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剛此刻如何的憤怒，焦長安卻是還保留著清醒，蔡雲飛剛才說的話，其實就是帶有一絲威脅自己的成分，計劃生育政策保留的事情是自己跟王剛瞞著眾常委們做的，如果讓蔡雲飛此刻在這裡把這件事說出來，會有什麼後果焦長安已經可以想像的到。
雖然只是書記此時的心情，焦長安還是不得不站出來為蔡雲飛打圓場「雲飛，注意你的態度，剛才我們關於固縣旅遊問題有爭吵是工作上的，王書記也是提醒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嘛。」
焦長安的話讓現場所有人，包括王剛都吃驚的看著他，剛才蔡雲飛和他的爭吵傻子都聽出來肯定不是在討論工作，此刻焦長安居然為蔡雲飛說話打圓場，讓現場的常委們都覺得腦子有些短路，要知道對於蔡雲飛在以外的常委會上，這位焦市長可是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批評。
王剛狠狠的看了焦長安一眼，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這個時候幫蔡雲飛說話，要知道今天蔡雲飛和市長吵架被這麼多的市委常委看見，這件事要是被報道上去，他這個常務副縣長也算是可以當到頭了，可是沒想到身為當事人的焦長安卻出了為他打圓場說話，這讓王剛很是生氣，冷冷的哼了一下，扭頭出了辦公室。
組織部長安玉、副市長郭永都一臉無奈的看著蔡雲飛，這傢伙中午的時候還跟自己吃飯，下午就跑到市長的辦公室來拍桌子，事後市長還親自給他解釋，這真讓人搞不清楚。不過兩人對於蔡雲飛的膽子還是佩服萬分的，一個副縣長拍市長的桌子，整個中原，甚至全國都是獨一份吧。
王剛離開後，其他的常委也都陸續的離開了，蔡雲飛知道焦長安肯定有話對自己說，於是給了有些擔心看著自己的安玉和郭永一個放心的眼神，最後焦長安的秘書也乖巧的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辦公室的房門。
「雲飛啊」焦長安常常的歎了口氣「平心而論，你在固縣的那些做法雖然不顧全大局，可是固縣讓你弄的有聲有色，我還是佩服你的。」說完有些頹唐的坐在了蔡雲飛旁邊的沙發上，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疲憊。「我在陽信干滿這一屆就是兩屆了，對陽信的感情我想不比你差。」
蔡雲飛沒有說話，只是有些奇怪，此刻的焦長安看上去不像是個市長，像一個和人拉家常的來人，五十多少的他此刻顯得有些落寂。
「陽信這些年來經濟越來越滯後，全市經濟如一潭死水，王書記一直強調要安穩」焦長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在陽信王書記是天，計劃生育罰款每年在固縣收入高達近十億，對於現在每年財政收入僅四十個億的陽信，你應該知道意味著什麼，王書記提出的這個隱藏省委文件我是同意的，陽信的財政現在已經困難重重，要是執行了省委指示，那陽信市的經濟肯定是衰退的趨勢，在這個全國倡導經濟發展的時候，你認為王書記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嗎？」
蔡雲飛愣愣的看著這個市長，按年紀如果自己爺爺還活著，他也就比爺爺小不到十歲，蔡雲飛的心裡有些可憐眼前的這個人，在外面他是個風光的市長，可是又有誰知道，他只是市委書記王剛手中的一個木偶。
「這個事情，我會給省委一個報告」蔡雲飛沉默的良久，到底省委如何決定我就不得而知，不過在全省一盤棋穩定第一的現在，我想這件事省委多半會低調處理，你好自為之。」
走出市政府的蔡雲飛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今天以後陽信市計劃生育的問題自己算是參與進來了，此時要想在裝著不知情，那以後事發自己絕對逃不掉一個知情不稟的罪名。
同時蔡雲飛也明白，就算自己把這件事弄到省裡，李強書記最多就算找一個人出來頂罪，然後內部處理一下，王剛的這個市委書記到底會怎麼樣誰也說不好，比較一個市市委書記變動牽扯的各方利益實在是太大了。
「雲飛」就在蔡雲飛打算上車的時候，一輛車從身後駛來，後方的車窗落下，郭永那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蔡雲飛的眼中。「上車吧，我有些話要跟你談。」
看著郭永的樣子，蔡雲飛點了點頭，讓張小凡先等著自己，然後打開了郭永的車坐了進去。郭永沒有帶秘書，除了開車的司機外，車裡就他一人，司機沒有問郭永去哪，而是直接開著，一路上蔡雲飛和郭永誰都沒有說話。
車子走的很快，一路向郊區開去，就在蔡雲飛搞不清郭永意圖的時候，車子已經來到了獅河邊上停了下來，這裡遠離了市區，河兩岸依舊是有一些荒蕪，十一月份的河面顯得很是寂靜。
「陪我下車走走吧」蔡雲飛正猜測郭永意圖的時候，郭永已經打開了車門走了出去。蔡雲飛只好走下車，跟著郭永沿著河岸走著。
此時的郭永在蔡雲飛眼中顯得有些多愁善感，和他一起在黨校生活了半年的蔡雲飛知道，郭永的心裡一定有事情。
「你在固縣做的不錯」兩人並排走了大概一百米的時候，郭永才開口，站在河岸上，靜靜的看著獅河裡已經有些乾涸的河水和河面上外露的沙床。「固縣剛經過一場大亂，方波雖然是市委常委，而且在固縣做了那麼多年的縣長，可是他卻並沒有聲望，相反固縣百姓更多的時候覺得他有些無能，你去固縣這半年多以來，種種所為可以看出，你的確有本事、和手段，可是你知道你的不足之處在哪嗎？」
「鋒鋩畢露」蔡雲飛苦笑的看著河面，郭永的話他明白，這半年自己在固縣的所作所為的確可圈可點，不過自己還是太著急了，很多事情處理的並不完美。
聽到蔡雲飛的話，郭永略帶吃驚的看了他一眼，蔡雲飛故作生氣的回了他一個白眼「郭哥，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說的不對啊。」
「對」郭永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我只是沒想到你小子還如此有自知之名，你一個小小的副處級的常務副縣長，不但讓你們縣委書記拿你沒辦法，就連市長的桌子你也敢拍，我還以為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慣了呢。」
聽到郭永的語氣，蔡雲飛無奈的看著他「你以為我願意啊，固縣的情況一團散沙，各領導之間只會明爭暗鬥，我也曾經想過一心做我的政府工作，不理會縣裡的鬥爭，可是偏偏有人惹到我頭上，我也是沒辦法。」
「屁的沒辦法」郭永第一次在蔡雲飛面前爆了粗口「你小子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固縣的情況，開始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去固縣，你在固縣本來可以一心發展你的經濟嘛，他方波和劉新國願意鬧，你就讓他們鬧好了，你以為省裡的領導真的都是瞎子嗎？固縣現在的局勢其實是你自己挑起來的，當初要是你不跟劉新國一起去打壓方波，搞個什麼經濟發展小組，你認為事情會有今天這麼糟？」
蔡雲飛吃驚的看著方波，固縣經濟發展小組可是他的政績之一，小組成立以來為固縣經濟做了多大的貢獻，整個固縣的經濟發展能有現在這樣活力的局面，經濟小組絕對的功不可沒，可是聽方波的語氣這個小組壓根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當然，我並不是說你成立的經濟小組錯誤」方波看到蔡雲飛表情，就知道他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你固縣經濟小組的成績那是誰也抹殺不了的，可是當初你成立它之前有沒有想到，你等於是把固縣的經濟、財政大權甚至一部分人事權都攬到手了，當初方波和劉新國斗的厲害不會在意，可是現在呢，隨著你在固縣的動作，他們逐步的感受到了你的威脅，你真以為他們聯手只是為了你那幾億元的資金嗎？」
「難道不是？」蔡雲飛奇怪的看著郭永。
「當然不是」郭永肯定說道「雖然那幾億資金很誘人，可是你在固縣日益的聲望卻是他們聯手的主要原因，如果你現在是縣長，或許無人在意，可是你想過沒，你只是一個常務副縣長，經濟小組你完全可以再政府內以另一個形式成立，然後請紀委出門監管，可是你倒好直接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不說，還弄出了一個監督局，你想想方波和劉新國能不感到威脅？當然你最好贏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省裡的領導會怎麼看你？爭權奪利，目無領導你是跑都跑不掉。」
郭永的話一說完，蔡雲飛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自己還是太嫩了，就像郭永說的，固縣領導班子裡面，沒有人是傻子，劉新國一開始支持自己跟方波鬥，那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無法掌控政府，因為劉輝這個常委副縣長是方波的人，自己要想完全掌握政府就必須尋找一個盟友，所有那時候剛到固縣，沒有任何根基的自己自然就成了劉新國用來打擊方波聲望的一個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