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微笑著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
等那群人走遠,她又問電話那邊的人,「我已經到了你所說的那棟樓下,你趕緊出來吧。」
戚如雪輕聲一笑,說道,「等我兩分鐘,我很快過來。」緊接著,電話裡面響起轟隆隆的機器運轉聲。
而現實裡,莫凌也聽到機器運轉的聲音,她猜測,戚如雪就在附近,距離她並不遠。
一邊等待,莫凌一邊在心裡琢磨,再過幾分鐘,陳昭陽等人就會趕來,看這建築工地的情況,人來人往,戚如雪應該不會耍花招。
機器運轉的聲音不絕於耳,戚如雪還沒有出現,莫凌忍不住再次撥打她的手機,打了一次,沒人接,再打一次,還是沒人接。
該死的,那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麼花招!
莫凌出離憤怒,剛想再撥一次試試,突然聽到一聲焦灼的怒吼聲,「快躲開!」
幾在同時,頭頂上方傳來光當光當的聲音,莫凌猛地抬頭,只見半空中,一輛吊車將鋼材高高吊了起來,吊鉤突然鬆動,鋼材從天而降,黑壓壓的,猶如烏雲壓頂,朝著莫凌轟然落下。
她駭然地睜大眼,驚恐到極致,根本沒辦法挪動雙腿,驟然間,一道黑影突然向她狂奔而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拽著她以火箭般的速度往前飛撲而去。
轟隆!
巨大的響聲傳入莫凌的耳膜,鋼材墜落騰起的灰塵撲了她一臉,她腦海一片空白,傻愣愣地趴在地面上。
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飛快地跑來。
「莫小姐?莫小姐?」陳昭陽伸出右手在莫凌眼前揮了揮手。
莫凌總算回過神來,一陣陣酸痛襲遍全身,她什麼都顧不得,顧不上回應陳昭陽,而是趕緊扭頭,望向身旁的位置。
穆宸寒,是穆宸寒突然出現,將她從墜落的鋼材下面拉了出來,否則,否則,她現在已經變成肉餅了!
那個救了她一命的男人,此時一動不動地趴在她身旁,他的額頭,剛好撞在前方堆放的木板上面,滿頭鮮血!
莫凌腦子轟地一聲爆炸了,她四肢並用,飛快地爬向穆宸寒,她的一隻手,還被穆宸寒緊緊抓著,她顫抖著手指碰了碰他的臉,白著臉嘶啞地大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鮮血,好多血,還在不停地從他的頭部往外湧,血跡沾染了他的臉頰,最後順著他的臉頰,滴落到他身下的泥沙堆裡。
他毫無生氣,躺著一動不動,他的呼吸很微弱,微弱到幾乎感知不到。
莫凌恐懼到無以復加,顧不得自己身上的擦傷,顧不上什麼戚如雪,滿腦子都是穆宸寒血流不止的模樣,她瘋子一般,叫著陳昭陽,讓他幫穆宸寒止血,歇斯底里,驚慌失措的模樣,令旁人都不忍多看。
場面混亂,救護車疾馳而來,載走了穆宸寒和莫凌等人,圍觀的施工人員紛紛散去,對面那棟完工的大樓,某扇窗戶前面,矗立著一名身著黑衣的女人,她手中拿著望遠鏡,將這場意外事故盡收眼底。
她宛如火焰般的紅唇邊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自言自語道,「可惜啊,竟然又讓那個女人逃掉了!」
「是很可惜,因為,你逃不掉了!」
隨著一道低沉冰冷的聲音,一具挺拔的身軀突然出現在門口,邁著瀟灑自在的步伐朝著她靠近。
戚如雪臉色驟變,手指抓緊望遠鏡,不敢置信地盯著朝著她逼近的鬼剎,「你,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很簡單,我早就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昨天,莫凌和沈錦騏的訂婚禮結束之後,穆二少就交給鬼剎一個任務,讓他暗中盯緊戚如雪,今天,他一路追蹤到這裡,發現戚如雪的詭計,她竟然讓人暗中弄壞了吊車,偽裝成一起意外事故。好在穆二少及時趕來,將莫凌從吊車下面拉了出來,否則,莫凌已經被墜落的鋼材壓成肉餅。
戚如雪眼裡迅速閃過一抹慌亂,臉上卻露出淡淡的笑容,「鬼剎,這個樓盤是我們家投資建設的,我作為戚家未來的繼承人,來這裡視察工作而已,我不明白,你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做什麼?」
說著,她將望遠鏡裝進自己的手袋,說道,「我剛才看到宸寒好像受傷了,我要去醫院看看他,走了,再見。」
不等他回答,她朝著門口快步走去,鬼剎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並沒有阻攔她,她唇角揚起得意的弧度,可下一秒,揚起的唇角又立刻耷拉下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堪堪擋在門口,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猛地回頭,柳眉一豎,怒道,「鬼剎,你這是什麼意思?」
鬼剎單手插在褲兜裡面,冷冷看她,「沒什麼意思,就想請戚大小姐跟我走一趟。」
話音剛落,那兩個守在門口的黑衣人立刻衝上來,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手袋「啪」地一聲砸落到地上,她扭了扭身體,氣得大叫,「你們這是綁架,放開我,我命令你們放開我!」
「抱歉,我們不聽你的命令。」鬼剎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那兩名手下立刻用膠布將她的嘴巴封了起來。
「唔唔……」戚如雪頭一回被人這麼對待,氣得眼冒火光,憤怒地掙扎,踢打。
鬼剎根本看也不看她,逕直走到她面前,撿起落在地上的手袋,打開拉鏈,從裡面掏出一隻手機,拿在手中把玩。
戚如雪驚慌地睜大眼,掙扎更加劇烈,手機裡面有她跟莫凌的通話記錄,還有用來威脅莫凌的照片,甚至還有她聯絡殺手弄壞吊車的通話記錄,該死的,她還沒那得及處理!
鬼剎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看她的反應,就知道手機裡面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他冷硬的唇角殘忍地一勾,將手機收進自己的褲兜,冷冷道,「將戚大小姐帶走。」
「是!」兩名手下聽從他的命令,一左一右架著戚如雪的胳膊,往外拖。
「唔唔……」
戚如雪又急又氣,漂亮的臉頰都扭曲了,她不甘心地回頭,用憤怒的眼神凌遲著鬼剎,她想,等她獲得了自由,她一定要宰了鬼剎,不過是宸寒的一條狗,囂張什麼!
「人生無常,沒有誰能陪伴誰一輩子,如果秦摯下一刻就會死去,蘇小夜怎麼辦?」
「如果秦摯真的死了,不能陪伴蘇小夜一輩子,蘇小夜會不會後悔,後悔沒有再給秦摯一個機會?」
「生命很短暫,我們為什麼不能忘記過去,開始新的人生,非要等到無可挽回才去遺憾,後悔?」
莫凌坐在走廊,雙眼茫然無措地盯著急救室,腦子裡,不斷地縈繞著穆宸寒說的那些話。
如果死了……
如果死了……
他昨晚為什麼要說那些話,是一種預感,還是一種徵兆?為什麼要說那種不吉利的話!
莫凌痛苦地捂著臉,用力地搖頭,不會的,他只是傷到頭部,一定不會有事的!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拜託,不要再胡思亂想,他會沒事的!
走廊盡頭,響起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以穆博遠為首的穆家眾人得到消息之後,乘坐直升飛機火速趕來。
穆博遠心急如焚,健步向前,當他看到坐在走廊上的莫凌,心頭怒火大盛,指著她的鼻樑怒吼,「是你,又是你這個掃把星,你要害死穆家所有人才甘心是不是?」
莫凌抬頭看著滿面怒容的穆博遠,無從辯駁,這一次,穆宸寒是真的因她而受傷。
她這副模樣,落在穆博遠眼裡,就是默認,他一時怒火沖天,抬起手臂竟想打她,她只怔怔地看著,毫無躲閃的意思。
眼看那一巴掌就要落到她臉上,旁邊,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挺身而出,一把抓住了穆博遠的手腕,說道,「大伯,您不要衝動,二哥一定不會有事的。」
阻攔穆博遠的是穆皓然,比起五年前,他略顯成熟了一些,也更加有氣質,只是隨意地站在那裡,就有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魅力。
穆鳳兮猶豫了一下,走上前來,也幫著勸解,「大伯,二哥現在還在急救室,我們還是冷靜下來等待裡面的情況吧,您現在指責莫小姐也於事無補。」
因為爭奪穆氏集團,長房和二房撕破臉,雖然兩房長輩不來往,但小輩之間的關係還是跟往常一樣,所以,接到穆宸寒受傷的消息,穆鳳兮和穆皓然都跟著穆博遠趕來應城。
穆博遠的手臂被穆皓然拽著,動彈不得,只得憤怒地瞪著莫凌,怒道,「好,我現在不跟你計較,如果,如果宸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莫凌直直地盯著他,突然開口,說道,「不會,他一定不會有事。」
走廊裡突然安靜下來,穆博遠三人坐到另一張椅子上,等待醫生從急救室出來。
一分一秒,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煎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穆博遠猛地站起來,箭步迎上去,穆皓然和穆鳳兮也快速衝了上去,莫凌看著他們一家人,邁出的腳步僵住,沒有再往前,但雙眼卻緊盯著醫生,等待他宣佈穆宸寒的情況。
「患者頭部受到震盪,經過搶救,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要轉到重症病房進一步觀察。」
醫護人員將穆宸寒推到了重症病房,穆家的人跟進了病房,莫凌也想看看他的情況,卻被穆博遠攔在了門口。
穆博遠怒道,「你已經將宸寒害得這麼慘,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趕緊走,別再讓我看到你!」
莫凌握緊手指,艱難地說道,「我只是想看看他的情況……」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他現在昏迷不醒,你進去看了,他就會好起來嗎?」
現在,穆博遠只剩下穆宸寒一個兒子,他緊張他,心疼他,在他眼裡,莫凌就是壞女人,害得他兒子受傷,他當然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莫凌抿了抿唇,還想說什麼,穆博遠猛地一推她的肩膀,她猝不及防,踉蹌地退了兩步,險些摔倒。
穆博遠滿面怒容,衝著她發脾氣,「走,趕緊走,別再煩我兒子,他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
莫凌將手指握得緊緊的,最後看了一眼病房,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長長的走廊,她瘦弱的背影,孤獨而寂寥。
走到電梯口,等待電梯,背後有清脆的腳步聲向著她靠近。
緊接著,一方手帕遞到了她面前,「擦擦吧,你的臉弄髒了。」
莫凌抬眼,看著站在她身旁的人,穆鳳兮,她年輕漂亮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厭惡,有的只是淡淡的關切,她右手往前伸了伸,說,「拿著啊。」
「謝謝。」
莫凌接過手帕,輕輕擦著臉頰,她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滿身的沙土,臉上也髒兮兮的,就好像乞丐一樣。
從建築工地來到醫院,她一直守在急救室門外,還沒有心情整理儀表。
穆鳳兮輕輕歎了口氣,「你還是去洗手間洗一洗吧。」
莫凌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像一尊木偶一樣,調轉方向,機械地邁步,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等我二哥醒了,我會通知你的。」背後,傳來穆鳳兮清脆的聲音。
莫凌腳步一頓,沒有回頭,聲音乾澀地問,「你應該很恨我不是嗎?為什麼要幫我?」
「我恨你什麼?恨你害死我大哥嗎?」穆鳳兮苦笑了一下,說道,「當年,我太傻了,還真的以為是你害死了我大哥,後來,潘湘寧的事情曝光,我才知道,是我錯怪了你。」
「還有三哥,不,不能叫他三哥了,是穆雲天……」她輕柔的聲音帶著憂傷,緩緩道,「他出車禍,失去雙腿,我也是怨你的,我覺得,如果不是你,他不會放縱自己,不會出車禍,可是經歷過這麼多事,我明白了,你其實是最無辜的那一個,無辜地被攪進穆家,被攪進一個個陰謀詭計。」
莫凌挺直的脊背微微一顫,握著手帕的手指緊了緊。
穆鳳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知道潘湘寧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二哥決意來應城找你的時候,我們家老太太,老太爺極力反對他,他說了什麼嗎?」
莫凌心間一顫,沒有回答,而穆鳳兮也並不是真的想得到她的答案。
穆鳳兮下巴微微抬起,清澈的目光堅定地望著莫凌的背影,神情鄭重肅穆地說,「當時,二哥說,『莫凌是我認定的妻子,我這一生,只會娶她一個人,如果你們執意不肯接納她,那就將我從穆家剔出吧!』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認識到,二哥對你是認真的,我希望二哥能夠得到幸福,所以,我會嘗試著接受你,誰讓你是二哥喜歡的人呢。」
莫凌握著手帕的手指微微顫抖,心底似乎有什麼情緒坍塌奔湧而出,快要將她整個人湮沒。
她不敢再停留,快步衝向洗手間,腳步凌亂,狼狽。
她彎腰站在盥洗池前,緊閉著雙眼,捧起冷水快速沖刷自己的臉頰,眼角似乎有什麼液體湧出,混合著水滴,緩緩流淌而下,水跡斑斑。
天色漆黑,已經是深夜。
莫凌站在醫院門外,招了一輛出租車,打電話回家,保姆說珠珠已經睡著了。
「希晨呢?他睡了嗎?」
穆宸寒出事之後,莫凌打電話給保姆,讓她去學校將珠珠和希晨接了回來,還讓保姆將希晨留在了她的家裡。
保姆回答說,「我剛剛上樓去看,他還沒有睡。」
「有沒有人打電話通知他穆宸寒的事情?」
「應該沒有,希晨表現得很正常,吃完飯,還跟珠珠一起玩遊戲了。」
莫凌鬆了口氣,「那就好,暫時不要讓他知道,小心不要說漏嘴了。」
「嗯,明白,我會注意的。」
等莫凌回到家,希晨的房間還亮著燈,她輕輕推門進去,發現小傢伙側臥著,縮成一團,已經睡著了。
小傢伙或許是做了什麼美夢,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掛著淡淡的淺笑,唇角微微上揚著。
已經好幾天沒有近距離地打量他,莫凌唸唸不捨地輕撫著他柔軟的髮絲,俯身,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用很輕的聲音說,「寶貝兒,我愛你。」
坐在床頭,看著他那張俊美的小臉兒,莫凌腦海裡不期然地浮現出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孔,想到那個人因為自己昏迷不醒地躺在醫院,她的心裡就酸疼不已。
她想不通他為何突然出現,明明她已經那般羞辱他,他為何還要冒著生命危險救她?
她呆呆地坐了許久,滿腦子都是穆宸寒的臉。
「阿姨?」軟軟糯糯,帶點迷糊的聲音突然響起。
莫凌猛地回過神來,看到希晨揉著惺忪睡眼,慢吞吞地從被窩裡面坐了起來,他打了個哈欠,乖乖地說,「早上好,阿姨。」
「早上好……」
莫凌扭頭看了一眼鬧鐘,天,她竟然不知不覺地在這裡坐了一晚上。
她動了動腿,下一秒,臉上露出微妙的詭異的表情。
希晨眨了眨眼,「阿姨,你怎麼了?」
「腿麻了……」
豈止是麻了,簡直毫無知覺了。還有,腰背酸痛,就連脖子都是痛的。
「我幫你揉一揉吧。」
希晨趕緊從被窩裡鑽出來,坐在她身邊,小手用力揉著她的雙腿,小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阿姨,好點兒沒有?」
「好點兒了,謝謝寶貝兒。」其實腿還是很麻,站都站不起來,只是,她不想讓小傢伙擔心。
希晨一邊幫她揉腿,一邊說道,「阿姨,我二叔昨晚上一直沒有回家嗎?」
「嗯,你二叔去外地出差了,托我好好照顧你,別擔心,他很快就會回來的。」莫凌摸了摸他柔軟的髮絲,不忍心告訴他穆宸寒重傷未醒的事情。
希晨悶悶地「哦」了一聲,以前二叔出差,都會告訴他去向的,這次,居然沒有提前告訴他,他有點不開心哦,真的只有一點哦。
小傢伙情緒低落,莫凌連忙笑著說道,「希晨,早餐想吃什麼,阿姨做給你吃啊。」
「我要雞蛋餅。」
「好,馬上做給你吃,趕緊洗漱吧。」她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又用力踩了踩雙腳,腿部才漸漸恢復正常。
*
戚如雪迷迷糊糊睜開眼。
這是一間裝飾豪華的房間,很眼熟。她眨了眨眼,仔細打量,猛然間發現,這是她家中臥室。
她的身上,蓋著軟綿綿的被子,身下,是柔軟的床墊,她不敢置信,她竟然被鬼剎他們弄回了c市,而且,還睡在自己臥室的床上。
「你醒了。」冷漠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戚如雪嚇了一跳,轉了幾下腦袋,才準確地找到聲音傳來的方向——沙發,鬼剎,那個可惡的混蛋,竟然大大咧咧地坐在她家的沙發上,衣服整齊,面無表情,好像是一夜未睡,又好像是早就醒來,特意坐在那裡等她。
「你,你怎麼在我的房間裡?」戚如雪雙手抓著被子,遮住自己的胸口,從床上坐了起來。
鬼剎刀削般的下巴微微一抬,高傲冷酷,「想來就來了,你覺得戚家攔得住我麼?」
戚如雪氣得咬牙,昨天傍晚,她被鬼剎的手下弄暈了,這筆賬,還沒跟他算,他竟然還大大咧咧地闖進她的家,混賬,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