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娘子,我們回家!
轉身,眸瞳瞪得大大地,隨即卻閃過一絲駭然,輕輕地說:「是你!」
安月君,已渾身浴血,紫色眸瞳在太陽光照耀下,毛骨悚然,卻可以從裡面看出深沉而又悲哀至極的絕望,狂亂飛舞的長髮如妖魔的催魂鎖,嘴角噙著一抹森冷殘酷的殺意,血一滴滴地從指尖滑落,滴在地上,綻放一朵朵妖艷的花。
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向他飛去,招招致命,招招狠毒,卻又招招優雅美妙,飄靈。強勁的劍氣,讓周圍的東西紛紛碎裂,甚至連龍案也已支離破碎。
紫昊吃力地接了兩招,立即氣喘吁吁,連連後退,心湧起一股害怕,他太可拍了,原來和他過招,從未感覺到什麼,這一次,他感到絕望,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他,他招招陰狠,仿若不要命一般,他不要命了嗎?
門倏地開了,進來很多個士兵,驚呆了,不知道誰開口說了句:「抓刺客,抓刺客。」
隨即,一聲高過一聲,紛紛地叫了起來,人越進越多,卻沒有人上前幫忙,只是緊緊地握緊自己手中的兵器,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斷地吞嚥著口水。
手中無劍,眼前的東西卻一個個被砍斷了,切口很是整齊,這武功到底要到什麼境界?竟然,手如利劍!
「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冰冷的話語傳來,讓紫昊心倏地一窒,他的眼神,竟如地獄修羅般,恐怖至極。
話剛落,就已經在他的面前,手一揮,一聲慘叫響起!
紫昊,手臂上,一塊肉已經被削了下來,鮮血淋漓,他摀住手臂,不住地往後退,安月君一步步地踏上前,沉重,如死亡的腳步,他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卻如惡魔般奸邪,紫眸蕩漾著寒波,輕輕地說:「知道凌遲麼?」
紫昊臉色刷地變白了,他身為皇帝,自然清楚何為凌遲!從腳開始割,一共要割一千刀,也就是要割下一千片肉片才准犯人斷氣,這是歷來朝代最殘忍的刑罰,他心生恐懼,身子不斷地哆嗦。
「啊!」
又是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另一片肉被削了下來,竟深得見骨,白皚皚,恐怖至極!血,不斷地流著,整個御書房竟籠罩著死亡的氣息,恐怖,駭人!紫昊不斷地冒著冷汗,此刻早已沒了帝王的驕傲,早已沒了帝王的尊嚴,早已沒了帝王該有的架勢,身子唯一的感覺便是疼痛難忍除了疼,似乎感覺不到其他!
一旁的士兵,想要上前幫忙,無奈的是,怎麼也衝不進去,仿若被什麼東西阻擋了一般。
見安月君手往上揚,他立即害怕地喊道:「停!」
可是,陷入瘋狂的安月君怎麼會聽到他的聲音,又是一揮,另一支手臂上的肉又被削了一片,掉落地上,伴著鮮血,噁心至極。
娘子,死前是不是很疼?娘子,等為夫抱了仇,就幫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安月君癡癡地笑了起來。
眼裡的癡狂,嗜血,愈來愈濃。
「你娘子沒死「紫昊已忍不住受傷越來越痛的,忍不住說了出來。
揮動的手遲緩了下來,水靈靈的眼睛驀地瞪大,眼中的瘋狂慢慢褪去,紫色悄然隱去,他喃喃自語:「沒死?」
一把掐住了紫昊的脖子,低喃:「沒死?」
「沒沒死」紫昊駭然欲絕地說道。
「是麼?真的麼?她沒死?她沒死?娘子還在?娘子沒死?」一連串的低喃。
「真的沒死」紫昊斷斷續續地說。
這是他犯下的錯誤,一個足以致命的錯誤,他低估了安月君!
「她在哪?」大大的眸子裡有了光彩,有了神采,有了生機,有了靈韻,週身的絕望慢慢地褪去,身子在顫抖,娘子沒死,真的沒死,她沒死,她還是他的,他還能觸摸到她,他還能看著她
想著想著,晶亮燦爛的眸子慢慢濕潤了,淚,一滴滴地滑落,這次,是開心!娘子,還在!
「在」
一個從小錦衣玉食,想要什麼便有什麼的人,什麼時候遭受過這樣的痛擊,話未完,便疼暈了過去!
安月君冷笑了一聲,暈了嗎?一揮,狠狠地朝他胸口砍去,這時,紫昊醒了過來,疼得醒了過來,他一見自己胸口仿若破了個大洞,血如泉湧,一陣暈眩,卻聽到:「是不是要砍下整個手臂?她,在哪?」
「冷如宮,在最北邊。」紫昊顫抖地說,早已沒了原來的惡劣以及勝券在握!
話聲一落,安月君已不見了蹤影。
最後,費盡心思,卻什麼都沒有得到,而且,還遭受了這樣的罪!血,不斷地流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終是支撐不住,又暈了過去。
「快傳御醫!快傳御醫,陛下暈倒了,快傳御醫」
冷如宮,
葉溪倩不停地在房內踱步,她該怎麼辦?紫昊這個混蛋,居然這樣對她!她就不相信,她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乾脆,挖洞吧!隨即搖搖頭,這得挖到何年呀?
想著想著,去聽見,外面有人喊「來者何人?」
葉溪倩心一顫,誰來了?或許,她可以趁亂逃出去,卻發現門外已沒有了聲音,怎麼回事?
剛開門,卻被緊緊地抱在懷裡,緊緊地,緊的讓她發疼,緊得讓她心窒息,是他的氣息,她才要抬頭,隨即,唇被攫住,狂風暴雨般地啃噬,瘋狂,仿若想要將她吞下肚一般。
許久,化為溫柔地舔舐,不停地,溫柔地讓她心裡發酸,這笨蛋終究還是追來了。
許久,許久,久到葉溪倩快不能呼吸時,才微微離開她的唇瓣,頭抵著她,輕輕地說:「娘子,寶貝,娘子,娘子」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仿若歎息,又仿若低喃,卻含著無盡地寵溺。
葉溪倩剛要說什麼,卻發現,臉微濕,她抬頭,卻是愣住了。他,眼微紅,一滴滴淚掉落,無聲無息,卻哭得讓人心疼,脆弱地像一個小孩,純真無邪,嘴裡還不斷地叫著:「娘子,娘子,你是我的,娘子」
突然,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不斷地在他身上摸著,焦急地說:「你哪裡受傷了,你個笨蛋,為什麼要追來,我會逃出去的,你個呆子怎麼身上滿是血!」
葉溪倩越罵越凶,安月君卻是開心地笑了,笑得毫無防備,笑得日月星辰失色不已,笑得讓人心為之一顫,笑得,這般癡傻,他柔柔地說:「娘子,你真好。」睫毛帶著晶瑩剔透的淚珠,一煽一煽,特惹人憐愛。
「別傻笑,快說到底哪裡受傷了?」葉溪倩心一熱,眼眶含淚,卻佯裝凶狠地說道。
「娘子,沒有,被娘子一摸,哪裡都不受傷了。」安月君甜甜蜜蜜地說道,眼瞇成一條線,嘴角兒微微翹起。
「你個呆子!」葉溪倩仔細地看了看,未見有任何傷處,這才放下心來,看到他消瘦的臉,心酸地說:「你個笨蛋,怎麼才幾天,就瘦成這樣?」
「沒有娘子在一旁,我不要吃。」安月君任性地說,眼,眉,唇,都在笑!
「你啊。」葉溪倩笑著說,眼裡卻滿是心疼,原來白裡透紅的可愛臉蛋兒,此刻已是慘白,原來嫣紅透著光澤的小嘴兒,此刻蒼白至極,已經整整瘦了一圈,才幾天,突然,眼一瞇,說:「你喝酒了?」
「只有那樣才能看到你。」安月君看著她,輕輕地說,卻是這樣讓人心悸不已的話,癡狂的愛戀,神情的話語。
緊緊地抱緊他,她深吸一口氣,卻滿是酒味,衣服皺得不成樣,落魄不已,他,肯定找了她很久。
「娘子,我不是追來。「安月君緊緊抱著她的手未鬆開,反而越來越緊,仿若要將嵌進自己的身體一般,繼續說道:「來報仇,來送死。」
「你」葉溪倩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抱著他。
「娘子,我以為你死了。」安月君脆弱地說道,想到當時的情景,身子猛地一顫,眼神空洞至極,心,仿若被硬生生地扒開了,鮮血淋漓,疼得承受不住。他睜著雙大眼乞求道:「娘子,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是不是?」如果再有一次,他會崩潰,到那時候,他,就殺盡天下所有人,讓他們都跟著陪葬!
「是,不離開,以後一定拿著繩子將你緊緊地綁住,一刻也不分離。」葉溪倩亦看著他,認真地說著。心,抽痛得厲害,是她將他害成這樣,這樣卑微,這樣彷徨,這樣無助,這樣難受,這樣蒼白。
安月君這才破涕為笑,眼晶亮晶亮的,溫柔地說:「娘子,以後不要嚇我。」
「好。」
「娘子,以後我們要天天粘在一起。」
「好。」
「娘子,我們立即回家。」
「好。」
「娘子,回家成親。」
「好。」
回家!
隨即,兩人不見蹤影了。
皇宮中,此刻已亂作了一團,紫昊已經陷入昏迷中,傷勢嚴重,一個個御醫都圍在他身邊,出謀劃策,因此,熱鬧非凡,沒有人,想到,冷宮中都了兩個人,又突然不見了!
此刻的月家堡正籠罩在一股悲傷之中,她們的夫人死了,這麼可愛的夫人死了!不忍見這樣一個可愛的人兒死了,都哭了起來當初,夫人失蹤,堡主這般消沉,現下夫人死了,堡主會不會,以後的月家堡是不是又要恢復一片死寂了?
楊和正處在大廳中,不斷地踱步,堡主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遭遇什麼危險了?或許,他就沒有想要活著回來?
一想到這個,臉倏地一白,不會是真的吧,他真是無用,居然沒有阻止,就這樣讓堡主一個人離開,可是,阻止得了嗎?
正在思量中,一陣風吹過來,眼一花,定睛一看,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時,隨即一陣狂喜蔓延至全身,他忍不住哭出聲來,卻又笑了起來,完全一個小孩樣,說:「堡主回來了!夫人回來了!堡主夫人回來了!」
只見,安月君緊緊地摟著葉溪倩,站在廳中央,一言不發,盯著她,眼裡卻滿是溫柔。
這聲大喊,仿若震徹了雲霄,也仿若在平靜的湖中仍了一塊石頭,隨即熱鬧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歡呼。
「堡主,夫人,你們終於回來了。」楊和開心地說道,眼裡含淚,此刻完全沒有一個中年男子應有的穩重,只有如孩童般的喜悅。
葉溪倩走到楊和面前,滿含歉意地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粗心,也不會弄出這麼多事來。」楊和搖搖頭,說道。
這時,冬兒跑了過來,一把抱住葉溪倩,說道:「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為,我以為」
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
葉溪倩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說:「沒事了,沒事了。」
大廳內,一片熱鬧,溫馨。
「你們抱夠了沒?」冷淡的聲音響起,讓大廳的溫度頓時降了幾分,大家眼一花,夫人已經緊緊地被堡主抱進懷裡了。
楊和無奈地搖搖頭,堡主!
「怎麼了?」葉溪倩看著黑著臉的他,關心地問道。
「娘子,我都沒有抱夠你。」安月君指控地說道,水汪汪的大眼裡滿是委屈,哀怨地盯著她。
「娘子」
話未完,手一鬆,暈了過去。
「君,你怎麼了?君,君」葉溪倩焦急,慌張地叫道,拚命地搖他,但他的眼卻仍是緊緊地閉著。
「快去叫大夫。」楊和佯裝鎮定地叫站在一旁的冬兒,心裡卻焦急不已,堡主怎麼了?
沁雪閣內,
大夫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後,歎息了一聲,轉身對一旁在哭的葉溪倩說:「夫人,堡主幾天幾夜未合眼,滴水未進,而且天天酗酒,失血過多,又動了真氣內力,心力交瘁,暈了過去。」
「怎麼辦?」葉溪倩低低地說道,輕輕地在哭泣。
「好好調理,半個月便可以了,這幾天不適宜下床,讓他多躺躺,休息,他太累了。」大夫看著床上的人,搖搖頭說。
「好。」葉溪倩點點頭,說道。
大夫再交代了幾句後,才離去。
「楊和,君怎麼會吐血?」葉溪倩問道,剛看了,沒見有任何傷口。
「夫人」楊和流著淚,不忍說下去,想了片刻,說:「當初,好幾日未合眼的堡主聽說你要斬首的消息,立即趕了過去,卻發現遲了,以為你死了,一時傷心過度,竟吐了好幾次血。」
「他真是個笨蛋。」讓人心疼的笨蛋,讓人感動的笨蛋,讓人愛到不知怎麼辦的笨蛋,葉溪倩坐到床邊,眼泛著柔意,手輕輕地摸著昏迷中的他。
許久,
葉溪倩轉頭看向楊和,彎腰行禮道:「楊伯伯,想要麻煩你幫我一件事。」
「夫人,這是幹什麼!這樣真是折殺屬下了,夫人有事儘管吩咐屬下便是了。」楊和焦急地將她扶起,說。
「還請楊伯伯勞累幾日,我想盡快和君成親,楊伯伯不會笑我吧。」葉溪倩輕輕地說,臉蛋兒有些緋紅。
「怎麼會笑呢,屬下高興還來不及,我這就準備去,能在堡主病好起來之前準備好。」楊和笑瞇瞇地說道,堡主,吃了太多苦了,終於,他們要在一起了。
「楊伯伯,希望你能保密,我希望給他一個驚喜。」葉溪倩呵呵一笑,柔柔地說道。
「是。」楊和點點頭說道,夫人變了,以前的她有著一份靈氣,以及頑皮,現在多了分沉靜,而且,漂亮了許多,雖然,現在臉上傷疤還是很明顯。
「謝謝楊伯伯。」葉溪倩道謝道。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我這就準備去。」楊和點點頭,開心地說道。
說完,便退了出去。
葉溪倩走到他床前,俯身在他蒼白的唇上印下一個吻,輕輕地說:「君,要快點好起來,我要做你的娘子。」
回應她的只是一室的清冷。
幾天過去了,經過葉溪倩不眠不休,無微不至地照顧下,這天,安月君終於醒來了,純淨地眸子烏溜溜地轉動,手動了動,卻驚醒了趴在床邊睡覺的葉溪倩,她驚喜地說道:「君,你終於醒了,好擔心你。」
說著,眼淚落了下來,一隻雪白的手顫顫地撫上她的臉,溫柔地擦拭,輕輕地說:「傻瓜。」
說完,咳嗽了幾聲,葉溪倩忙替他拍了拍,這才好過來,緩了一會兒,安月君睜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她,可憐兮兮地說:「娘子,我餓了。」
葉溪倩忙從桌子上端來一碗熱騰騰的粥,她很早就煮了,已經熱過好幾次,小心翼翼地坐到床邊,舀了一匙,湊到唇邊吹了吹,:「小心燙。」
安月君亮晶晶的大眼直勾著她,嘴張開,吃了一口,:「娘子喂的就是好好吃,而且娘子現在好溫柔呀。」
「多嘴。」葉溪倩紅著臉,瞪了他一眼,真會耍嘴皮子。
「娘子」某人努力地吃著,勾魂的大眼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
「什麼事?」某人正專心地餵著粥,無意識地說。
「這粥好鹹。」聲音無辜不已,眼神單純無邪。
「」不是才說好吃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