負責二三層防衛，後來才被調到老將軍身邊擔任日常保衛任務。」秦戰道。
蔡雲飛點點頭，張小凡則聽得蔡大了嘴。顯然秦戰的話表示他雖然不是領導人貼身侍衛。但也距離不遠了。
「哎。我說兄弟！吹牛吧！中央警衛團的人來保護老闆？貌似老領導的級別還差點吧？」張小凡道。他和蔡雲飛已經很熟悉了，這些年的打磨。已經不是那個有些憨厚的張小凡了。
秦戰沒說話，卻從前面遞了工作證過來。猩紅的本子，張小凡膘了一眼，臉一白。剛想伸手拿過來瞧個仔細，卻被秦戰收了回去。
「別聽秦大哥胡說，他那證是沿海弄的假的。」蔡雲飛笑道。
張小凡搖搖頭，道：「不是假的，老闆，我這麼多年公安局白混了？你，他為什麼跟你開車？」
「我借的，東陽情況複雜，我總得要以防萬一吧？」蔡雲飛道。
張小凡一呆，用一種審視的眼睛看著蔡雲飛，蔡雲飛這個老闆是自己的老領導了，自己這條命可以說就是當初他救的，自己本以為老闆很厲害了，可是現在居然能去中央警衛團借人？這得多大的能量？
看到張小凡的神情，蔡雲飛當然知道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道：「有沒有興趣去東陽干一任公安局長？興許有機會喲？」
張小凡楞了半天才雞啄米似的集點頭，道：「有興趣，有興趣！老闆您不知道，我和安然都想一直跟著您，跟您干指定有肉吃，我現在去上任都行！」
「你這個傢伙！」蔡雲飛一笑，瞪了一眼。不得不說自己能打小和這小子對脾氣，確實得益於張小凡這種灑脫的性子，其實他心機不淺，但是對朋友總能推心置腹。
張小凡跟著自己這些年，蔡雲飛也畢竟瞭解他，看不慣你就直接說，奉承你也就直接來，妒忌你也不藏著掖著，想找你沾點好處更是積極。和張小凡這種人做朋友你總會很輕鬆，不會有太大的壓力，你混得差，他是那副性子。你一飛沖天，他依舊如此，現在社會這樣的人真不多了。
蔡雲飛心念一轉，自己現在掌管一方，也確實到了培植勢力的時機了，而張小凡肯定是必然的選擇，這也是他剛才說這句話的原因。
「等一段時間吧！等我先把東陽這邊理個頭緒出來，到時候我再想辦法。」蔡雲飛道。
張小凡點點頭，也知道蔡雲飛肯定是立足未穩，沉吟了一下道：「老闆，我在省督查室的時候聽人家說東陽人最擅長弄的就是遊牧賭場，我這段時間幫你注意一下，有情況我隨時告訴你。
蔡雲飛眉頭一皺，道：「遊牧賭場？什麼意思？」
張小凡傲然一笑。顯得很是得意，顯然蔡雲飛請教他，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咳了一下才道：「所謂遊牧賭場，就是將賭客組織起來，大家流竄於山裡一帶賭博。往往就借住在老百姓家裡。賭一場，分了勝負馬上又換地方。
他們組織的賭客一般都是尋求刺激的大老闆，州市的有，其他大城市也有。京城的都有，廣林旅遊業的蓬勃發展為滋生了賭博的土壤。
遊牧賭場一般賭局都很大，涉案上千萬。錢都是用小車拉的，而東陽有很多人就是專門在廣林從事這種職業。幫賭客尋找場地，幫他們當保鏢。護送他們去賭場，他們從中抽取費用
蔡雲飛倏然一驚，忍不住看了張小凡一眼。道：「有這種事？這跟地下賭場有什麼分別？」
張小凡嘿了一聲，道：「老闆，我聽安然說的，最近陽信市有三起命案都跟這種遊牧賭場有關。跟地下賭場比，他們更隱蔽，那幫人手中可都是有槍的傢伙。而且安然那小子還懷疑他們有官方支持，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你們東陽縣的政法委書記郝向陽。我為這個還去問我師傅了，已經證實他的弟弟就是組織這種活動的頭子之一。」
蔡雲飛臉色鐵青，沉默不語。突然扭頭道：「你不是在省委督查室嗎？怎麼知道這事？。」
「督查室已經下達了打擊遊牧賭場的命令，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是其中一個小組的副組長呢！」張小凡道。
蔡雲飛的手猛錘一下座位，秦戰卻一臉平靜的扭頭過來，道：「廣林酒店已經到了！」
「下車」。蔡雲飛沉聲道，先拉開了車門，撥頭對張小凡道「謝了。本想請你吃飯。不過現在沒心情，我直接回東陽。」
張小凡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這時酒店大門口迎出一人。正是司機小伍，蔡雲飛朝他揮手示意。
換乘車去東陽，小伍開車，秦戰坐在副駕駛座上，蔡雲飛一個人悶在後面不說話。
剛才和張小凡的交談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省督查室顯然要找東陽的茬子，一個弄不好。自己背黑鍋的機會很大，前車之鑒，賈雲東就是那樣下台的。
自己必須動，蔡雲飛很清楚這一點，他決定計劃目標不變，開始從劉德才這邊動手。一念及此，他連忙叫了一聲。「停車！」
小五吱一聲將車停穩，蔡雲飛拉車車門下去，一扭頭見秦戰也跟了上來，蔡雲飛朝他擺擺手。他才保持了一點距離，不過眼神左顧右盼，還是免不了一副職業保鏢的樣子。
拿起電話，蔡雲飛撥了一個號碼。
「雲飛嗎？你，嘻嘻！很強嘛！連連家大小姐都敢拐。」電話裡傳來舒雅的嬌笑。
蔡雲飛訕訕一笑，道：「別取笑我，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認為我會幹那種傻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舒雅才道：「你現在在哪裡？」
「已經回東陽了，對了，理論上說我們現在是對手，我給你一個對付我的機會，怎麼樣？」蔡雲飛道。
「嗯？」舒雅驚了一聲。嗔道：「你呀，你呀！我就知道你是不會犯這種錯的，跟姐姐說是誰算計了你，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蔡雲飛心中一熱，知道舒雅這句話是真心的，自己和他本屬不倫之情，而且現在自己又掃了蔣家的顏面，如果從利益出發，她應該對付自己才對，而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也實屬難能可貴了。
「好了，好了。說正事吧！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蔡雲飛道。
「舒雅稍魂的哼了一聲，顯得有些意猶未盡，蔡雲飛咳了一下，她才一本正經的說道：「說吧！什麼事情，我一定幫你辦。」
「呵呵，言重了。你看過東陽縣政府的網站嗎？把這個網站給我炒起來！」蔡雲飛道。
「嗯？什麼意思？。
「網站縣領導那一欄。你數數有多少副縣長，十個！這個數字在國內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了，我要把這個數字暴露出來。」蔡雲飛詭異的一笑說道。
「啊」舒雅驚呼一聲，蔡雲飛面色一正道：「不要多問，對你我都有好處！先這樣了。」
說完蔡雲飛啪一下掛了電話。此時車已經開出了廣林城外，旁邊就是仙女峰，蔡雲飛瞇著眼睛看著面前的美景久久不語。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個人戰鬥，必須先把水攪渾，謝天華和歐世龍不是想置身事外嗎？一旦國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東陽，他們還有坐山觀虎鬥的心思嗎？
十個副縣長，市裡各種關係複雜需要提拔的幹部都往東陽塞，真正管事的沒幾人。一多半的副縣長長期呆在廣林，蔡雲飛有把握，這一竿子捅出去，局面馬上就會失控。
劉德才這個黨群書記有的忙了，十個副縣長市組織部要通盤考慮，誰都知道他在人事方面的話語權。砍誰留誰，裡面一攤子全是錯綜複雜的關係，夠他喝一壺了。
要動人，得讓他們先動起來。在運動中才有破綻，蔡雲飛嘴角泛起一絲狠辣的笑容，他決心已定，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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