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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銅鎖的古怪夢境 文 / 奔放的程序員、

    銅鎖有段時間睡眠不太好。晚上磨磨唧唧睡不著,即使勉強睡了也不實,夢特別多。每天五點就醒了,賴在床上發呆,頭是又暈又疼。

    他甚至考慮過服用安眠藥。銅鎖本人沒什麼不良嗜好,除了好點色,不過也正常,一大小伙子不好色反而有毛病。他也沒往太複雜的地方想,一個成年人睡不好心思多,正常。

    可是這種不好的睡眠習慣,越來越嚴重,到最後,銅鎖幾乎徹夜不眠。直到那天。他做了一個噩夢,隨夢而來的,是一連串匪夷所思的經歷。

    那天洗了澡,看了會兒電視,到午夜十二點。銅鎖躺在床上發呆。又失眠了。他勉強合上眼默默數著山羊,數著數著,還真就睡過去了。

    他很清楚地夢見,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個夢,銅鎖說,毫髮畢現,細節栩栩如生,就跟真事一模一樣。

    那地方好像是江南水鄉,整個小鎮修建在蜿蜿蜒蜒的水河之上,山清水秀,風景秀美,鎮裡鋪著的都是石板路。在夢裡他是有意識的,能自主思考。他置身古鎮,看著眼前的情景,怎麼琢磨怎麼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呢。銅鎖家裡很有錢,他也算富二代。他平時活得挺低調,最大的開銷可能就是出去旅旅遊,做個背包客。銅鎖走過很多地方,他尤愛江南,各種古鎮幾乎都留下足跡,而眼前出現的這個地方。銅鎖判斷,似乎並不在中國。

    聽他講自己的夢,我本來有點聽不下去,可銅鎖表情十分嚴肅,態度鄭重其事,一再強調這個夢和隨後發生的一連串怪事息息相關,然後就查出了絕症。

    他憑直覺認為,這背後肯定藏著很重大的緣故。

    解鈴和解南華聽得非常仔細,他們絲毫沒有因為這是夢,而忽略和輕視。我也只好跟著聽下去。

    聽到這裡,我實在忍不住問:「那裡的場景,比如建築啦,街道啦,都是外國的風格?」

    「不,」銅鎖說:「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元素。」

    「那你憑什麼判斷,那裡不在中國,就因為你從來沒見過?」我說。

    銅鎖說:「江南水鄉我幾乎都走遍了,可以百分之一萬地肯定,夢裡那個地方不屬於現代的中國。有可能是不知什麼時代的過去。」

    「你在夢中穿越了?那地方可能就是你在夢裡幻想出來的,並不是真實的,你不必較真。」我說。

    銅鎖搖搖頭:「我可以肯定,那個地方確實存在過,絕對真實,你往下聽就知道了。」

    「繼續說吧。」解南華道。

    銅鎖說,他來到這個江南水鄉,走在石板路的街上,看不見人影,空空蕩蕩。當他路過一店舖時,看到裡面的東西,忽然沒有理由的就是心念一動。

    江南多雨,這家店舖裡賣的是用竹子編成的尖頂斗笠。店舖沒人,銅鎖走進去逕自拿起一頂斗笠扣在自己頭上,斗笠下面有繩子,他順勢繫在脖子下面。銅鎖這人不差錢,即使在夢裡,也沒忘了付錢,可當他摸兜的時候,發現事情有些怪異。

    他看到自己居然穿著開襟的無袖坎肩,下身是到膝蓋的麻褲,腳上蹬著草鞋,地地道道的江南農民扮相。正遲疑間,他抬起頭忽然看見,在店舖深處,黑暗暗的老式櫃檯上,放著一面銅鏡。

    銅鏡不大,下面有支腿,讓它鏡面斜著朝上,正照著天棚。

    銅鎖摸著下巴,他現在這身扮相有點怪,下意識就想從鏡子裡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

    想照你就照唄,可銅鎖偏偏遲疑了,為什麼呢,銅鎖說,當他看到這面鏡子時,不知為什麼,心裡會生出一股強烈的恐懼。

    他說,他有預感,鏡子裡照出來的自己,會非同尋常的可怕。

    從進這家店舖,到拿斗笠,一直到看到鏡子,銅鎖一直被一種很莫名的情緒所支配。他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進去,來到櫃檯前,把鏡子扶正,朝向自己。貞土大弟。

    銅鏡的表面全是劃痕,裡面根本照不出任何東西,就是黑漆漆的一塊銅面。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一面鏡子。

    也不知為什麼,莫名的恐懼感就像螞蟻一樣在身上爬行,他不敢再看,從店舖裡走出來。他現在想迫切地找到一個人,誰都行,想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走了很遠,小鎮的街路上空無一人,所有居民都像是憑空蒸發。就在他彷惶恐懼之時,忽然聽到很遠的地方,響起三聲爆鼓。

    緊接著是很多人的歡呼聲。他大概揣測到一些端倪,今天可能是鎮子上一個重大的節日,老百姓們都跑去參加慶典了。

    他趕忙朝著歡呼的地方跑過去,穿過鎮子,前面是一片汪洋的湖水。銅鎖看到在湖水岸邊,人山人海,有舞龍的,有敲鼓的,有放爆竹的,這個熱鬧勁就別提了。

    銅鎖觀察一下地形,找了條路繞過去,眼看就要到湖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因為眼前這些人讓他心生恐懼,心就像被蛇咬了一下。

    為什麼會這樣呢。銅鎖告訴我們,他看到鎮子上的這些老百姓,全都沒有臉。

    聽到這裡,不但我來了興趣,就連解鈴強忍著疼痛坐起來,凝眉聽著。

    銅鎖說,我當時真是嚇壞了。夢裡雖然艷陽高照,眼前又是人山人海,湖光泛水,可他全身像被一層看不見的黑霧籠罩。

    他細細說來,原來夢裡那些人並不是沒有臉,而是每個人都戴著一些類似帽飾的東西,把臉遮住了。比如,男人戴著尖頂或圓頂的斗笠,女人像阿

    拉伯人一樣戴著口巾或是遮著面紗,總而言之吧,每一個人把真實面目藏了起來。

    銅鎖摸了摸頭上的大斗笠,和眼前的場景正好應了景。這很怪,就好像他有種未卜先知的能力,下意識就知道不能暴露自己的貌相。

    他慢慢走過去,混進了人堆。他的衣服,他的斗笠,他的氣質,完全融入人群,就像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原住民。

    他往前擠著,想看看這些人到底在看什麼。

    鎮民們站在湖邊的平地上,在離岸邊遠遠的湖水裡,搭著一個數米高的鼓樓,上面懸著一塊超大的匾額,木頭匾額上就寫了一個字:仙。

    這個「仙」字不知出自何人之筆,寫的醉醉欲倒,還真是飄逸如仙。銅鎖對我們說,他現在想起這個字,都不禁神往,那個字形看上去很像是一個混跡紅塵捧著酒葫蘆的老神仙。

    鼓樓上站著一堆小伙子,個個打著赤腿,互相說笑。他們各有分工,有的打鼓,有的扶著高台。是的,鼓樓上還有個很高的檯子,目測怎麼也得有五六米,上面坐著一個人。這個人穿著一雙幾乎和高台一般高的長靴子,其實這靴子就是外表做成靴子狀,裡面是高蹺。

    在鼓樓西面的岸邊,有一處高崖,上面是氣派十足的大看台,葦子紮成遮陽棚頂,四面紅綢包地,檯子上坐著的都是鎮上有頭有臉人物的家眷,她們可不和鎮子裡那些泥腿子混在一起,小媳婦大姑娘穿著節日盛裝,坐在鋪著繡花墊子的靠椅上,一人手裡拿著把小扇子,說話時遮著口,指著湖裡鼓樓上的小伙子,嗤嗤笑著,指指點點。

    銅鎖混雜在人群裡,他完全融入不到熱鬧中,和這裡格格不入,他就是個莫名的穿越者,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只能冷眼旁觀。

    鼓樓高台上蹬著高蹺的那個人,打扮成呂洞賓的形象,一身道袍,背後背劍,臉上卻戴著一副鬼臉面具。紅彤彤的臉上,大大的眼珠,十分駭人。

    只聽一聲炮響,緊接著是隆隆的鼓聲,所有人都沸騰起來。

    打扮成呂洞賓的人,一抬屁股從高台上站起來,踩著那數米高的長靴高蹺,在鼓樓上顫巍巍走著,每一步都極其危險,搖搖欲墜。銅鎖看得眼都不眨,心想他可別掉湖裡去。

    走著走著,他來到鼓樓邊緣,下面是深深的湖水,那人低下頭,看向湖面。

    就在這個瞬間,銅鎖說,我就像突然遭遇電擊,全身有電流穿過,眼前的場景有些幻化,我看到了深綠色的湖面。

    後來他才想明白,就在那個瞬間,他進入了高蹺者的思維,在用那個人的眼睛來看世界。那人盯著湖水,所以他也看到了湖水。

    為什麼會這樣,銅鎖說,往下聽你們就知道了。

    這時,湖面像開了鍋,從下面湧出無數氣泡,咕嚕嚕作響,周圍漣漪越來越大。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沒人打鼓,沒人歡呼,大家的目光緊緊盯著湖面。

    湖面的波動越來越大,泥沙翻捲而出,銅鎖看得屏息凝神。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是害怕,而是期待。他似乎隱隱覺得,湖裡要冒出的這個東西,會影響自己以後的整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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