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涇鎮可謂是佟永北的自留地。鎮委書記關少勇是佟的內侄,在長寧區一向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甚至連區黨委書記葉長寧、區長蔣家豐都不大放在眼中。
葉長寧是本地系的中堅人物,曾經準備拿關少勇開刀,但市委組織部卻突然插手,將關少勇的關係掛靠到市委,關少勇搖身一變成為市委派駐長寧區的掛職鍛煉幹部,氣焰於是更加囂張,眼睛都掛在腦門上了,新涇有成為獨立王國趨勢。
而鎮長吳福來本是葉長寧安插到新涇的,意圖在這塊鐵板上戳出一個洞。不幸的是,雖然吳福來曾經在葉長寧面前信誓旦旦,但到了新涇不到半月就徹底投靠到關少勇的陣營。
事情很簡單,關少勇在一次聚會中邀請了市委組織部長郝鎮前來,並且途中市委常委、浦東區委書記尤文達也加入。
兩位市委常委、副部級大員的到場徹底將吳福來給震感了,尤其郝鎮作為組織部長,並不是等閒之輩能巴結上的,當郝鎮和他握手時,吳福來甚至連腳都軟了!
而當在席間,郝鎮滿面春風.和他碰杯時,吳福來的心怦怦亂跳,看著眼前這位主宰東海無數幹部生殺予奪大權者的臉孔,眼光簡直比看夢中情人還深情。
這次聚會過後,吳福來在關少勇.面前立時矮了大半截,說話都沒了半點底氣。
不過,關少勇並沒有虧待吳福.來,很快將他帶到金凱迪。在金凱迪,吳福來就像完全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徹底被震撼了。
「我這輩子,前四十年完全是白活了!關大哥,以後兄.弟就更你混了!」
從金凱迪出來後,吳福來渾體舒暢,對比自己小上.十來歲的關少勇說。
葉長寧和關少勇的過節,北宮靈雨很清楚。畢竟.金鼎在這裡建設安居工程,對這裡的政治格局自然會進行一番調查。北宮靈雨一直寄希望於葉長寧將關少勇驅離新涇,然而事實卻讓她失望了。
在會議中,公孫.羽一言不發,默然坐在最後方。而葉紅菱也坐得很邊緣,甚至連葉長寧親自過來請她坐到主席位去,她都以「自己只是監督事情進展」為由給推掉,安然坐到會議室一隅。
最後,葉長寧和程均之商議之後,還是接受了陳明哲的建議,準備將驅散群眾的責任壓到新涇鎮頭上。如果處理不當,葉長寧正好趁機除去關少勇這個心頭之禍。
至於金家,葉長寧決定讓區長蔣家豐代表長寧區與他們展開談判,盡早將堵在拆遷辦所在大樓門口處的靈棚拆除。
會後,當眾人開始散去時,葉長寧卻留住了北宮靈雨。
「北董,您和紀委羅書記之間是不是……」葉長寧斟酌著問。
「羅書記?」北宮靈雨淡淡一笑,搖頭,「我和這位鐵麵包公,僅有一面之緣。」
葉長寧的眼中露出一抹異色,道:「北董,我剛才看到紀委劉副書記和您那個保鏢交談了很長時間,好像蠻親熱的。您也知道,紀委這些人眼睛可長在腦門上,要讓他們高看一眼,難!」
北宮靈雨扭頭看了遠遠站在會議室門口的公孫羽,道:「葉書記,對於關少勇,您有什麼想法?」
葉長寧低聲道:「北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關少勇落在我手裡的東西已經不少,足夠判他十年八年,關鍵是他的後台夠硬,我怕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您是想通過我將那些東西送給羅書記?」北宮靈雨問。
葉長寧用力點了點頭苦笑:「正是。說起來有些悲哀,一個正廳級官員,一名黨齡超過20年的黨員,想處理一個有問題的下屬竟然不得不使用這樣不正當的程序!」
北宮靈雨沉吟片刻道:「葉書記,我理解您,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不過,我那個保鏢……呃,他是我的男友,我得去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您的男友?對不起,冒犯了,我還以為……」雖然在極力壓抑,但葉長寧的眼中還是不由自主地溢出淺淺的艷羨之色。
「不知者不罪,更何況他確實兼任我的保鏢。」北宮靈雨嫣然一笑,朝公孫羽走去,恰如綻放的紅玫瑰,耀眼奪目。
「羽,你剛才和紀委的劉蓓書記說了些什麼?」
公孫羽遲疑一下,低聲將紀委方面賣自己一個天大面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羅書記之所以賣你的面子,是因為他--你的老上司?」北宮靈雨驚異地問。
公孫羽點了點頭:「沒第二個理由,我和羅書記甚至連一面之緣都沒有。」
北宮靈雨默然片刻,將葉長寧意圖通過紀委扳倒關少勇的事情說了出來,並且補充說:「扳倒關少勇對我們也很有好處。畢竟,新涇鎮是金鼎安居工程所在地,有關少勇在,我們的麻煩會很多!」
公孫羽的濃眉微微一皺,瞟了遠處葉長寧一眼,低聲道:「雨兒,據我說知,葉長寧是地方派系的幹將,難道他真的扳不倒一個關少勇?好,就算扳不倒,他一個區委書記,將他弄走總有可能吧?」
北宮靈雨微微一驚:「什麼意思?」
「他並不是沒有能力整治關少勇,而是沒有決心!」公孫羽淡淡道,「他沒有和佟系決裂的決心和勇氣。讓我們找紀委搞關少勇,他至少有兩方面的考量。」
「哪兩個?」
「第一,借刀殺人。關少勇這樣桀驁不馴、目無餘子的人,葉長寧絕對恨之入骨,能借我們的刀除掉他,而自己兵不血刃。第二,試探一下我們的實力。如果確定我們和紀委是聯盟關係,他們自然會刮目相看,甚至和我們合作。如果我們連除掉關少勇的能力都沒有,那麼……」
北宮靈雨若有所思地點頭:「羽,那……我們推掉這個事情?」
「不,恰恰相反,我們必須將關少勇拿下。」公孫羽斷然道。
「哦,為什麼?」北宮靈雨饒有興致地問。
「拿下關少勇,一來確保我們工程的安全,二來震懾那些想玩把戲的宵小--譬如這次事件裡,據我所知便有關少勇的影子,三來和本地系臨時合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對削弱佟系勢力有相當重要的作用。」
「呃,說得很好。羽,那末,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和你的菱妹妹好好完成,我到時候在莊園給你們擺慶功酒!」女人笑得有若一隻偷到小雞的狐狸。
公孫羽無奈了左右,貌似很僻靜,於是伸手輕輕捉住她秀髮中晶瑩剔透的小耳,柔聲道:「調皮啊,雨兒!」
北宮靈雨笑著正待反擊,忽然葉紅菱從轉角走了過來,看到二人的形狀,倏地止步,轉身就走。北宮靈雨連忙打掉公孫羽的手,幾步過去將她拉住:「菱菱,你的羽哥哥正好有話給你說呢!」
「他才不是我的羽哥哥呢!」葉紅菱那黑寶石般的靈眸瀉出一抹羞意,白了公孫羽一眼,鮮紅的唇瓣微微翹起。
北宮靈雨將她推到公孫羽的身邊,自己卻笑著走了。但在背轉身的那一刻,淡淡的落寞卻無可修飾地從俏臉沁了出來。
誰能在將自己愛人推到另一個女人身邊而無動於衷?
「有什麼事啊?快說啊,我現在身份特殊,和你在一起時間長了人家會說閒話的。」葉紅菱側身亭亭玉立,瞄了他一眼。
公孫羽將劉蓓的事情和葉長寧、關少勇的事情說了出來。
葉紅菱蹙起修長的俊眉看了看他:「你和羅書記還能搭上線?不錯啊!我到紀委上班這麼長時間了,和羅書記才說上三句話呢!『小葉,到了紀委要嚴格要求自己啊!』、『小葉,作風問題很重要,你要慎重對待自己的感情!』、『小葉,作為一名黨員,時刻要為人民著想!』你聽聽,都是冠冕堂皇的話!」
公孫羽聽了心中卻一緊:「菱菱,你……你在單位也受到壓力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葉紅菱卻坦然一笑,「羽,我在政法部門、紀委部門已經是一個臭名遠揚、作風不正的女人了!這其中一半得力我母親去單位公關,一半卻得力於那些有心人到處宣揚。」
公孫羽如骨鯁在喉,一時卻什麼安慰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羽,有一天我被單位除名了,一個對你再也沒有幫助的女人,你會要嗎?」葉紅菱深情凝視著男人,忽然幽幽地問。
公孫羽沒有吭聲,但那責備的眼神卻讓葉紅菱不由心中一喜,女人故作嬌屈地低聲道:「什麼嘛,誰不想自己變得有價值?人家又沒有億萬家財,又不是天潢貴胄,人家沒自信嘛!」
公孫羽低低一歎道:「菱菱,別說你只是被單位除名,就算你失去了傾城的容貌,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不會變!」
傾城的容貌?被人稱讚總是愉悅的,更何況這個人是自己的心上人!葉紅菱頓時心曠神怡起來,一時幾乎連小嘴都合不攏!
「哪裡啊?你家的女皇大人才是傾城傾國貌,東方第一美女呢,我這個醜小鴨在她面前啊,那可是什麼都不是了!」女人瞟了瞟他,低聲呢喃。
公孫羽無奈了。當絕色遇到容貌能與自己媲美的同性時,她的眼神、神情、動作都顯得很矜持,而且比較之心絕對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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