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段瓊睜開眼看到依靠在床邊打瞌睡的房家二太太,輕喊道。
房家二太太本就睡得淺,聽得一點動靜便直起身來,看到段瓊大大的眼睛,終於嘶啞的聲音道:「我的小祖宗,你終於醒了,這一睡就個把月了,可把你外公極壞了,一直守著床邊不肯休息吃飯!你倆舅舅好不容易給你外公吃了安神丹,扶著他休息去。」
段瓊淺淺地笑道:「讓舅舅、舅母操心了。」她也常常想自己到底是何種性格,偶爾想要捉弄下討厭的人如個孩子般,有時候太冷靜像是上千年的大修士看透一切,也有很脆弱想要放棄的時候,比如現在。她的心像是缺了塊又裂開,不完整了。
房家二太太是個大咧咧的性子,她一直喜歡這個精緻可愛的女孩兒,頭一次見段瓊如此輕柔的說話,以為病還沒好,沒多在意。小孩子嘛,即使修煉,也脫不了歡快的性子,等身體好了,還是照樣跟小雀兒似得到處跑。「一家人哪來的兩家話?餓了吧?你大舅母一直給你在廚房留著粥呢,我這就給你端來。」
段瓊點點頭,房家二太太轉身就出了門。段瓊目送她離開,眼睛定格在門外,腦子裡空空的,她是不是不太聰明呢?她好心地想讓房家和段家多些資源,小輩們快點成長,卻讓他們陷入為世人所不容的地步!連個沒甚根基的周紫萱都可以輕易將房家呼來喚去的。她是不是真的錯了?
馬上就到宗門廣收門徒的時候了,丹峰記住了房家,那表哥表姐和表弟們豈不是很難入乾侗門了?段家呢?有周紫萱在,肯定又不知有何麻煩等著呢。段瓊一想頭就大了,之前胸口的傷因為修士身體自我恢復能力強,她又是築基期的修士,已經好了大半。她沮喪地趴在床上,蒙住頭,好煩呢!
「瓊兒,你也不怕悶著?悶壞了我們去哪裡找個如此漂亮可人的外孫給你外公啊?」房家二太太一把就將被子掀了起來,笑道。段瓊完全聽不出二舅母聲音裡有一絲的苦悶。
「瓊兒起來喝粥吧,可是靈米粥哦,可香了!」房家大太太也端著碗站在床邊道。
「舅母,瓊兒是不是給大家惹麻煩了?」段瓊淚眼汪汪地問道。
房家大太太一怔,勉強地笑道:「小傻瓜想什麼呢?康城的房家本就不待見我們房七一家,你還是被我們連累了。別多想,養好身體才是重要的。不知道五天後能不能參加入門歷練呢!」
「五天!」段瓊猛地做起來,「這麼快啊!」
「可不是。比預料的快了三個月呢!」房家二太太終於有了絲擔憂。
角古鎮歷來都屬於乾侗門的管轄,即便鎮民拜入宗門也都是進入乾侗門,若是連乾侗門都不收的修士,其他宗門更是無望的!每次乾侗門收徒都是先測試靈根,資質好的便留下,不好的若是心性堅韌便參加入門歷練去康州山脈做任務,往往都是九死一生!康州山脈綿延不絕,將康州與廣闊的修真界隔斷,山裡據說有修為高達七階的靈獸!山脈這一邊的都是如乾侗門般的自稱為三流門派的宗門而已。若是想去山那邊必須通過傳送陣!乾侗門內的傳送陣還是許多年前一個大能留下來的,然後被一群修士佔據,慢慢形成了有些規模的乾侗門。
段瓊拜別外公等人回到了段家,立即被族長喊了去。議事廳坐著的全是族裡的高層,他們緊繃著身子,表情嚴肅。族長坐在高坐上,盯著門口發愣,幾個資質好的小輩也在廳子裡,站在長老們身後乖乖地低著頭。
段瓊在門口頓了下,還是邁進了大廳。她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低垂著頭站在廳中央。
族長看了眼段瓊,房家的事房譯名一個月前就親自來解釋了。他閉上眼長長歎口氣道:「今年入門沒有機會,五年後不還有嗎?五年後還不行,就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再不行我們自立門派也行啊?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段瓊砰地跪下,自責道:「族長爺爺,瓊兒錯了,瓊兒連累大家,連累族裡了!」
「傻孩子,不關你的事,你才多大?」族長不忍心地扶起她,用手擦擦她的眼淚道。「族人們因為你,才有了這樣的發展,我們終其一生都不一定達到現在的修為。孩子,要懂得滿足!」
「六丫頭,萬事都有既定的規律,是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段家也如此。段家如果命數已盡也不是哪個人的錯,而是我們每個人都沒有盡到責任。」一向不多話的大長老也起身蹲在段瓊面前,平和地說道。
「六妹,你也可以這樣想啊,我們該慶幸的不是嗎?好歹沒有說讓我們去康州山脈,不然那才是真正的災難!」段何真誠地說道:「大家都沒有怪你,真的。」
段瓊靠在段小妹的身上,止不住地哭泣,「對不起,對不起!」大家越是勸她,她越是覺得自己的莽撞讓所有人都受了牽累,更是大家的寬容讓她得到發洩哭了出來。淚水洗刷過的世界,變得真誠變得明亮,她的心更是堅定!
宗門收徒是修士們最熱鬧的時候,就連不能參加的段家和房家人也有不少偷偷去觀看的。他們羨慕地回來說誰誰被選上了,又有誰不服氣去了康州山脈沒再回來。說到這裡,大都是沉默的時候,段家人從來都不怕苦不怕難,如果能夠有機會進入宗門,康州山脈又算得了什麼呢?
持續十天的收徒告一段落了,段家少了倆人:段開、段賽夏!有人親眼看見他們進入了乾侗門!大家還不願相信的時候,這倆人耀武揚威地跟著他們的師父來到了段家,與段家斷絕關係!
「不是我不想呆在段家,這裡是我的家,我的根,但是我實在是不想看著族長和長老們縱容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我更不想毀了自己變得更強更壯的前途!」段開高抬著頭道,從來沒有今日的揚眉吐氣,「從今往後,我走我的陽光道,你們走你們的獨木
橋!各不相干!」他看都沒有看弓著身子滿臉滄桑的父親。更是沒看到這位一輩子效勞段家忠於段家的人眼裡的悔恨、內疚和決絕!
「我的玉珮呢?」段賽夏走到段瓊身前,手一伸問道:「總該物歸原主了吧?你還真好意思貪圖別人的東西!」
段瓊陌生地看著他道:「段家的東西,你這種忘根的人不配!」
「你難道忘了大家都受你牽連了?你還想他們再被牽連一次?」段賽夏逼近一步,白玉的小臉上閃現著得以洋洋的笑。「而且那玉珮不是段家的,而是我娘給我的!」
段瓊狠狠地瞪著他,「我會讓你後悔的!」
「後悔?那你們也得有本事活著!」段賽夏挑釁地看向自己的父親:「爹,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從你拋棄我娘開始你就不配當我爹!你們,」他環視了段家人:「虛偽的一群人,你們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會明白的!我真為你們可憐!還好今天我們以後再無瓜葛!」段天臉一陣青一陣紅,張了張嘴,便閉上眼睛,來個眼心不煩!
段瓊拿出來的玉珮是早就在闞將城仿好的,跟原來那個一模一樣,一直躺在儲物手鐲中。她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對這個原是凡人的段賽夏如此忌諱,早就準備好應對這一天。她面上帶著不甘心地將玉珮扔過去。
「算你識相!」段賽夏摸了摸玉珮,沒發現任何異常,寶貝地將它掛到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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