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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七十九節 道長 文 / 吹牛者

    第七十九節道長

    這個人最好是經商出身,當過夥計或者掌櫃的,長期生活在杭州,這樣做起買賣來才能如魚得水。趙引弓想,可惜類似的奇遇不會出現二次,現在恐怕再也不會出現第二個孫子得了瘧疾的退休掌櫃給他請了。

    正在前思後想的時候,隨從來稟告:盜泉子來了。

    「快把他帶到這兒來!」趙引弓一聽精神大振。

    沒過幾分鐘,僕人把張應宸帶了過來。張應宸看上去有點憔悴,但是身上的道袍很乾淨,雖然一看就是件舊衣服,仔細看還有補丁。趙引弓有些奇怪--這不是道長自己設計的新道袍。而且他幾天沒和他們一起行動了,去一點沒有風塵僕僕的味道。顯然是有落腳地了。

    似乎是看出了趙引弓的疑惑:「我現在落腳在湧金門外的一所小道觀裡。」他說,「這道袍是主持馬道士送我得。馬道長為人很棒不錯,長得也還算一表人才……」

    「你還真行,一到杭州就給你攪上基了?」

    「哪裡的話。」張應宸一曬,「我這兩天一直在杭州走街串巷,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掛單落腳。走到慶雲觀,那裡的主持道士正生著病--你知道我是個中醫,身上還有點救急的特效藥,一劑下去馬上見效。就此算是掛單了。」

    「真有你得。」趙引弓哈哈大笑起來,「你的生存技能不壞。單穿肯定能活下來。」

    「這我也有信心。」張應宸說道,「別得不說,元老院裡有幾個人願意孤身一人深入黎區的?其實去了也沒什麼,黎區又不是龍潭虎穴。當然我是生了幾次病,但是有現代醫學幫忙,也就挺過來了。」

    「別自吹自擂了。我們先談談這麼在杭州開工吧。」趙引弓把自己考慮的問題一一和他述說了。

    「我想徵求下你的看法。我現在不敢和小郭一樣搞『商業流』開局,在這秀才舉人多如狗,進士滿地走得地方,先給自己鬧一個商人的身份,對以後打入士人圈子有很大的不利。」

    儘管江南工商業發達,衍生了「一切向錢看」的「反動思潮」,商人地位由此大大提升,縉紳士子也或多或少的加入到經營工商業中,但是總體來說士人和商人之間仍舊有相當的鴻溝。兩者地位依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可是要結交士人,恐怕以你現在的身份談吐也搞不定吧。」張應宸毫不掩飾的點出了主要的矛盾。

    「沒錯!」趙引弓點頭,「我只是個冒名的秀才,論語都背不全的人,想要通過『文才』來打動本地士人顯然是沒指望了--要麼我剽竊納蘭性德的詞?要不乾脆王霸一記,趕緊翻翻毛主席詩詞?」他苦笑道。

    「你說得全是細枝末節。想靠幾句詩詞來賺文名那是發夢呢。」張應宸不以為然,「這不是是變相的『王八之氣』,沒前途。」他看了看趙引弓,「我覺得你至少應該先學著怎麼和本地的士人交談,會他們那一套談吐--像我在道觀裡就很自然,因為我熟悉道士們的談吐、典籍還有他們的生活習慣。」

    「你說得有理。」趙引弓摸著自己的下巴,「看來我得把論語好好背一背。」

    「其實不止論語。上次我去聽課,按照於鄂水的說法,一個秀才起碼得熟悉十三經到倒背如流的地步。你想你和一群儒生聊天,人要拽起幾句文來,你屁也不懂,人不把你當草包耍?」

    趙引弓的面色變得不大好看起來--背書這件事他是在有點畏懼,但是張應宸說得很在理,看來這番力氣是非用不可的,當初他在情報局培訓班裡下工夫跟著個秀才苦練了毛筆字,基本上現在可以拿出去見人了。

    「還有,你自己不做商人沒所謂,但是不代表你家裡沒有產業。山海兩路的人馬都要跟著布點。等他們一開張,你選一家當東主。說出去就是響噹噹了--這時空,照樣是有錢的就是大爺。」

    山海兩路的江南佈局,原本在1630年就要全面鋪開的,因為反圍剿戰爭的關係被拖延了下來。到目前為止山路只有萬有完成了南京和清江浦兩地的佈局。海路的起威剛剛在南京和上海各設下一處外櫃。

    相比之下,德隆的拓展要快得多,反圍剿勝利之後藉著和李洛由的談判,李洛由最終同意為德隆充當聯營承兌人。通過這個法子,德隆得以把匯款和兌換範圍擴大到了江南和南北兩京。下一步,程棟準備在南北兩京開設直營字號。

    德隆的快速拓展首先是為了圈錢,其次為了下一步的大陸攻略提供金融支援,元老院的派出機構未來要在非常廣泛的範圍上調度大量的資金,急需一張金融網絡。

    作為元老的「產業」,萬有是南北貨商行的條件是很有利的。張應宸提出由趙引弓來當東家的確是合情合理的一種的安排。

    「嗯,你這麼一說我就有點豁然開朗了。」趙引弓說道,「我原本很想涉足於絲織業,但是一直有顧慮,你說得對:有了萬有這塊牌子就好辦了。只是還得有一個好得掌櫃掌總。」

    「這個不忙,慢慢找就是。產業大了就有人來投靠的。良禽擇木而棲。」張應宸說道。

    趙引弓問道:「下一步你打算繼續在道觀裡掛單?」

    「當然,」張應宸點頭,「慶雲觀是個小道觀,又是窮道觀,連火居道人在內也就不到十個人,容易掌握。我準備在那裡掛單施診,弄點小名氣出來--順便給本觀的道人傳播下我的新道教。裡面有幾個樣貌不錯的小道童,我看都是可造之材。」

    兩人定下了聯絡的方式和暗語。制定了定期聯繫的模式。趙引弓要把隨身帶來的物資和銀子分一部分給他,張應宸拒絕了:

    「我用不著這些東西,容易露陷。你有多餘的中成藥再勻一點給我就是。銀子我用處不大,等我有需要再問你拿。」

    送走了道長,趙引弓在書房裡轉了幾圈,覺得有很多事情應該著手去做,卻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做起。最後,他站住了腳步:「來人!更衣!」

    與其在書房裡胡思亂想,搞什麼「規劃」,不如現在就出去走走。說不定有奇遇也未嘗可知,說不定就能得到什麼啟發。搞出個全新的點子來。順便也可以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孩子可以買幾個好好教育。奉華雖然經過了嚴格的培訓,但是畢竟先天不足,還是要從小好好的調教出來的才合適。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來了精神。

    奉華急匆匆的打了洗臉水過來。伺候的洗臉,又取來一套新衣--這是出發前在廣州請當地的裁縫做得,是大明最時新的服飾。用料裁剪十分之講究。

    奉華服侍他穿上衣服。這是一件百幅流雲滿繡金的淺藍直裰,一頂藍色繡紅花萬字頭巾。趙引弓對著鏡子看了看,總覺得這衣服穿著和唱戲的感覺差不多。特別是這頭巾,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不是太華麗了?

    奉華邊幫他穿衣,邊抿著嘴角在笑。

    「嗯,你笑什麼?」他一邊戴著頭巾,一邊問,「我現在又什麼可笑之處不成?」

    「奴婢不敢!」奉華趕忙說,「奴婢覺得現在的老爺和以前大不一樣,簡直判若兩人。」

    「哦?」趙引弓說,「你覺得我還像不像本地的人士?」

    「當然不像。」奉華搖著頭,「就說老爺這身材和氣度,滿街有幾個有?老爺一出去,街上的人瞧了恐怕就要過目不忘呢。」

    趙引弓聽了這話,不由得怔了一下,:「你倒會拍馬奉承。」

    奉華不再答話,仔細幫他把衣服整理好,又取了一柄真正的***折扇來--折扇在大明還算是較貴的玩物,不似後來清代那麼普及,雖然已經國產化了***和朝鮮產的折扇依然屬於奢侈品。

    情報局給趙引弓的身份定位是廣東來得有錢人家的公子,服飾用具無一不是按這個要求配備的,當然還要透露出些海外的氣息來--廣州畢竟是個對外口岸。當然,也為趙引弓手裡有源源不斷的洋貨做個鋪墊。

    孫旺才點了兩個起威的鏢師隨身跟從保衛。這兩名鏢師實際都在政治保衛總局受過培訓,專門負責元老本人的保衛工作。一名對外情報局培訓的土著情報員充當貼身小廝。最後,又叫了一個杭州本地的奴僕名叫蔡實的充當嚮導。

    蔡實是最近幾天才投充進來的--他原本就是本宅的奴才,原主人搬走之後他就失業了,這次算是重新上崗。

    一行人出得府門--因為並不確定去哪裡,並不使喚轎子,只是沿著街道信步而走。他們住得地方在清和坊附近,此地基本都是大戶的住宅,沿街幾乎看不到什麼店舖,青石板的道路上行人寥寥。

    「老爺,請示下:先去哪裡?」蔡實眼見著就要走到巷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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