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他這麼說,心裡面越來越不安了。
石警官已經被他鎮住了。而我和呂先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如果想要殺我們,恐怕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他卻沒有動手。反而說道:「你們兩個,確實把這裡攪得一團糟。不過,如果沒有你們兩個的話,他恐怕也不肯這麼早把身體交給我。所以,我恐怕還得謝謝你們。」
這時候,呂先生在我身邊小聲的說道:「趙莽,握緊大刀,瞪著他。」
我聽見呂先生這麼說,心中不由的一愣:「這不是示威嗎?我如果這麼幹,萬一把他惹惱了,豈不是死定了?」
可是呂先生這麼說。應該自有深意,於是我握著大刀,開始向那凶魂瞪眼。
他居然沒有被我惹惱,反而笑了笑,說道:「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擱在以前。誰敢這樣瞪我?」
凶魂的話氣勢洶洶。但是我聽在耳朵裡面倒有些奇怪。按照我的思路,他應該不由分說,殺了我才對。沒想到他只是呵斥我。這只有一種可能,他現在殺不了我,所以只能虛張聲勢。
我的心裡面有些激動,我知道這凶魂恐怕是遇到什麼變故了,或許現在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可以提著大刀殺了他。
我雖然理智的分析出這麼個結果來,可是終究卻沒有動彈。一來石警官在周圍看著,我當著他們的面試殺了高官,他們和我關係再好,恐怕也保不住我。再者說了,這凶魂很強大,萬一我判斷有誤,那可就是真的找死了。
呂先生在我身邊虛弱的說道:「我原本以為。風水師不僅精通看風水,對道術也很有造詣,能把這兩樣練到如此境界的人,必定不是凡人。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不是他的天賦多麼好,而是有人在後面幫他。」
凶魂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小子逼得生母自盡。做了高官,心裡面卻越來越愧疚,整天想著解脫。恰好遇見了我,所以我們做成了一筆交易,我幫著他復活母親,而他把身體借給我。」
呂先生說道:「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凶魂居然很順從的拱拱手,說道:「就此別過。兩位,咱們有緣再見。」
然後,他大踏步的向外面走去。
石警官輕輕地叫了一聲:「領導,要我們送你嗎?」
這些警察並不傻,他們肯定看出什麼來了。但是人家的官威畢竟擺在那裡,能恭維一下總是好的。
凶魂也沒有和他們客氣,他瞪了瞪眼睛,說道:「我之前說的話難道你都忘了嗎?」
石警官忙說:「沒有忘,你讓我找省裡的領導接替你的工作。」
凶魂不耐煩的冷笑了一聲,然後就走到黑暗中去了。
石警官跑過來,小聲的問我:「趙兄弟,我們沒有看錯吧?領導他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說道:「他不再是你們的領導了。那幅皮囊裡面,換了另一個魂魄。」
那些警察臉上全是一副駭然的表情,然後他們商量著,不知道這件事應該怎麼辦。
我問呂先生:「我有些不明白。這凶魂和我們明顯不是一路的,看他的樣子,之前很想殺了我們,到了最後關頭,為什麼不動手了?」
呂先生微微笑了笑,說道:「你以為那個風水師是吃素的嗎?他既然當了什麼領導,腦子就活泛得很。他將自己母親的遺骨埋葬的時候,就悄悄的向我使過眼色。估計那時候他就猜到了,凶魂恐怕會吞掉他的魂魄。所以,他在自己的魂魄上面做了些手腳。現在,凶魂恐怕不太好受吧。」
我有些暢快的問道:「那這麼說的話,風水師是不是死不了?」
呂先生搖搖頭:「那凶魂很厲害,風水師充其量能夠給他找一些麻煩罷了。他的本事,還不足以扭轉乾坤。」
呂先生說到這裡,就歎了口氣:「趙莽,咱們走吧。」
我伸手去扶呂先生,這時候才發現,我的胳膊腿一陣陣鑽心的疼。剛才從上面掉下來,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
石警官顯然發現這情況了,他們七手八腳的把我們幾個抬起來,然後向外面走。
我對石警官說:「先把旱煙桿埋下去,我答應了老頭的。」
石警官拍拍我的胳膊:「放心吧,都辦妥了。」
這時候,我聽見一個木愣愣的聲音,說道:「趙兄弟,我找到屍體了。」
我看見章斌站在一具髒污不堪的屍體面前,正直勾勾的盯著我。
他說道:「你答應過我,幫我把屍體入土為安。」
我苦笑一聲:「你看我現在這幅樣子。胳膊腿都斷了,還怎麼幫你入土為安?」
章斌看了看周圍,說道:「這裡環境很好。我在這裡等你,你養好了傷來找我。到時候,我帶你去找那塊石板。」
我點點頭,說道:「多謝了。」
隨即,那些警察抬著我們走了。
我被人托著,舉著,拽著。艱難的翻過那面牆,疼得直冒冷汗。然後被放在了車後座上。
一路上很顛簸,我咬著牙,疼的直抽冷氣。再後來,我就開始一陣陣的犯困,我知道,這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疼痛感太強烈,它恐怕是要我睡一覺。
我沒有抗拒,於是閉上眼睛,睡著了。
在睡夢中的時候,我感覺我的身子不住的搖晃。我很擔心自己從車座上滾落下去,但是又無法醒來伸出手。
再之後,我感覺汽車停住了。有人將我拖了出來,然後帶到了什麼地方。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隻面口袋,被搬來搬去。再之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幾乎被包裹成了木乃伊,兩條腿都在床上吊著。
我歪著頭看了看,自己好像是在一間病房裡面。這時候,旁邊一個聲音說:「老趙,你醒了?」
我發現薛倩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我說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薛倩笑了笑,說道:「不光我在這裡,呂先生也在,這病房被咱們三個承包了。」
我向另一邊看了看,果然呂先生正穿著病號服,盤著腿在床上打坐。他的身上仍然沒有什麼肉,瘦的不像話。不過比起之前那幅油盡燈枯的模樣,可要好得多了。
我問薛倩:「我的傷怎麼回事?」
薛倩說道:「好像是多處骨折。具體是多少處,我也記不太清了,因為太多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別著急,就在床上躺著吧。」
我說道:「我能不著急嗎?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我這副樣子回家嗎?」
薛倩嘿嘿笑了一聲,說道:「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呂先生忽然說道:「趙莽,其實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已經查看過你的傷勢了。不用休息那麼久。給我半個月時間,我可以讓你下地,只要小心點,不耽誤你過年。至少在你父母面前不會露出馬腳。」
我頓時大喜,問道:「這麼神?」
呂先生點點頭:「就是這麼神。不過你要答應我,明年,老老實實地跟我學道術。」貞土在才。
我連忙答應下來了。
隨後,呂先生教了我一些呼吸吐納的方法。躺著怎麼躺,坐著怎麼坐,睡覺怎麼睡之類的。這時候我感覺他活脫脫是一個神棍。但是康復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我就算只有一分信,也得跟著他學下去。
住院的幾天,不斷地有人來醫院看望我。我見到石警官之後問他:「李羔到底是什麼領導?」
石警官小聲的說:「幾乎僅次於一把手了。而且上頭很看好他,可以說前途無量,不過他現在失蹤了,有些可惜。」
隨後,他頓了頓,說道:「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他,趙兄弟,你別說走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