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節要解決的問題
白多祿被吳石芒那充滿狂想的發言震驚了,直到他停止了這番演講白多祿才再次開口:「教會真得變得這麼強大,你不怕有朝一日執委會會革了教會的命?」
世俗權力和宗教權力先合作後相鬥的歷史,古今中外不乏其例。教會勢力過大之後不可避免的會產生干涉世俗政權的傾向。穿越者在這方面是有足夠的前車之鑒的。
文德嗣雖然曾經想過當天使長,但這是在他一人獨裁的前提下,搞政教合一自然是有利的做法,在目前的狀態下,無論誰當領導都不會喜歡出現一個強大的教團。
即使純屬是穿越集團內的合作,第一代穿越者或許能夠保持彼此合作的默契,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元老們傳到了第三、第四代人就不能保證了--如此強大有力的一個組織的存在,對任何野心家都是有吸引力。
「有這個可能。」吳石芒凝重的點點頭,「這裡面如何進行平衡和制衡就要靠大家多考慮了。」
「我覺得這事情根本不能這麼高調。」白多祿不覺壓低了聲音,「最多只能在『收攬民心』上作點文章,千萬不要太凸出教會組織化這塊。」
吳石芒想了一會,連連點頭:「不錯,我們不要太冒進了。」他說著信心滿滿的說,「不過這方面還是很有一番事業可以做得。」
白多祿出了一身冷汗,想著自己最好還是設法逐步從教會事務中抽身,免得陷入太深了。他想到了何影,「何主任對這事怎麼看?」
「他最近在搞本地佛教和道教的調研,看看在臨高能不能恢復幾所寺觀出來豐富下百姓的精神生活。沒空想這些。」吳石芒說,「等他回來我們再聚在一起談談。」
1630年年初的日子就在各路人馬中的小會中過去了。許多人懷著別樣的心情謀劃著提案,互相串聯和打聽消息。單良自從打頭搞了一次遊行之後一下聲望值暴漲--由於《臨高時報》還要對外發行,所以沒有刊載女僕革命這一事件,但是出了一張詳細的內部號外作為替代。單良的大名和模樣就這樣為全體穿越者所熟悉了。
當天單良回到宿舍睡了一覺之後,醒來的時候酒勁過去了,回憶起昨晚的事情,心裡不覺得有些後怕,連著幾天一直發虛,總覺得冉耀會帶著一群政保總署的人衝進宿舍把他銬走,然後被拉去公審槍斃或者更糟糕--就此默默無聞的丟在某個屋子裡軟禁起來。
回到電信大樓去上班的時候,原以為一定會被領導找去談話,要聆聽一番教誨、忠告和警告,沒想到李運興壓根沒提這事情,大伙還是該幹啥幹啥,倒是紹宗和他聊了不少。單良感到一點安慰--群眾總體上還是挺認可自己的行動的。
隨著時間流逝,大家的注意力漸漸集中到了全體大會和女僕分配方案的討論上去了,女僕革命開始被遺忘,大家看見的他的時候也不再有什麼異樣的眼光了。政保總署行動隊也沒在深夜出現在宿舍把他抓走,單良漸漸安心的同時又感到有點失落。難道自己就此偃旗息鼓了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單良很清楚,女僕革命之後,執委會的一干人雖然權勢根基不深厚尚不敢對他下手報復,但是自己被排擠出未來的中心權力圈子已經是必然,不僅如此,未來自己的腦袋上肯定會有玻璃天花板。他深思熟慮了幾晚之後下了決心,自己不能就此沉默下來--恰恰相反,要不斷的發出自己的聲音才能保證前途。
「被遺忘就是死亡。」單良默默的想著。決定找成默去好好談談--他和成默之間沒多少交情,但是這次遊行之後自己面對的問題也是成默要面對的,大家有共同語言。
兩個人見面之後在文瀾河大堤上暢談了一番,這次談話之後,單良更堅定了自己要「從政」的決心--既然靠技術上位的道路已經不可能,就只有盡量利用女僕革命的余緒把自己打扮成為民請命的代表了。為此他積極的活動起來,把自己的業餘時間全部貢獻在「政治活動」中了。
馬甲主持的全體大會籌委會經過一番整理之後,對第二次全體大會的議題做了一個整理歸納。
符合連署要求的提案陸陸續續的收到了不少件,但是穿越者中的不少人顯然對全體大會應該幹什麼並不清楚,許多提案實際上是具體的施政措施和計劃。
法學俱樂部的人認為,這些議題和提案,從某種角度來說都和大會的宗旨無關--討論的技術性的細節問題。全體大會的本質是修憲--或者明確的說,如何分配權力和利益。而不是討論下一步攻打哪裡,全面接受起威鏢局和外派站點如何花錢。
會議的目的,在的諸人看來無非是兩點:一是內部利益分配,二是確定目標綱領。前者安撫好人心,後者激發人心。
籌委會討論下來決定,會議首要的目標,是制訂通過一個「基本法」,類似於《憲法》的綱領性文件。
法學俱樂部對搞憲法並不陌生,專業方向上也有人是專攻憲法的,不管是照抄還是雜糅各家來個混合版都不成問題。不過馬甲從幾次和會議成員的談話和文總的隻言片語中知道,現有的一班人並不急於制訂《憲法》--馬甲本人也贊同這種思路。
《憲法》作為國家的根本法,具有特殊意義和神聖性,一經確定最好不要隨便加以修正和改動,這是大多數人的也好,法學俱樂部也好,對將來要建立的國家體制到底如何,權力應該怎樣分配還談不上心中有數,貿然制訂出部憲法來必然在未來會出現許多不合時宜的問題。
所以全體大會籌備委員會總得意見是先搞一個《共同綱領》類的文件,一一明確穿越集團的遠期和近期目標,穿越集團政權的組織形式,穿越者地位、穿越者的利益分配方式,權力如何產生。換而言之,就是把遊戲規則定下來。
有了遊戲規則,一切按照規則運行,覺得自己吃虧也好,別人佔便宜也好,畢竟這個規則是全體大會決定的,怨不得別人。馬甲認為這是最便宜的「維穩」措施。
「至於憲法的問題,是長遠的大計,」馬甲說,「我們可以提請新一屆政府,專門設立一個憲法小組來負責此事,先進一個長期性的調研。」
籌委會裡的法學俱樂部的成員們發出會心的微笑:這憲法的事情沒個五年十年不會有結果,大可以安心的慢慢搞「調研」,實在是個很不錯的崗位。
其次是明文規定穿越集團和土著的關係,確定體制內的土著的地位。這個問題過去已經引起了法學俱樂部的注意。隨著穿越集團的不斷膨脹,集團內部吸收的土著成員不斷增加,而且也從過去低級的勞工和炮灰上升到下級管理層。
「……前不久,海軍有一批土著授銜當艦長,指揮一條船了。可以預計,不遠的將來會有更多的土著參加到穿越政權的各個方面。掌握的權力會愈來愈多,職務愈來愈高。其他沒有職務的,只是頂著一個首長的空頭銜的穿越眾看在眼裡會有什麼想法?肯定會想日後這些土著是不是反而爬到自己頭上?當權的穿越者會不會覺得土著幹部聽話好用而過橋抽板?我相信有這樣想法的人絕對不會在少數。」姬信說,「如果不給沒有職位的普通穿越眾一個明確的說法,對土著的忌憚和不信任感就會升級。」
「陸軍對這方面有很多怨言。」董時葉說,「好些人在陸軍只不過是個上尉,海軍已經有土著上尉了。要不是執委會過去一直壓著授銜和晉陞標準,海軍的土著軍官人數還要多。」
「這種想法不光是陸軍,很多人都有。」姬信參與過專門的調查,知道有這種憂慮的穿越眾不在少數。
在這種擔心的背後還有更深層次憂慮。那些憑藉著自己的能力或者佔據先機當上領導的穿越眾們,會不會因為土著幹部「有用」,自己「無用」就把他們擯棄掉?這是很多人非常關注的一個問題。
第三是機構設置上的改革。照馬甲看來,穿越集團目前的政體結構有很大的弊病。關鍵在於行政機構和權力機構沒有分開。所謂的執委會體制只有行政機構,行政機構的領導不僅負責具體行政事務,還決定大政方針,實際上是集權原則下的首長負責制。廣大穿越眾號稱是元老,享有參政議政的權力,實則完全被排斥在決策之外。
法學俱樂部的人認為,這種體制雖然在早期有效率高的特點,但是從決策的科學性和權力制衡的角度來說是不合適的。在這樣的體制下,權力過於集中,容易產生獨裁和**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