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說道:「我總不能一邊寫信,一邊害你吧?」
我點了點頭,把信放下了。然後問道:「那是誰在害我?」
呂先生想了一會。說道:「這訃告既然是在報社登上去的,我們為什麼不去報社問問呢?」
我點了點頭,也沒有耽擱,背著大刀,打了一輛車,直奔報社。
我們三個人也沒有管門衛的阻攔,直接闖了進去。那幾個小編輯像是知道我們會來生事一樣,一臉緊張的看著我們。
我把報紙拿出來,鋪在桌子上,然後指著訃告問道:「麻煩你們告訴我,這訃告是什麼回事?」
年輕人一直看著我背後的大刀,他的喉頭動了兩動,說道:「這是你自願登的。和我們可沒有關係啊。」
我坐在椅子上。說道:「我自願的?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年輕人拉開抽屜,居然拿出一張紙來。上面是保證書,寫著:趙莽自願來此登訃告,與旁人無關,日後不得生事。然後是一個手印。
實際上不用對比指紋我也知道,這張紙上面的字是我寫的。
年輕人解釋道:「自從上次被警察找麻煩之後,我們也學聰明了,凡是來登訃告的,都要寫一份保證書,並且摁上手印。不得反悔。」
我有些詫異的說道:「難道我真的是夢遊了?」
年輕人聽見夢遊兩個字,似乎眼前一亮,他連連點頭,說道:「沒錯,沒錯,看起來像是夢遊了。」
我說道:「你能看出來我是夢遊了。就沒有想過要叫醒我?」
年輕人說道:「你雖然夢遊了,但是你這兩位朋友清楚得很吶。他們兩個陪著你來的。我以為你病入膏肓,腦子糊塗了,所以看起來迷迷糊糊的。」
年輕人指的兩個朋友,正是呂先生和薛倩。我看著他們兩個,說道:「你們還不承認嗎?」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我寫了一晚上的警告信。沒有時間陪你來這個地方。可能是有人在假扮我。」
呂先生說的鄭重無比,我不由得也有些猶豫了。
我謹慎的問道:「你覺得,是誰在假扮你?」
呂先生想了一會,說道:「這件事,恐怕和殘仙脫不開關係。」他把兜裡的警告信拿出來,看了看,然後又塞了回去,說道:「這封信也不用寄出去了。等咱們弄清楚了誰在背後搗鬼,再決定怎麼做吧。」
我們三個人離開了報社,我低著頭在路上走。過了一會,然後嘀咕道:「這真是殘仙干的?說明他本事不錯啊。而且,他這是什麼意思?要害我?」
薛倩拍拍我的肩膀,說道:「或許,殘仙是想幫你也說不定。」
我奇怪的問道:「這話怎麼講?」
薛倩笑道:「他囑咐你去發訃告,結果你沒有去,乾脆,他幫你搞定了。接下來,可能是要幫你轉世投胎,去一個好人家。」
然後他賤兮兮的說道:「過幾年,如果我看見瘸著腿的小孩,恐怕得留點心,那有可能就是你。」
我苦笑了兩聲:「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
呂先生說道:「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有點不尋常。等到了晚上,我得過來守著你,免得真的出了事。」
我點點頭,說道:「是啊。之前石警官為了砸殘仙的牌子,讓我白天現身。很有可能,殘仙為了保住牌子,會來夜間取命。」
呂先生打了個哈欠,說道:「行了,折騰了一晚上另加一上午,我快困死了。我和薛倩先回去睡覺,等到晚上的時候,再來找你。」
我不放心的說道:「你可千萬別睡過了。」
呂先生點點頭,說道:「你放心吧。」
呂先生和薛倩回家了,而我坐在裡面,緊張的等著天黑。
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又站起來。我的心裡面很焦躁,處在一種坐臥不安的狀態中。
傍晚很快就到了,我趁著天還沒有黑下來,在外面吃了點東西,然後就等著呂先生。算算時間,他們大概也睡了七八個小時了,應該過來了。
我點上一支蠟燭,盯著火光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發現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今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這是一個陰沉沉的夜晚。
我向街上看了看,行人也不見一個。
手機上顯示,現在已經將要九點鐘了。而呂先生還沒有露面。
我心裡面有些慌張了:「難道他把我給忘了?」
想到這裡,我把大刀背在身上,然後沿著街向薛倩家走過去。
路燈照在空曠的大馬路上,我感覺自己像是恐怖片的主角一樣。
我向前走了兩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聲輕響,像是有什麼東西,點在地上一樣。
我詫異的回頭看了看,身後什麼也沒有。
我站在原地停頓了一會,那聲音沒有再響起來,可是我再向前走的時候,那聲音又出現了。
我心裡面有些緊張了。照這情況看,我八成是遇見鬼了。這種陰沉沉的晚上,本就不適合趕路,我想返身回去,可是我那間,比大街上還容易招鬼。
我咬了咬牙,藏身到路燈後面,死死地盯著身後的路。我看了好一會,那邊什麼東西都沒有。
我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有人碰了碰我的肩膀,輕聲說道:「小伙子。」
我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發現身旁站著一個大爺。
大爺一臉笑意的說道:「小伙子,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的眼睛不好使。」
這時候,我發現大爺的眼睛是緊閉著的。我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不好使了?」
大爺說道:「年輕的時候得了一場病,眼睛瞎了。大晚上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你能不能送送我?」
我心裡面忽然一激靈,問道:「你什麼都看不到,怎麼知道我是小伙子?」
大爺裂開嘴笑了笑,說道:「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的鼻子很靈。現在的女孩,身上都香噴噴的,我能聞出來。」
我謹慎的看了看大爺腳下,有清晰地一道影子。看來他不是鬼,而是人。
我問道:「你家住在哪?」
大爺說了一個地址。這地方就在薛倩家附近。我心想,反正今天晚上這麼恐怖,有一個人作伴也好。我就順路把他送過去好了。
我扶著大爺走在路上,他手裡面拿著一根竹竿,一直在探路,竹竿點在地上,發出一聲聲輕響,正是我之前聽到的聲音。我在心裡面鬆了一口氣,原來剛才聽到的響聲,是這位大爺發出來的。
我們走了一會之後,我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我的身後,是一片迷霧,我的身前,也是一片迷霧。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
大爺似乎感覺到了我身子的晃動,問道:「小伙子,你在看什麼?」
我說道:「我在看周圍的路,這是起霧了嗎?怎麼前面也看不到,後面也看不到。」|.
大爺淡淡的說道:「小伙子眼睛沒有瞎,但是看事理,卻不如我了。這身後,是今生。這身前,是來世。今生已經過去了,來世還沒有到,你怎麼看得清楚呢?」
我聽見大爺言語有異,不由得警惕起來了。
而大爺卻忽然說道:「小伙子,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好人啊。」
我唯唯諾諾說道:「我算什麼好人了?扶老人過馬路就算好人嗎?」
大爺笑了笑,說道:「我的眼睛瞎了半輩子,這花花世界,卻看不到了,你既然是好人,能不能把你的眼睛借給我?」
我吃了一驚,問道:「眼睛還能借嗎?」
大爺的聲音忽然變了:「腿能借,眼睛為什麼不能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