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拆遷辦後,幾位拆遷辦的負責人迎了上來。長寧區政府辦公室主任、拆遷工程副指揮長蘇動滿臉歉意道:「真是對不起北董,竟然勞動您過來!」
北宮靈雨點了點頭,客氣幾句後看了看左右:「武總沒來嗎?」
秦孝楠連忙道:「武總聽說事情後,血壓升高暈倒,現在被人送醫院去了!」
暈倒!?北宮靈雨簡直冷笑起來。武天明是三代老臣,執掌臣仕集團下屬最大的企業,可謂是位高權重。但相對比其餘幾位老臣,武天明又做了些什麼?
在企業經營方面,武天明目光短淺,一味顧著地產企業眼前利益,多次逼宮擠占集團改型發展基金;在管理方面,任人唯親,多方安插自己的親信,使得仙源地產成為「水潑不進、針插不進」的獨立王國;在改革方面,被其綁架的仙源地產是金鼎下屬企業中進度最慢的,武天明一直以種種理由在拖延著集團下達的改革任務。
今天竟然由發生了所謂的「.掛靠」企業,並且這家掛靠企業甚至直接威脅到金鼎的安全和利益!
很顯然,這家所謂的掛靠企業根.本就是武天明的自留地是他打著仙源地產和金鼎的旗號經營的私人企業--而這是北宮靈雨最為忌諱的一點。
在北宮靈雨眼中,武天明已經.無忠誠可言,這位金鼎四柱之一已經徹底腐朽,成為金鼎的危機之一,成為她最頭疼的、必須解決的難題。
這時,拆遷辦主任岳文斌給二人介紹了一下相關.情況。按照他說法,那個死去的老人完全是個無賴。這傢伙在幾個月前曾經和拆遷辦簽訂了合同,並表示安居工程是件大好事,補償也很合理。
然而,半個月前,老人突然變卦了,跑到拆遷辦來大.吵大鬧,要求重新簽訂合同,並大叫政府訛人,金鼎集團訛人。
拆遷辦的負責人大部分是政府部門的人,加之.手中有合同,自以為在法律上佔據上風,說話底氣自然很強硬,幾句話就將老頭子杵到了天花板。
老頭子竟然出.乎預料的瘋狂,不但沒有退縮,反而一天到晚的去拆遷辦鬧事,甚至威脅說要去市委市政府告狀。
拆遷辦的工作人員也不多言,直接叫保安將老頭子趕了出去。老頭子氣得真的去過市政府信訪部門告狀,但相關接待人員聽取情況後,對老頭子提出的要求不予支持。
老頭子更是大鬧,甚至在即將被拆遷的家裡打出「官*商*勾*結、奪我房屋;天日昭昭、何處立錐」的橫幅。
拆遷辦的同志得到消息後,迅速率領人員前去協調,但老人卻獅子大開口,提出諸多不可能實現的要求,其中生存費、發展費、立業費三項就高達200萬!
「他根本不是想解決問題,而是想製造問題!就他那套破房子,按市價不過五六十萬,我們補償了整整八十萬,他還是不斷無理取鬧!」
參與了當時協調工作的長寧區城建局副局長、拆遷辦技術組組長翁洪春氣憤地說,他甚至將這一帶現今的房價和老人的房屋資料取出,作出了仔細的估價。
「一來,他房子的位置很差,車輛都進不去;二來,他房子年代相當久遠,是七十年代的建築;三來,他房屋根本沒有任何裝修,也沒有任何附加價值。給他估80萬確實已經很高了,記得幾個月前他還拿著合同到處得意洋洋地顯擺!」
「那跳樓是怎麼回事?」北宮靈雨詢問。
翁洪春看了看秦孝楠,嘴巴動了動卻又默然。
北宮靈雨冷笑道:「到這個時候你們還吞吞吐吐,隱瞞事實。很好,公孫羽,我們走,讓司法來解決!「
此言一出,拆遷辦所有人均臉色為之一變。
地位最高的蘇動連忙賠笑道:「北董,這是什麼話!對您,我們絕對沒有任何隱瞞,畢竟我們之間的利益可是一致的!」
「是嗎?」北宮靈雨冷冷瞥了眾人一眼,「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沒有瞭解,而且我已經讓人去現場采證了,我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某些原因對我說半句謊話,否則後果自負!」
蘇動臉色微微一變,舉手道:「北董,我在這裡起誓,如果我蘇動有半句謊言,讓我天打雷劈!」
北宮靈雨點頭道:「蘇主任,我相信你。請說。」
蘇動微微遲疑道:「跳樓的事情,其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根本上午市政府會議的精神,加快安居工程的進度,今天我們組織了拆遷突擊隊,前去金老頭家做工作…om…哦,那個死者叫金成浙……」
北宮靈雨頷首說:「我知道,繼續。」
「金成浙最近一直守在自己那個孤島上,還在家門口豎起一面國旗。由於附近建築都拆遷完畢,他家已經停水停電,就靠家裡人送飯度日。我們過去以後,再次耐心地給他做工作,可金老頭非常激動,竟然舉著菜刀趕我們。出於正當防衛,我們幾個拆遷人員衝上去將他的菜刀奪下來……」
「僅僅只是將菜刀奪下來嗎?」北宮靈雨冷冷問。
蘇動苦笑道:「北董您也知道當時的情況,拆遷人員動作粗魯了些,金老頭的胳膊可能有些扭傷……不過,這老頭的脾氣也忒倔了,竟然衝到頂樓去,直接跳了下來,正好撞到樓下一塊兩米多高的水泥塊上!」
秦孝楠也道:「當時我也在場,我可以作證,工作人員和拆遷人員絕對沒有對金老頭實施暴力!」
正在這時,外面的喧鬧聲再次大起,隨即哭聲一片,有人在叫嚷著「懲治兇手、還我公道」的口號。
一名工作人員在門口處窺看片刻後臉黑黑地說:「好像金老頭的家人將金老頭的屍體從殯儀館抬出來了,現在正在我們辦公樓前面搭建靈棚!」
蘇動臉色大變,怒道:「之前他們不是答應,只要收了那些錢就將屍體火化嗎?怎麼又反悔了!這些刁民,他們是趁機要挾,唯恐天下不亂!」
「錢?什麼錢?」北宮靈雨追問道。
蘇動支支吾吾半天,見北宮靈雨的臉色已經如冰般寒冷,只得道:「之前金老頭的兒子金管軍和我們達成了協議,只要我們給他十萬元火葬殯儀費,他便將金老頭的屍體拉到殯儀館火化。至於補償金,咱們再協商。不成想這個傢伙竟然……」
「蘇主任,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北宮靈雨很不客氣地質問。
蘇動有些悻悻然,作為長寧區政府辦主任,他也算得上是人物,幾時受過這樣的氣?但北宮靈雨可是市長、區長大人的座上嘉賓他卻惹不起,只得忍氣吞聲。
長寧區國資委副主任、拆遷辦協調員王紅衛連忙過來打圓場道:「北董,蘇主任也是想將影響降到最低。你知道,要是拆遷辦被他們抬屍體堵住,那還不鬧翻天了?」
北宮靈雨道:「那怎麼會演變成現在這個結果?你們想到沒有?如果一旦有人將你們私下付錢要求火化的事情捅出去,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你們以為死無對證就能拿你們沒辦法?「
公孫羽這時忽然走過來,問:「你們中間誰是太方公司負責人武威峰?」
一個臉頰長著一顆大肉痣的矮胖子站了起來:「我是。」
公孫羽盯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竟然走到一邊,沒有再吭聲。那矮胖子武威峰莫名其妙地掃了公孫羽一眼,又坐了下來。
「現在的情況怎麼處理,你們想過沒有?」北宮靈雨又問。
蘇動苦笑搖頭道:「區委、區政府的領導馬上就到了,市政府、市紀委、市公安局的領導也在路上,我們還是等他們過來……」
「你們書記和區長怎麼還沒om過來?我剛才在外面還看到了你們吳澤棟副區長啊!」北宮靈雨訝異地問。
蘇動道:「我們書記、區長當時正好在市委匯報工作,所以來晚了。至於吳澤棟副區長,他倒是進來打了個轉,推說不是他管轄範疇,就走了。」
吳澤棟來過?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他舅舅在拆遷辦裡,並且阻止自己進來。然而武天明並不在這裡,他為什麼說謊?
北宮靈雨微微蹙起修眉,走到公孫羽身邊,在他耳邊嘀咕幾句。公孫羽點點頭低聲說:「我已經吩咐吳昊,他們正在查這件事,現在已經有頭緒了。」
「幕後主使者有沒有眉目?」北宮靈雨問。
「隱藏得很深。」公孫羽冷冷一笑道,「這裡不是我們控制的地盤,所以查起來有些難度。不過有個好消息是,葉紅菱在紀委組中,而且她說紀委劉副書記是我們自己人。」
「是嗎?」北宮靈雨淡淡一笑,似笑非笑地盯了男人一眼,「我看,葉紅菱和你是自己人才對吧?」
公孫羽的臉寫滿了無奈,苦笑續道:「不過葉紅菱也說了,警方代表是陳均之,市政府除了秘書長高猛外,副市長徐元沛也來了。徐最近與王家靠得很攏,她讓我們到時候小心應付。」
北宮靈雨沉吟片刻後問:「羽,今天的事情是我們為主體應對,還是讓拆遷辦出頭,我們為輔應對?」
公孫羽的深眸閃過一抹寒光道:「事至如今,我們還能脫身嗎?既然敵人布下局,早就想到我們會借拆遷辦推脫。與其讓區政府應對,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北宮靈雨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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