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風琰的樣子就像一隻餓了好幾天的狗看見了香噴噴的肉包子那樣,飛快的蹦到了楚黛的身邊,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老子終於見到你們了!」本來以為自己要一邊行醫一邊慢慢的找他們,沒想到他們居然主動來找上自己了!老天待老子不薄啊!
「我想你跟你好好談談。」楚黛搖了輪椅過去,直直的望著他。「你找我們那麼久想必累了,我們生死閣從來也沒有怕過誰,斷沒有躲著你的道理。就在今天,把事情解決了吧。」
許風琰眼前一亮,這麼說,那個女人是願意聽聽自己的想法咯!「讓我去兮墨谷!」他倒也沒有客氣,心心唸唸的還是兮墨谷的那些曠世的醫書。雖然現在還不是那個女人的對手,但是總有一天自己能夠超過她!
「不行。」兮墨谷是能隨便讓他去的麼?楚黛平靜回答道。「裡面的人不喜歡被打擾。」
「我……」許風琰話一開口就被堵住了,一時間僵在那裡不知道繼續說些什麼。楚黛那個女人怎麼會那麼快就回絕了自己的要求啊,自己該怎麼混進兮墨谷去偷看那些醫書呢?
「我知道我的醫術不如你,但是你也不能不給我一條活路啊!」許風琰急了,看著楚黛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裡更是多了好幾分的鬱悶。「你們兮墨谷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就讓我進去一趟怎麼了!」
「雖說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但是為什麼你一定要去呢?還是你想進我們兮墨谷偷那些情報?」楚黛勾唇一笑,緩緩說道。他的資料自己早已熟記,分明就是洛陽城一個被寵壞的富家公子,仗著幾分醫術將自己的天真純潔發揮的淋漓盡致。他也是完全不懂人間的險惡啊。
游東送來的情報上也告訴了自己他想去兮墨谷的原因。只不過是為了幾本不值錢的醫書,差點犯了兮墨谷的大忌。但是楚黛也不會那麼簡單就讓他得到想要的,總要付出一些代價不是?
「我才不會做那麼卑鄙的事情!你就算不帶我回兮墨谷,好歹也要教我一些東西才對!」不然自己這個師傅不是白認了?在江湖上行走最是要講究信用,這點道理他雖不是江湖人,但還是知曉的。
楚黛略微思索了一下,自己已經公佈了這個消息出去,名義上他的確已經是自己的徒弟了。「你這徒弟還沒想著要孝敬一下師父呢,就要師父給你見面禮,未免也太過分了些吧。」楚黛不慌不忙,回擊道。
許風琰使勁的撓了撓腦袋,好像是那麼回事,就連學堂裡的夫子也是那麼教的。於是許風琰突然在自己的身上使勁找了起來,終於從貼身的小衣裡面扯出了一個精緻的荷包,當著楚黛的面打開,裡面是一個雕刻著薔薇花紋的純金鐲子。「這個在我身上也沒什麼用,就送你了,當做是我的拜師禮。」娘親好像還有說這個鐲子好像是什麼給自己的媳婦的見面禮,算了,管它呢,現在就這樣東西拿的出手,就送出去了。
楚黛接過鐲子,看到那東西的做工極其精緻,定然是價值不菲。許風琰肯拿這東西做拜師禮,看起來誠意也是夠了。楚黛完全不知道那只鐲子會是許風琰的母親給自己兒媳的見面禮。不然怎麼著都不會收下的。
「勉勉強強,我就接受了。今天就算是你正式拜師了。我也不打算教你什麼,那個師傅的稱呼,你愛叫就叫,不愛叫就喊我的名字楚黛也行。」楚黛從輪椅底下抽出一本醫書,扔給他,「這本書你先看著,有什麼不懂的等我有時間來找你的時候再來問我,看完了以後我再給你別的。還有,我不喜歡別人纏著我。所以以後沒事就不要來找我了。我一個月會來見你一次,你有什麼要緊事就隨便去了生死閣的分部留條消息,我看到再去找你。」
楚黛一口氣說了那麼長的一串話,這在其他人的眼中看來是極其罕見的。
許風琰更是如獲至寶的翻閱起那本書來,對於楚黛的話只聽進去了一半,然後含糊的答應著。他看著那本書上所記載的東西,果然眼前一亮。這真的是足矣讓萬千醫者爭得頭破血流,而照她的意思,她哪裡還有更好的!
自己這是走了什麼好運啊,連老天都在幫著自己!
還在欣喜的翻閱那本書,突然手上的東西被猛地抽走,他抬頭一看竟是硃砂皮笑肉不笑的一張詭異的臉。嘴角抽了抽,她的凶悍自己可是領教過的,「還……還有何事?」
「拜了我們小姐為師,就是我們生死閣的人,我們生死閣還有一些規矩,希望許公子認真領會一下。」硃砂特意將領會二字說的極重,許風琰突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硃砂,我先和小姐回去了。你很許公子說完規矩就趕快趕回來。」小柳衝著硃砂招了招手,推著楚黛的輪椅就慢慢的退出了他們的視線。硃砂笑著應了聲,然後看著許風琰笑的奸詐。
顧小八挽著自己母親的手好奇的逛著京城的街市。好幾年沒有回來了,連自己以前最不喜歡的逛街在母親的陪伴之下都變得有意思了起來。卻突然想起了九年前的那次事情,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惆悵。
顧夫人敏感的感受到了自己女兒的心裡變化,「想到什麼了,突然一下子那麼傷感?莫不是又想去邊境了?」那邊雖沒有京城的繁華,但勝在寥廓且無拘無束,沒有那麼多繁瑣的規矩,落得個輕鬆自在。
顧小八想了想,問道。「娘親,九年前,明明小九就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還穿上了我的衣服,您是怎麼認出來的呢?」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娘親一直在為小九的事情自責,自己偏偏還提起來。
「我養你那麼大,連自己女兒都分不清那我還怎麼配做一個母親?」顧夫人只是怔了怔,微笑著回答道,「不過我第一眼見她的時候也沒有認出來,畢竟你們長得太像了。但是在她牽我的手的時候,我就反應過來了她不是你。我的小八從小就是一個野猴子,從小練武滿手都是繭子還不肯聽我的好好把手養回來。而小九的手卻是柔嫩無骨,上面一點不平的痕跡都沒有。而且小九比你安靜多了。」說完顧夫人也是一愣,小九雖是自己親生的,但是卻從來沒有在自己身邊生活過,而自己僅有的兩天和她的相處,竟然可以猜出她生活習性的大半。
畢竟血濃於水。一個小細節就可以證明一對雙生子的不同,但這也說明了小九之前的那幾年沒吃過什麼大苦頭,這樣也是一個安慰吧。
楚黛這個時候也好像感應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白嫩的手掌出神。自己九年前就是因為這個露餡的吧,顧小八那麼歡脫的性子怎麼可能手上一點疤痕都沒有呢?而楚黛身為醫者,必定要保持手部感知的靈敏度,上面不能有一絲能夠影響判斷的存在,這樣才可以探求到病人脈搏裡潛在的不安元素。所以她的手一直都是被重點保護著,一個繭子都沒有,更是沒受過一點傷害。
「娘親,如果小九還活著。我們把她接回來吧。」顧小八突然想起了在衡山上的那雙冰冷的黑眸。雖然自己是這麼說,但是她還不一定會再回來。她試探的說,「我有預感,小九一定還活著。而且,她很快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就在這個時候,兩條被屋舍隔開的街道,她們擦肩而過。
「我這個當娘的欠小九的太多了。若是小九回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補償她。」顧夫人笑了笑,「要是真的,我的小女兒能夠回來就好了。」
段明澈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沈淑妃的宮殿。才剛剛踏進院子就看見了母妃身邊的貼身嬤嬤快步走了出來,老淚盈眶的看著段明澈,「七殿下可算是回來了,快些進去吧,娘娘正等著殿下呢!」
段明澈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裡準備,但是在看見自己親生母親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鼻翼裡的酸澀,腿一軟跪在了自己九年幾乎沒有變化的母親腳邊,「母妃,兒臣不孝,這九年來未曾侍奉身側,讓母親擔憂了。」現在才感覺到,其實九年真的很漫長。漫長到,他從一個看起來很沉穩實則衝動的男孩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有責任和能力去擔當的一個男人。
「澈兒,我的澈兒。」沈淑妃撫摸著段明澈如玉的臉頰,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自己兒子的名字,眼淚還是沒有止住的往下掉。九年沒有見自己的孩子,他果然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樣長得英俊。兒子終於回來了,而且還有一段時間待在自己身邊,沈淑妃第一次覺得人生是那般的滿足。
段明澈完全卸下防備讓母親好好看著自己,母妃這幾年在宮裡也過的應該不會很好,看似盛寵榮厚,實則是如履薄冰。他的心裡更是有了一個無比堅決的誓言。
權力,只有權力能保全自己。用血腥和殺戮去奪取那份權力吧。天下是以強者為尊的,自己必定要站在天下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