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陳嵐指定是死了。紫you閣」二龍說。
魯大剛點點頭:「一點沒錯,我親眼看到她的遺照。」
「假如說陳嵐慘死的原因,和田濤、高順一樣。都是因為六月的那場探險經歷,」我說:「那麼姦殺陳嵐的人,就沒有罪了?!這個強姦犯豈不是和你一樣,也是個行刑者。」
魯大剛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不禁愕然。
二龍一拍大腿:「對啊。大剛,你還說行刑者沒罪嗎?」
魯大剛反應很快,馬上道:「你們別忘了,是命運讓陳嵐死的,命運只不過假借行刑者的雙手。難道你會說槍斃犯人的警察有罪嗎?」
「天賦神權?」我苦笑:「我殺你,是因為你該死,老天爺是借我的手殺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已經入魔。妄測天心啊。」
「或許,陳嵐就是該死。報應在她身上的果報就是讓人姦殺。」魯大剛梗著脖子分辨。
二龍歎口氣:「大剛,你成什麼樣子了,這樣沒有人性的話都說的出來。」
「天道本來就不講人性,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犯了錯,就要接受相應的懲罰,行刑者只不過是整個流水線上的一台機器。你們要怨。不要怨我們,而要怨這冷酷的老天爺。」魯大剛說。
我擺擺手,這樣的話題且分辨不清。我說:「田濤、高順、陳嵐都死了,那還有一個呢,孟洪波他怎麼樣了?」
「我還沒來得及去找他,」魯大剛說:「自從越獄之後。一件事跟著一件事,我的調查只到陳嵐為止。二龍,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或者你和我在這件事上有什麼價值觀的差別,我都希望你能幫我,把這件事搞清楚,弄個水落石出。」
二龍看看我:「你想怎麼做?」
「我想搞清楚。兩年前的六月份,他們四個人到底去了哪裡,有過什麼經歷,到底是什麼導致了他們現在的下場。只有找到隱藏在黑暗中的『這隻手』,才能用鑰匙打開所有謎題的大門。」魯大剛說。
「你有什麼計劃?」我問。
「我本來下一步想去找孟洪波的,確定他死沒死,如果他也死了,更加證實我的猜想。」
「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嗎?」我問。
「我調查清楚了。」魯大剛說。
二龍說:「羅哥,要不然咱們看看?捨命陪君子。」
身陷在這件事之中,我也想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隱隱有種感覺,解鈴為什麼這麼鄭重地把這件事委託給我,這後面肯定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我們三個人從家裡出來,魯大剛換了一身衣服,簡單化了妝,用眉筆描了眉,還在下巴粘上一撮小鬍子,再戴個棒球帽,整個人的氣質馬上發生了改變。
走到外面,我心裡有點小糾結,魯大剛畢竟是被通緝的重犯,和他攪合在一起,日後真要翻出來,最輕我也是個知情不報的罪過。
我們在小區門口的羊湯館要了三碗羊湯,幾碗米飯。今天生意還不錯,出來進去的都是理工大學的學生。我們坐在大堂裡,魯大剛看著這些同學,神情自若,照吃照喝,我到挺佩服他的鎮定。
吃飯時候我問他到底怎麼從看守所越獄出來的。魯大剛的回答很直白:「羅哥,你別問了。我要告訴你假話呢,沒意思。但是我又不想告訴你真實情況。怎麼逃出去的,事關我的能力,也是我的秘密。不是不信任你,如果別人掌握了我能力的秘密,我就一點立足之本都沒有了。」女尤吐才。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問了。
我們吃過飯後,魯大剛堂堂正正地跟我們一起走在大街上。他曾經說過,他的能力能夠讓他殺人,也能讓他逃生。他逃生的技能我是見識過的,絕對匪夷所思,這也是他膽大包天的原因。
孟洪波的家住在紡織廠工人家屬小區,這片小區都是老樓,幾十年的歷史,破舊不堪。今天的天氣不好,到了下午時分,朔風吹起,天色非常昏暗。
他家住在小區最裡面的一棟老樓,進了樓,外面「辟里啪啦」下起了濛濛的細雨,氣溫有些下降。我們來到三樓,魯大剛藏在我們的身後,讓二龍去敲門。
二龍上前敲了敲,時間不長,就聽到裡面拖鞋聲響,不多時,門開了一條縫隙。
從門縫裡探出頭髮花白的半張臉,是個中年婦女,瘦削的面龐,額頭滿是皺紋,臉色蠟黃。她看著我們,眼神有些渾濁,警覺地問道:「找誰?」
二龍咳嗽一下說:「我們是洪波的外地朋友,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過來找他玩。」
「進來,進來。」這個中年婦女好像有慢性病,一邊咳嗽,一邊輕輕把掛在門上的鎖鏈解開。
門一開,我要往裡走,二龍遲疑了一步在後面,突然抓住我的手,低聲說:「裡面有陰氣。」
魯大剛插著衣兜,嚼著口香糖。他知道二龍有本事,也知道二龍慎重,能說出這番話,說明裡面肯定是有情況。這小子很精明,慢慢退後一步,落在我們後面,隨時想跑路。
那中年婦女駝著背,穿著毛背心,慢騰騰往裡走,回過頭看了我們一眼:「進來啊,不要客氣。」
我摸了摸額頭,那裡有解鈴留下的一滴指尖血。我屏息凝神,透過額頭往外看,這滴血的功效已經很差了,不過我還是隱隱看到裡面的房間果然有陰黑之氣。
「有古怪,大家小心點……」二龍說。
我們進了家門,走在最後的魯大剛隨手把門虛掩,並沒有完全關上。
這戶人家面積很小,大概也就不到六十平,兩室一廳,外帶個小廚房。家裡充斥著一股餿味。出於禮貌,我們沒捂鼻子。那中年婦女把我們領到最裡面的房間,裡面亂得不像話,報紙塑料袋亂七八糟的東西散亂了一地,床上扔著幾件衣服,窗台還有幾個飯碗,裡面是剩飯剩菜,插著筷子,一些小黑蟲在圍著餿飯亂飛。
這個房間背陰,光線射不進來,非常晦暗。房間裡有一台老式的縫紉機,上面攤著一件衣服。那中年婦女坐在縫紉機前,用腳踩著踏板,「嘎吱嘎吱」開始做衣服。
一束微弱的光線從窗戶射進來,灰塵飛舞,落在女人花白的頭髮上。昏黃的光亮中,房間裡的傢俱猶如剪影畫一般。
「阿姨,你是?」
我們三人坐在床上,沒敢坐的太實,就用屁股沾著邊兒。
縫紉衣服的女人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看我們說:「我是洪波的媽媽。」
「啊,阿姨,請問孟洪波現在在哪?」二龍問。
女人用手指了指後面。她身後是一個老式的組合高低櫃。高高的櫃檯上,放著一張照片。這是黑白照片,上面的人正是孟洪波。
我靠,這是遺照。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二龍囁嚅:「阿姨,不好意思啊,沒想到洪波已經走了。」
「他是走了,可是沒走多遠,我給客戶做完料子,這就給他縫衣服。」中年婦女說:「天冷嘍,孩子沒衣服穿,我要給他縫衣服。」
氣氛有些壓抑,環境也陰森,這婦女可能是孩子死了,刺激的神經不正常,滿嘴的鬼話。
魯大剛不耐煩,說道:「現在可以確定孟洪波也死了。我們走吧。」
「誰告訴你我兒子死了?!」中年婦女猛地抬起頭,直愣愣看著我們,這女人臉上有一股陰森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慄。
「阿姨,你別著急,我們說錯話了。走了,你兒子是走了,不是死了。」二龍道。
「草你媽的,小比崽子,」中年婦女站起來指著魯大剛鼻子罵:「會不會說話?我兒子死了嗎?有娘養沒娘教的狗東西。」
「娘」這個詞在魯大剛的心裡那是逆鱗。他一下就火了:「草你媽,老比崽子,你嘴真髒,那麼大歲數不說人話。」
中年婦女從縫紉機台上把裁衣服的大號剪刀拿起來,繞過縫紉機,一步步走過來。她頭髮披散,眼神嚇人,高高把剪刀舉起來。我完全可以肯定,她不是在嚇唬人,真能拿剪刀來捅人。
我看情形不好,趕緊催促二龍和魯大剛走。按說我們三個大小伙子面對中年婦女,根本不需要怕什麼。可這個女人身上散發的濃濃戾氣,實在太嚇人了,尤其那雙眼睛,說她殺人不眨眼我都相信。此時的房間氣氛陰森壓抑,讓人非常不舒服,我在這裡不願意再呆一秒。
我們三人連滾帶爬跑出房子,剛出大門,門「匡」一聲在背後關上了。
我們正心有餘悸,旁邊鄰居有個大爺探出頭看:「你們找誰?」
「我們是孟洪波朋友,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來找他玩。他媽也太嚇人了。」我說。
大爺說:「這個女人你們也敢惹,自從她兒子進了精神病醫院之後,她就瘋了,我們誰也不敢去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