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仔細的查看了船隻的結構,並且拍攝了一些照片。船廠的這些線索使他產生了很大的興趣。情報局除了搜集敵對勢力的情報之外,還要即使發現、掌握和評估潛在的威脅:包括新興的敵對勢力和任何非元老院勢力在技術、人、科學上的進展。
對造船廠的檢查證明時空的土著已經意識到技術的差距,並且在可能的範圍之內正在改進自己的技術。
許可對這一現象感到擔憂,不管這樣的企圖多麼渺小和無力,其中包含的進取精神卻是毫無疑問的。元老院的存在,極大的刺激了時空土著對技術進步的渴求,也間接開闊了他們的眼界。
元老院這個時空殖民者在用技術制度和化優勢碾壓時空土著的同時也在不斷的傳播新得技術和理念。
許可心中百味雜陳,陪同的歸化民工作人員見他面色凝重,不似其他首長那麼喜笑顏開,不知為何,不由得愈加小心翼翼起來。
「我們去炮廠看看吧。」
炮廠距離船廠不遠,不過二里之外,許可沒有騎馬直接徒步過去,幾個企劃院特別搜索隊的隊員和海兵早就在炮廠門口等候他的到來。
炮廠很是簡陋,不過是夯實的大一片泥地,建了幾座磚瓦的房屋而已,因為鑄炮的需要,另修築了幾個蓄水池。許可注意到這裡已經修建起了好幾座化鐵爐,囤積了大量的木炭和鐵料。
炮廠的設備按照大明當時水平來看堪稱先進,即使以許可這個半吊子突擊學來得17世紀火器知識來看也幾乎達到了同時期的歐洲水平,不但備有各種量具卡規,還有用牛或者人力牽引的鏜光炮膛用的動長桿銑刀。
但是炮廠裡卻沒有看到生產過的痕跡,化鐵爐還沒有開過爐子。
據投降的幾個俘虜說。這個炮廠才建好不到一個月,雖然各種設備工具已經齊具,物料也備足,但是鄭芝龍一直沒有下令開始生產,理由是在等「洋炮」。
「洋炮?」許可心想這一路上他可見到了不少貨真價實的洋炮了,光胡裡山那裡就見到好幾門葡萄牙人的紅夷大炮,所城上還有元老院的「髡炮」。鄭氏集團絕不至於窘迫到沒有炮樣的地步--連雇來的炮匠也覺得奇怪:大把的銀子花下去,備好了料卻不開鑄。
他繼續在炮廠繼續檢查,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建築。形狀類似方形炮樓。基礎是用青石砌的,上面用青磚。全部都用糯米汁拌合的三合土粘合,高度有十來米。屋子卻是空蕩蕩的,整個樓分為三層,最高處沒有封頂。只有粗大的木材建造的木框,上面覆蓋著蘆席遮風擋雨。
顯然這個建築還沒有完工,不過一時半會許可卻看不出這個東西到底派什麼用,從建造的堅固的程度看似乎是個碉堡。
他對這個建築轉了一圈,在旁邊又發現了一大堆覆蓋著蘆席的木材。木材都經過加工,長長短短的圓木,上面已經開好了卯榫接頭。其中一根長度有十米左右。
除了這些木材之外。另有一些比較細的長短木棍和大量開好片的竹條。
許可一時半會猜不出這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只好先用照相機做了記錄,同時讓企劃院的工作人員對這些材料進行詳細的編號登記。
這裡也附設火藥工場,倉庫裡存放有運來的大量硝石、硫磺和木炭。但是卻沒發現專門用來碾細火藥用得專用青石石磨。許可覺得很奇怪。這可是造火藥的必備物品。對石質有嚴格的要求,不是隨便什麼石頭都能湊合的。
找俘虜過來一問,卻說石磨是專門訂造的,因為體積重量很大。暫時還沒能運來。
許可也不以為意,他把整個炮場都走了一遍。發覺這裡不僅有造炮的設備,顯然也有準備製造火槍的打算。而且,有坩堝。
許可雖然沒在工廠裡做過工,但是起碼也看過不少工業技術的科普,當然知道坩堝出現在這裡的唯一可能是這個鄭家的軍火工場裡有人企圖煉鋼。
雖然規模化煉鋼目前依然是臨高的專利,但是小規模的製造以當時標準而言的「優質」鋼材,在時空的很多地方有。
問題在於,鄭氏集團要坩堝鋼有什麼用?許可縱然不是兵器專家也知道用這點鋼材用來鑄炮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說他曾經聽工業口的元老說過:鑄鋼難度極大。即使在21世紀也不是件小作坊能幹得事情。
看起來,這裡的未解之謎還真不少。許可愈發覺得這個炮廠裡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首長……」企劃院特別搜索隊的工作人員一直在等他視察完畢再開始動手清點造冊,眼看他已經回到了炮廠門口,趕緊上來請示。
「這裡所有東西在移動之前都必須仔細進行記錄、繪圖和照相--包括它們在炮廠中的具體方位。具體工作由我帶來的人負責。每個項目都要等他們做完之後你們再開始,明白嗎?」
「明白了,首長。」
「你們清點出來的目錄和數字也要給他們一份--我有用。」說完,許可急急忙忙的回到了碼頭上,乘小發艇回廈門島去,那裡還有更多的工作等他去做。
卡嚓一聲,瓦礫中一隻奇跡般保存完好的宣德紅的花瓶被薛子良的作戰靴碾的粉碎。
薛子良站在鄭府的一座院子裡,不慌不忙的給自己的點上一支初晴限定版花冠雪茄,他挎著一支fal短槍管突擊型,袖子捲到粗壯二頭肌上,頭戴奔尼帽,陽光照在他的假雷鵬墨鏡上,讓他看上去類似過去電影裡那種「不折不扣的美國大兵」。
從他發射出炮彈到現在,時間只過去了四小時,但是這四小時裡,安平已經易手--速度之快,超過了薛子良和所有臨高的參謀們的估計。
炮擊造成了安平極大的混亂,結果就是炮聲停歇後很久才從城內派出了百十人的隊伍向炮兵陣地過來搜索,他們在遭遇到步槍連續的精確射擊之後丟下十幾具屍體退了回去,隨後海軍的特務艇中隊抵達安平,在一場沒有多少懸念的戰鬥中全滅了停泊在江面上的所有鄭軍船隻。
還沒等海兵開始登陸攻城,城裡已經自己亂了起來,四處起火。埋伏在各處的特偵隊小組就開始報告各城門都已經打開,四處都有人在出城逃跑,逃跑的人如此之多,如此的洶湧,以至於各處的狙擊小組根無法攔截,只好看到服飾華麗的,騎馬坐轎的就開火,倒是打死了不少人,但是更多的人逃了過去。
現在,從安平各城門出去的道路上,到處是拋棄的箱籠,損壞的轎子,倒斃的馬匹,還有橫七豎八的屍體,各種細軟拋灑了一地。
海兵隊很快就控制了安平城的四門,著手滅火恢復秩序。薛子良帶著特偵隊進入安平--他的首要目標就是控制鄭芝龍的府邸。
他抽了一口雪茄,以驅散刺鼻的血腥味,院子裡被炮彈徹底炸翻了個兒,到處都是碎石、彈片。院子裡、迴廊下血肉模糊的屍體滿目皆是,也有幾個奄奄一息的還在痛苦地呻吟著。十幾個倉惶逃命的男女僕傭,看來是在擁到院子門口逃跑的時候,挨上了榴霰彈,屍體被彈丸打得支離破碎,東倒西歪地堵在門道上。
這裡通向鄭芝龍在府邸中議事辦事的敦仁閣,是府邸內的交通要道。薛子良命令身後的四個隊員,迅速清理院子裡幾個房間。他明白無須多說,這些老兵們都知道該如何行事。此刻他們正氣喘吁吁,警惕地四下打量著,準備立刻行動。
薛子良自己小心翼翼地穿過通道--雖然府邸裡已經一片狼藉,但是這裡畢竟是鄭芝龍的宅邸,假如他們在安平城內還會遇到抵抗的話,那麼一定是發生在這兒。
他剛跨進院內,突然從左面衝出了個手握日刀的人,尖叫著向他撲來。這也許是個嚇破了膽的家丁妄圖奪路逃命,可眼下薛子良已經沒有思考餘地了。他一閃身,手中的自動步槍打出一個三發點射,這傢伙一個踉蹌倒下了,嘴裡噴出的污血。
薛子良一腳把屍體踹開,小心的向前走著。成規模的抵抗已經不存在了,不過垂死掙扎的人時刻都可能出現。他帶著二個隊員互相掩護著進入到敦仁閣的院子裡。
這裡的屍體更多,許多管事、頭目和聽差都在這裡集合會議,炮擊奪取了他們中許多人的性命,到處血肉模糊。
他下意識地感到正房裡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立刻將槍舉了起來,保持著時刻準備開火的姿態,慢慢的靠近正房,一腳踹開門。
正房裡沒有人,但是他知道有人正躲在簾幕後面。
「出來吧,我們不殺你!」隨同他一起搜索的一個閩南籍的歸化民士兵喊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