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後面的人邪魅一笑,「真真假假才好玩不是麼?」誰規定事情緊急自己就一定要離開?
楚黛冷笑一聲,「聽見司徒浩宸說的那麼緊急,好像你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她停頓了一下,也沒有回頭看自己身後的男子,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虧我還以為端王殿下是因為偷看我洗澡怕被我報復才躲得遠遠的呢。看樣子我猜對了。」
「我為什麼不能說是你想要吸引本王的注意力呢?你成功了,本王真的被你勾起了興趣。」段明澈手指繞上了楚黛的一絲柔軟的發,把玩著,另一邊也是淡笑著反問道。語言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雙面的,各執一詞,最好的辦法就是只當一個玩笑,不要太過在意了。尤其是他們兩個聰明人之間。
段明澈在看見楚黛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女人不能小看,可也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是不是哪裡見過她。
「現在外面亂成一團,你說這個時候我要是不把你趁機劫走,是不是辜負了這個混亂的好機會呢?」段明澈的眼神突然變得鋒利,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極其凌厲,用力的握住了楚黛的手腕。
楚黛倒也不顯得慌亂,只是看著段明澈骨節分明的手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端王殿下可是想好了?現在以你的勢力就想要與生死閣和兮墨谷為敵?」端王段明澈在齊地一直都是一個風流不羈,不理朝政的敗家子形象,實則是韜光養晦,這個時候因為和楚黛的恩怨就暴露了自己,實在是不明智。
「我差點忘了你是這麼惹不起的人物,我還真的有些糾結了。」段明澈嘴上雖是那麼說,但是手上還是沒有放鬆一點。楚黛感受到了他嘴角似乎是帶著笑的,就像是九年前騎馬在他的身後卻是反被他算計的那種感覺一樣。帶著別有深意的笑容,做著毫不留情的事。
一種強烈的辱羞感襲上心頭,手上已經集聚內力,毫不留情的往後一拍。段明澈被迫撤開手,卻是對上了她一雙帶著濃重恨意的眸子。心中狠狠的一顫,只是無意間看到了她沐浴的畫面而已,不至於這麼恨自己吧。難道自己還對她做了什麼無法容忍的事情麼?
楚黛的輪椅在她內力的控制下調轉了個方向,二人面對面的對視了一眼,時間彷彿就在此刻禁止。
楚黛沒有絲毫手下留情,手飛快的在輪椅的不同地方分別按了一下。瑞南做的輪椅機關一般都很多。突然間輪椅的扶手位置剎那間掀開,裡面只有一截劍刃和一塊木頭做的劍柄。楚黛迅速的將它們拿出來組裝起來,只是輕輕一扭,劍柄和劍刃竟是同時伸展,變成了一把真正的短劍,泛著寒光。
段明澈神色警惕的看著楚黛做的這一切,對她所坐的輪椅都有了幾分的防備。這個看上去極其普通的輪椅想必也不是看起來這麼簡單,一定不止這一處機關。
楚黛雖然拿著的是短劍,但是短劍畢竟是近身武器,顯然不適合現在的打鬥。但是現在段明澈也沒有急著上來就跟她動手,兩個人處於一種僵持的狀態,都在互相防備著對方。楚黛坐在輪椅上雖行動不便,但也因為輪椅這個笨重的大東西讓段明澈的攻擊會受到不同程度的阻礙。
楚黛也顯然明白這場戰鬥必須速戰速決,於是纖細的手指飛快的在座椅附近摁下了一個機關,一道極其結實的繩索飛快的沖段明澈衝去。段明澈瞳孔一縮,身體先一步反應過來,一個側手翻就躍到了幾米以外。而楚黛的繩索直直的打中了放置茶水的矮几上,上好的黃梨木立刻碎成了粉屑。
段明澈知道自己不能處於被動的階段,也是身形一轉,直接就跑到了楚黛的後面。折扇驀地打開,上面雖畫的是一株空谷幽蘭,但是仔細一看,他的折扇卻是精鐵所造的扇骨,用天蠶絲打造的扇面,水火不侵,刀槍不入,是一件極其難得的趁手的兵器,居然在他的手裡。
楚黛硬生生用短劍擋下了他的一扇,但是他手中的力道卻也是讓楚黛震得有些手臂發麻,這個男人也不是傳聞中的那般紈褲,這個功夫倒還真是不錯。就是說嘛,九年前看他就有那樣壯志雄心的堅定眼神,怎麼可能會因為被趕去封地而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這種男人最是可怕。
楚黛擅長的是醫術,平時周圍也有不少人保護著自己,自己實戰的幾率也不多,在段明澈一招比一招更加凌厲的攻勢下逐漸落了下風。但好在楚黛的內力極深,反應又快,一時間沒讓段明澈看出有什麼破綻來。而段明澈在打鬥中也是仔細的觀察了楚黛,她是手中短劍和身下輪椅一起並用才能夠借助地理的優勢愣是和自己打了個平手,若是在一個空曠的屋外,這個女人的功夫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
現在還是要想辦法把她從那個充滿著機關的輪椅上弄下來。看熱鬧的人也快要回來了吧,等到她的手下都來了,要制服這個女人就不容易了。
段明澈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機,手上的動作也是更加快了起來,卻是突然轉變了方式讓楚黛覺得有些措手不及。而段明澈卻是收了扇,直接毫不憐香惜玉的握住了楚黛的手將她從輪椅上扯了下來。手上還殘留著她手心傳來的冰涼的觸感。楚黛從沒試過這麼狼狽的方式伏倒在地上,沒有了輪椅的支持,她就只能直立的側坐在地上,卻還是倔強的看著段明澈。
第二次,這是第二次。人生中最為狼狽的兩次失敗,都是在他的手上。楚黛眼裡的恨意更濃。
段明澈卻是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就是偶然的一次看見她的沐浴麼?至於這麼生氣?
段明澈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莫名其妙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你現在離了那個輪椅,什麼也做不成。」段明澈緩緩走向她,猛地打開扇子擋住了楚黛突然射出來的幾枚銀針,然後隨意的扔在了地上。
「你打不過我的。」段明澈蹲下,用收起的折扇揚起楚黛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然後另一隻手直接就迅速的扯下了楚黛的面紗。隨即眼神卻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來。
面紗下只是一張極其平凡的臉,扔進人堆裡立即消失不見的那種。唯有那顆硃砂,依舊艷紅的刺眼。自己怎麼可能會對這張什麼特徵都沒有的人感到莫名奇妙的熟悉感?一定是自己弄錯了。自己應該是沒有見過她的吧。
「看夠了嗎!」楚黛萬年不變的神情終於閃過幾分惱羞,手臂一擋將段明澈的扇子推開,而後則是厲聲看向有些因意外而呆愣在那裡的段明澈,「呵,我不知端王殿下竟還有這般癖好,先是小人行徑的偷看女子沐浴,而後又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小女子。看起來端王的浪名還真是名符其實啊!」
段明澈的眼裡也有一絲懊惱,自己的名聲是自己故意傳出去用來迷惑皇后和太子的。可是被這個女人這樣直白的說了出來,還真有幾分不舒服。自己竟然也是為了這樣一個自己一定沒有見過的女子做了這麼多瘋狂的事,還丟下齊地半路跑了回來,真的是瘋了。自己還順便得罪了生死閣和兮墨谷,這樣算下來還真有幾分得不償失。他再看向地上的楚黛,眼神卻是多了幾分訕訕和愧疚。
楚黛收斂了自己的神情,剛才也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想法,竟然在他的面前就那樣表露了出來,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冷靜。她低下了眸子,更加讓人看不清自己的眼神,手上卻是一刻都沒有耽誤的將面紗重新將臉蒙了起來。還好自己臉上多了一層人皮面具,不然讓這個皇子一眼看出和那個名滿天下的女將軍一模一樣的容貌,自己隱藏那麼多年的身份還不是會曝露出來?
「這件事是本王的過失,算是本王欠你一個人情。」段明澈終於下定了決心,但是他與生俱來的高貴還是無法讓他真正低下那高傲的頭顱。在他看來,這樣對待楚黛已經是難能可貴的行為了。
楚黛冷笑一聲,「那小女子是否還要感恩戴德謝謝端王爺了?」人情?呵呵,段明澈啊段明澈,你的這個人情欠大了。「端王爺在民間一直都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形象吧,要是讓京城的人們知道,你一個封嗣的親王居然還在武林大會上意圖染指江湖,他們會怎麼想?」
段明澈的動作一頓,這個時候才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雖然自己是隱藏身份來的,但是還是有人猜了出來,例如她。「你想要什麼?」段明澈冷冷的問道。暫時還需要她保守自己的秘密。
「或許,我們應該好好找個地方談談這個問題。」
楚黛的話剛剛說完,就感覺到自己被一個溫熱的懷抱抱起,小心翼翼的端放回了自己的輪椅上。而段明澈抱著她的時候,卻是感覺抱著一大塊冰。剛才握她的手也是這種感覺。
她的身子,怎麼會涼成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