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x.om商業街上的酒館是合作社開得,但是商業街本身是開放性的,在「打開大門找商機」的口號下,商業街一直是殖民和貿易部最看重的經營項目。白天街門敞開:漁民、商人、水手、土人……都可以到商業街來購物消費,是個人流複雜的地方。
許可當即關照把勤務連的連長叫來,要他先去把張牽牛周圍的人際關係進行一番詳細調查,調查他最近有什麼異樣,說過些什麼,經常去哪裡,和本地的哪些人交往密切。他自己帶著幾個人去了商業街。
商業街上賣酒的消費場所不多,一共只有二家小酒店,三四個茶飯攤子和一座合作社開辦的商店。許可沒費什麼力氣就查詢到張牽牛在當天下午一直在一家小酒店裡喝酒。期間換過好幾撥酒友。
這家小酒店是私營的,店主是從北港遷徙過來的,向高雄市政府租了一間鋪面開設酒店,兼賣飯食。酒是向這裡的合作社商店批來得的朗姆酒和果子酒,摻水之後賣給顧客,當然,價格也很便宜,至於合作社開設的酒店的三分之一的。
除了便宜之外,這家小酒店一樣吸引人的特色,那就是蚵仔煎。店主在店舖門口擺上個爐子,每天現做現賣,生意很是火爆,吸引了大量的客源。甚至每次荷蘭船到港都有東南亞和歐洲的水手來吃這個。
酒便宜,又有好吃的美食,使得酒店的客流量很大。許可一見門庭若市的模樣--桌子一直擺到了大街上--就知道這調查不會簡單。
他帶著人亮出證件,很快就從夥計那裡確認到張牽牛確實來過這裡:他是這裡的常客據夥計回憶,這位海軍很喜歡和人喝酒,和什麼人都一起喝,不管是閩南移民、台灣土著還是外國水手。
至於他的酒友是哪些人,夥計就記不清了。商業街這裡人來人往,每天都有船隻進出。除了少數經常在這裡的人之外,他不可能認得每一個人。
許可微感失望。他知道案件到了目前這個階段就開始最費力也最無聊的「排查」階段了。簡單的說,查清每個和張牽牛有關聯的人,逐一調查他們的背景和案發當天的活動情況。
暮色中的商業街格外熱鬧。各種膚色的水手、陸海軍士兵、北港和大陸上來得客商、漁民、土著部落的居民、日本村來得妓女……在街巷間穿梭著。
維斯特裡和德莫特教士陪著克雷蒂亞和鍾小英一起在港口的街道上漫步。商業街上雖然談不上繁華,但是比起熱蘭遮城有商業氣氛的多了。鍾小英帶著克雷蒂亞去逛女人們喜歡的合作社高雄支社。
高雄支社是李梅親自抓得,目的是吸引福建沿海的小貿易商來高雄交易。高雄支社還承擔著與荷蘭人的進出口貿易,所以頗有規模:二層小樓,出挑屋簷,大玻璃櫥窗。各種「澳貨」琳琅滿目,穿著青布漢服風連衣裙的中年女服務員們拉開嗓子,南腔北調的招攬著客戶。當然也少不了幾個手拿大棒,戴著大帽的朝鮮治安軍。外來水手和本地土人經常因為酗酒在本地鬧事。
鍾小英帶著克雷蒂亞到合作社挑選一些衣料作為禮物--再過一周就是邦庫特姐弟回大員的日子了。
克雷蒂亞沒有選擇絲綢--在大員一樣能夠買到。她選得是從臨高運來得高支數棉麻混紡衣料。這種由臨高紡織廠紡織的高級衣料原本只供元老和一部分歸化民,現在開始小規模供應市場。由於料子挺括,又透氣吸汗,很受歡迎。
服裝廠出品的棉麻質地的針織襪子也引起了她的很大興趣。其實,這商店裡的許多東西她都想買,但是邦庫特是在一個待員工吝嗇無情著稱的公司工作,雖然身居高位,收入並不高--當然他利用職權也弄點走私貨發點小財,但是畢竟是不上檯面的事情。作為他的女兒。她手頭可用的錢很少。只好拿起一件,看看標價,盤算半天,又依依不捨的放下。如此反覆的折騰。鍾小英也興致勃勃的跟著幫忙參謀,兩個女人從一樓開始看起,到二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維斯特裡一開始倒也興致勃勃,時間久了未免索然無味。德莫特教士為了避免「塵世的誘惑」,從不在商店裡亂逛,兩人便在一樓的沿街休息區閒坐。休息區緊挨著大玻璃櫥窗,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面上景色。佈置了些籐制桌椅,放了幾盆綠色的盆栽,除了供人休憩之外還賣些冷飲茶水。但是一般的百姓很少問津,裡面空蕩蕩的。
德莫特教士在高雄也算是個有名有姓的人物了--特別是他還為合作社繪製過幾幅裝飾用得油畫,為了保持「靈魂純潔」。他拒絕收取報酬。浴室合作社將他列入了貴賓名單,他一落座服務員就送來兩杯冰紅茶。
關於冰紅茶是否屬於「誘惑**的享受」,德莫特教士一度內心掙扎過。不過其他神父都對此沒有翼翼,而且他也沒有找到有關的教皇訓諭--紅茶這種東西在當時的世界上是臨高獨有的物產,教宗也無從發表其看法。
不管是在臨高還是高雄,坐下來喝一杯微甜回味又甘苦的冰涼飲料。的確使人心曠神怡。
兩人喝著冰涼微甜味紅茶,維斯特裡開始興奮的談起這些日子來他和鍾博士一起安裝大鐘的種種故事,大鐘上的種種器具和零件給了他無窮無盡的遐思。
「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維斯特裡大口喝著紅茶,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感想,教士保持著謙遜的笑容,認真得聽著。直到維斯特裡告一段落,他才用循循善誘的口吻告誡年輕人,不要為種種新奇的事物所迷惑,要真心侍奉天主云云。
正說著這番宗教說教,鍾小英和克雷蒂亞面色紅彤彤,汗淋淋的提著好幾個大小草袋過來了。鍾小英關照再送冰紅茶來。女人一來話就更多了,克雷蒂亞興奮的展示著在這裡購買的各種「澳貨」。
維斯特裡卻對這些澳貨興趣不大,他在鐘樓工地的這些日子,對澳洲人的科學愈發崇拜,感覺是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幾天前他和惠更斯在閒聊的時候,發覺惠更斯先生也有這樣的看法。為此惠更斯先生還專門寫了幾首詩來表達他的感想。
「姐姐,說起來就要離開這裡我還有些遺憾呢。」維斯特裡說道,「我真想在這裡繼續跟隨鍾博士學習。聽說他不久之後還要去野人的地盤考察……」
克雷蒂亞一聽他又要想去「野人的地盤」,不由得想起了維斯特裡在巴達維亞獨自溜出城市進入荒野「考察」,差點被鱷魚吃了的往事。
她趕緊循循善誘:「你不是想去日本很久了嗎?我們到大員之後馬上就要去日本了。」
維斯特裡一想還準備去日本就不再提想留在高雄的事情了,他又轉向鍾小英:
「鍾小姐,臨高有大學嗎?」
「大學?」鍾小英呆了一呆,她知道大學是什麼--鍾利時和她說過。臨高當然不存在大學,但是在外國人面前不能墮了自己的威風,當下說:「有啊,臨高有好幾所大學呢。」
這牛皮吹得未免太大,維斯特裡也覺得有些不信,鍾小英只得硬著頭皮吹噓道:「我父親是太白大學的教授。太白大學專門講授天文、授時和機械。還有德嗣大學,有法學、文藝和造船專業;還有裊仁醫科大學、南海農大……」
她靈機一動,隨口用元老的名字編造了幾個大學,說得有鼻子有眼,倒讓維斯特裡有點疑惑起來。但是的歐洲,大學絕對是稀罕之物,荷蘭的大學屬於比較多得,但是一個城市有一個大學或者「名校」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更別說一個城市裡有好幾個大學--簡直聞所未聞。
鍾小英正在信口開河,忽然看到旁邊還坐著個教士,心道「不好,要露餡!」這約翰?德莫特就是從臨高來得。當下趕緊補漏了一句:「不過這些大學只接受元老院為最忠誠可靠的歸化民,外人一般都不知道。」說著狠狠的瞪了可憐的教士一眼。硬生生的把德莫特這位誠實的教士的話給嚥了回去。
維斯特裡沒有發覺這瞬間鍾小英的神情變化,聽說這些大學「只接受元老院為最忠誠可靠的歸化民」,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
「這麼說不接受外國的留學生了?」
鍾小英心想你是要逼死我啊。這大學都沒有,哪來什麼留學生。但是面上不露聲色的說道:「這個我可不知道,得元老院開會才能決定吧。不過,你就算想留學,這點漢語水平太差了--那裡可不用德語上課。」
「不要緊,我可以學。」維斯特裡馬上表態,「你看我這些日子也會了不少漢語了。不是誇口,我們姐弟學起語言來可是強項。」
ps:所謂「名校」是荷蘭當時的一種大學。當時的荷蘭因為成立較早的大學壟斷了「大學」這一稱號,所以後來成立的只能叫「名校」。
17世紀的荷蘭的大學是比較有名的,主要是受宗教干擾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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