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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三節 黎寨風波 文 / 吹牛者

    第三十三節黎寨風波

    眾人手足並用,花了差不多整整三小時到達了山頂。這裡眺望出去,一眼望不到頭的都是高高低低的山頭,近處都是熱帶稀樹草原植被,遠處森林繁茂。

    大家仔細觀察了周圍的土壤和植被情況。還在一些地方試著挖掘了探方。山坡上的土壤都是比較典型的南方紅土,沒有特別的礦石露頭。這個鐵礦雖說號稱是露天,上面也還是覆蓋了好幾米的土壤。他們得確定哪些點的鐵礦石是值得開採的--穿越者沒有現代礦業那樣強大的機器,可以大範圍的移除掉礦產表層的覆土。

    挖了幾個探方之後,崔雲紅依然不滿意,決定用現代化物探設備來找。亮出他最寶貝的瞬變電磁儀,錨桿檢測儀和超聲波檢測儀又是好一陣擺佈,終於圈定了可供開發的幾個地點,又打了探方下去,挖了不到1米,就發現磁鐵礦石了。他敲下一塊,目測了下,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富鐵礦。

    黎本清見領頭的掌櫃拿個幾個古怪的東西一番折騰,就開始挖坑,挖出了一塊石頭來便寶貝似的裝到口袋裡去了。可是這石頭非金非銀,也不是漢人最喜歡的綠石頭,不由得莫名其妙。

    崔雲紅又帶隊向山下走了十幾里路,陸續又發現了多個適合開採的礦點,又發現了一處伴生的硫鐵礦,可惜交通不便,不然倒是農業部門的好肥料。

    至於傳說中的孔雀石礦,則一直沒有找到,不過崔雲紅也沒放在心上--比起鐵來,他們對銅的需求很有限,從廣東進口來的日本紅銅差不多也夠用了。

    幾個人在山坡嶺地上背著器材一路跋涉,不時還要挖坑架器材繪圖。在**辣的陽光下,每個人都大汗淋漓,芒草的碎片粘到皮膚上,又痛又癢。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吃飯休息的時候,喝得是早晨何平兌好的鹽水,至於那大家一致認為難以下口的米餅也被嘁哩喀喳的吃了個精光。體能消耗實在太大了。

    「下午還要繼續勘探嗎?」工業口的代表江牧之氣喘吁吁的問道,他的體能比較差,脂肪又實在多了些,折騰了一上午之後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原本崔雲紅是不想帶他參加考察隊的,但是白國士隨船走了,準備帶領另一支考察隊去田獨考察,隊裡沒有對生物學和動植物比較瞭解的人了。

    「當然,來一次不容易,要盡量多搜集一些資料回去。」

    「上帝呀,讓我回到21世紀去吧,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有人終於忍受不住了,發出了哀號。

    「好像吃肯德基。」有人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還有我們學校門口烤羊肉串、烤雞骨、烤玉米……」

    「現在這麼想也晚了,你就老老實實給幹活吧。」崔雲紅笑道。

    「這麼大一個山頭,開採起來難度不小吧?」江牧之問。

    「開採倒是不難,」葉雨茗接口道,「要是徹底無視礦山安全生產的法規條例的話,給我五十個工人就可以了。純手工操作,只干白天一班,每人每天出礦石2噸是沒問題的。一天就能出100噸礦石,全年就差不多是四萬噸鐵礦石了。」他過去從事礦山安監工作,對礦山爆破和開採瞭解不少。

    「你這不是搞黑煤窯嗎?」

    「不算黑,也就一般水平。再說這種露天礦根本就不需要打坑道的,直接把外覆土去掉就是。」葉雨茗四周看了看山體,「其實這座山體的土石方量也不算太大,有足夠的炸藥的話完全可以把它整體爆破掉--」

    幾個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整體爆破?乖乖,直接把一座山掀掉,真是好大的手筆。

    崔雲紅卻知道這話並不誇張,露天礦開採中整體爆破掉一個山頭是很常見的事情,技術上也沒多少難度--至於穿越集團有沒有這個能力則是另當別論。

    「一年四萬噸鐵礦石,季無聲不笑歪嘴了。」

    「這麼好的富鐵礦,能直接煉鋼呢。」

    「這還只是用五十個採掘工,每人每天十小時的基礎上。」葉雨茗說,「當年日本人在石碌開礦的時候,每個工人每班14小時,定額是8噸。當時的礦山除了有少量的風鎬之外,也談不到有多少機械化採掘。以我們穿越集團的能力,維持二三百人規模的採礦隊,一年開採十五萬噸鐵礦石是沒問題的。」

    崔雲紅說:「其實這樣的露天礦開採倒是不費多大事,但是得搞配套。光工人吃喝拉撒就得專門建設小村子,安排不好還不行。採礦運礦都高強度勞動,生活質量太差,死亡率會很高。除非是象日本人那樣搞死亡式開採,直接拿人命往裡頭填,不然幾個月下來礦山就垮了。」

    黃爪子豪言壯語:「以後我們就從日本抓男人過來開礦!」

    「不管誰來開,工程量都小不了。」崔雲紅說,「石碌的難點在於礦石外運困難。」他打開地圖,「本來昌化江提供了一條便捷的出海通道,可惜石碌嶺並不在昌化江畔,唯一的可行的通道還是和當年日本人選擇的路線一樣,從石碌修鐵路到八所。再從八所出海。」

    但是這條路線的修建相當艱難,沿途地形複雜,當年日軍鋪設這條55公里的鐵路線,動用工人數萬人,歷時5個月才完工,

    該線八所港到北黎間,地勢平坦,北黎至寶橋間為丘陵地帶;寶橋以東則為山嶺地區。北黎到寶橋之間的溪谷丘陵地帶全長15公里,工程尤其艱巨。沿線共修建橋樑17座,其中大橋3座、中橋3座、小橋11座,還有涵渠178座。全部為鋼筋混凝土或者鐵架結構。寶橋石碌之間還修建的一座隧道,全長250米。

    八所本是一座小漁村,為了適應萬噸級以上的礦石船進港,擴建為人工港口。整個石碌開發包括礦山、鐵路、港口和發電廠,一共動用勞工14萬人。死傷工人數以萬計。

    聽了這段數字,大家都覺得在這裡開礦實在沒什麼可行性,江牧之小聲說:「既然這樣,我們不是白來了?執委會肯定不會開發石碌了。」

    「我也覺得,起碼在第一個五年計劃裡不會動這個腦筋。」葉雨茗說,「要我說的話,與其費事修鐵路到八所,再在八所造人造港,還不如乾脆直接修到田獨,兩大礦區連接起來,都從榆林這個天然良港運出。」

    「線路長大概180公里,也不容易。日本人修到43年才完工的。」

    在這場關於石碌鐵礦的開發前景的討論會結束之後,緩過勁來的考察隊繼續在山嶺上進行著他們的考察活動,期間崔雲紅又採集到了其他種類的礦石,唯有孔雀石始終不肯露面--難道自己運氣不好?崔雲紅實在納悶,石碌幾百年來都是以銅礦聞名的,說明孔雀石外露地表應該很常見才是。這樣的搜尋直到天色將晚才結束下山。

    第二、第三天考察隊又在石碌嶺周邊連續的進行考察勘探,期間還和某只黑熊不期而遇,雙方彼此對視幾分鐘之後以黑熊主動撤退而告終,雖然黃爪子很想開開槍癮,但是打了這麼個龐然大物也不好處理,純屬浪費。

    崔雲紅見再考察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新的發現,就在第四天一早,全體拔營回轉。路上無話,回到三汊河,竹筏還在原地,休息一晚之後上船回轉,順水下船速度很快,午後時分就已經回到了黎寨。

    沒想到剛進黎寨,就被十幾個黎丁圍了起來,這些人一個個手持刀槍,面目嚴肅。遠遠的站了許多寨子裡的普通百姓在張望。這架勢把崔雲紅嚇了一跳,想我們沒幹什麼壞事啊?

    「小慕啊,你看你的同胞這是打算幹啥啊?」

    慕敏無可奈何的說:「我是黎族,可是我不會說黎語啊--」

    正惶恐間,內中一個頭面人物鞠了一躬又對著他們說了一大通話,表情十分恭謹。但是,還是一句話也聽不懂

    幸好有黎本清在,原來此人是寨子裡的一位奧雅,說本寨裡的峒主病得很重,聽說他們這些漢人商販有神藥,一下就治好了黎本清的寒熱病,也想請他們賜給幾顆神藥救峒主。

    眾人一聽頗為為難。如果只是瘧疾,那倒容易,再給幾顆氯奎就是了。但是何平只是個半吊子衛生員而已,要他正兒八經的看病,碰巧蒙對了也就罷了,萬一治死了人--這可是寨子裡的首腦的家屬!21世紀的中國人死了親人還要在醫院追打醫生護士呢,何況是在17世紀的原始村舍裡。

    何平說:「還是去看看吧。」

    「你真預備去給這峒主治病?」慕敏實在不放心。

    「不去更不好。我覺得這些人態度也挺誠懇的。」

    「可是你連他得了什麼病都不知道!」慕敏著急道,「這可是一峒之主,萬一死了,全寨的人都會遷怒於你,我們要救你也來不及--」

    「別擔心,我多少被時博士教育了幾個月,基本醫術還是有把握的,總能應付過去的。再說真要想走,他們也不見得能攔住我們不是。」

    黃爪子點點頭:「的確,大不了我們殺出去就是了。要怕連累的人的話,可以把黎本清乾脆也帶走--」

    「你們放心好了,要是發現治不了的話我就給點安慰劑,最多被趕走,總不會把人治死。」

    於是就答應了給峒主治病,一行人先回到黎本清的住所裡,把行李裡的藥箱清點一番,因為是考察隊用的,裡面各種繃帶、敷料、常用藥、消炎藥之類一應俱全。還有簡單的手術器械和消毒藥品。

    大伙正在清理東西,黎本清在外面轉了一圈又悄悄的回來了,滿面憂慮之色對熊卜佑說:「幾位掌櫃,這峒主的病恐怕不是用藥能治得--」

    熊卜佑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黎本清悄悄告訴他們:

    原來峒主生病已經有七八天了,也用了黎人的草藥,但是一直不能痊癒。寨中人便懷疑他是遭了「禁」。所謂「禁」,類似漢地的鬼神作祟之意,一般認為是某些有法術的人召請了「鬼」來害人。峒主請了道公來做鬼解禁,但是無論如何都解不了。據說這個被召請來的「鬼」非常的厲害。搞得現在無人敢招惹此事。

    「你們是漢人,何苦來招惹黎家的事情。」黎本清好心勸告,「萬一施禁的人惱怒你們插手,也給你們施禁,豈不是飛來橫禍!」

    眾人自然對這些並不在意,但是又不能大無畏的說「我們是無神論者的戰士」,這套話說出來大概是沒法讓人信服的。

    「老人家您放心好了,」熊卜佑安慰道,「我們有科學--」

    「你們的科學鬼很厲害?」黎本清的這個反問讓大家哭笑不得。原來黎人的原始宗教信仰裡沒是沒有神的概念的,超自然的力量都叫「鬼」。

    正說著話,慕敏忽然走上前來問:「既然說有人下禁,是禁公還是禁母?」

    「聽說是禁母,奧雅們已經叫人把這女子抓了起來。」黎本清搖頭道,「好好的女子,不知道發了什麼邪。」

    「這可壞了。」慕敏有些焦急。

    「怎麼了?」大家莫名其妙。

    慕敏解釋道,但凡有所謂「遭禁」的事情,道公做法就會點名說某人是「施禁」的人,男的叫「禁公」,女的叫「禁母」。

    被宣佈為「禁公」「禁母」的人,有點類似中世紀歐洲的「巫師」「巫女」,大家對他們既怕又恨,認為時刻都有可能施禁害人。這麼一來,黎寨裡一旦有人被指認為是「禁公」「禁母」的,群眾往往會對其進行殺害,有的地方稍微緩和些,但是也免不了諸如拷打,逼迫裸體洗澡之類所謂「驅鬼」的手段。這一現象直到五十年代人民政府大力干預下才被清除。

    現在既然有人被認作是禁母,這個女子的性命就堪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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