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倩能把幸災樂禍解釋的這麼冠冕堂皇,讓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正想反駁兩句。忽然聽見旁邊一聲輕響。呂先生從牆裡面跳出來了。
我著急的問道:「怎麼樣了?」
呂先生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說道:「沒有找到。裡面的東西大多是近代仿製的。沒什麼問題。不過也有些古物,它們身上雖然有些死氣,不過量太小了。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能算得上是髒東西的,我沒有找到。」
我有些失望的說道:「照你這麼說的話,髒東西已經走了?」
呂先生點點頭:「可能已經逃掉了。趙莽,你別這麼緊張,只是一個夢而已。那東西如果是狠角色,也不必鬼鬼祟祟的。在夢裡面算計你了。」
我答應了一聲,問道:「現在怎麼辦?按照原計劃,守株待兔?」
呂先生說道:「對啊。守株待兔。你就是那根木樁。晚上機靈點。別被兔子撞斷了。」
我們三個人溜躂著向回走,一路上薛倩和呂先生說了不少的廢話。而我卻沒有心思搭腔。
我們三個人走到空亡屋跟前。呂先生正要走進去。
薛倩卻把他叫住了。他說道:「我最近正打算重新開張呢。呂先生,要不要進來坐坐?」
呂先生神色有些忸怩:「我是出家人,進這種地方。好像不太合適吧?」
薛倩說道:「又不是讓你吃。進來坐坐有什麼?我這地方說白了就是個藥店。又不是青樓。你害怕把持不住嗎?」
說完這話,他們兩個就嘻嘻哈哈的向店裡面走。
我在叫住他們兩個:「你們不管我了?」
呂先生指了指天上的太陽:「大白天的,你有什麼好怕的?等到了晚上,咱們再動手也不遲。」
隨後。他就簇擁著薛倩,笑瞇瞇的說道:「真的有那種藥?這麼誇張?」
薛倩同樣笑瞇瞇的說:「我還騙你嗎?你如果不信就親自試試。不過我擔心你不敢。」
我看著呂先生的背影,嘀咕道:「果然小時候當過要飯的。都這歲數了,也沒有一點道士的樣子。」
我慢吞吞走到屋子裡面。一屁股坐在床上。
我隨手去摸我的大刀。結果發現枕頭上放著一團破布。這塊破布不知道是幹嘛的,髒兮兮的,像是剛從垃圾堆裡挖出來的一樣。
我心想:「這是誰家的熊孩子不開眼,扔到我這裡來的?空亡屋都敢進,不怕跟上髒東西嗎?」
我抓起那塊破布,隨手扔到門外了。
空亡屋向來沒有小孩進來。據說五歲以下的小孩,魂魄不穩,可以看見髒東西。他們從空亡屋經過的時候,能夠感覺到這裡的可怕。五歲以上的小孩,魂魄雖然堅定,但是膽力不夠。看見這裡一團破敗。橫七豎八的擺著貨架子。自然就不敢進來了。
只有成年人,魂魄已經成型,膽量也夠了。又被酒色財氣蒙蔽了眼睛。所以有可能撞進來。
不過,自從我住進空亡屋以來。凡是撞進來的,全都是被惡鬼纏上的。
我躺在床上,懷裡抱著大刀。心裡面漸漸地踏實了一些。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腦子裡面總是想起剛才那塊破布來。隱隱約約的,我覺得這塊破布有些不尋常。似乎在哪見過似得。
我從床上坐起來,歪著頭想了一會。忽然想到了:「這塊破布,看起來很像是李慕古家的那件破袍子啊。」
我疑惑的走出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了一番。然而,那塊破布卻不見了。
我打了個哈欠,重新坐回到床上。
昨天晚上我沒有睡了多久,現在早就已經困乏的很了。我抱著大刀,心想:「如果再夢見什麼剮?台,老子提著大刀,將他們全都砍了。」
我這一覺睡得很沉。似乎忘記了我是木樁,也忘記了有一隻兔子,正向我不要命的跑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在朦朧中,好像有個人站在我床邊。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雖然是在夢中,但是我漸漸地害怕起來了。
我從睡夢中醒過來。就像是一個潛入水底的人,快速的浮上來一樣。
我猛地睜開眼睛,然後大口的喘了幾聲。
我發現這時候天色已經黑了。空亡屋只開一半的門。我透過這一半門,看見外面的路燈已經亮起來了。昏黃昏黃的,照在屋子裡面。
我剛剛要下床。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剛才夢中的那種感覺還在。很真切,這間屋子裡面真的像是多了一個人一樣。
我坐在床上,緊緊地握著大刀。我等了一會,並沒有發現異樣。
我把火柴摸出來,將破桌子上的蠟燭點燃了。
我開始仔細的回憶剛才的感覺,那個人在哪?剛才的感覺就在床邊。
我唸唸有詞的找了一圈。終於鎖定了一個位置。我看見貨架上掛著一件灰色的袍子。在燭光下,倒真的像是一個人。
我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袍子而已。」
忽然,我的腦子一激靈:「這袍子是哪來的?我的屋子裡面從來沒有這玩意。」
我轉身端起桌上的蠟燭,想要仔細的看看。然而,等我再轉過身來的時候,貨架上空空如也,再也沒有什麼了。
我心裡面覺得奇怪:「那件袍子呢?剛剛還在這裡。」
我站在貨架前,仔細的回憶著袍子的式樣。越想越覺得像是李慕古家中的那一件。
我想起來當初他得意地跟我說:「這件袍子是真的。是我兒子從盜墓賊那裡弄來的。」
我心中一凜,暗道一聲:「不好,這袍子八成有問題。」
我把蠟燭放在桌子上,急匆匆的向外面跑。我心中有一個念頭:「兔子已經來了。獵人再不出現。木樁就要被撞壞了。」
獵人就是呂先生,我得馬上去通知他。
然而,我剛剛跑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頭上有一片陰影。正在想我撲過來。
我一抬頭,正好看見那件袍子,從屋頂上落了下來。
我嚇了一跳,猛地向前跑了一步。然而這袍子就像是活的一樣。仍然兜頭罩了下來。
我的腦袋被蒙在袍子裡面。目不能視物。我嚇得手腳都有些麻了。
我張開嘴,想要喊救命。可是這種時候,我連話都不會說了。我空張著嘴,從喉嚨裡面發出吱呀吱呀的叫聲。像是一個嬰兒在學說話一樣。
緊接著,我感覺袍子在一點點的收緊。它像是一個人一樣,正在試圖箍住我的手臂,裹住我的胸膛。
我忽然駭然的發現。它試圖穿到我的身上。
我用力的掙扎。但是這時候我才發現。這塊看起來已經快要爛掉的破布居然結實的要命。
很快,它已經將我的身子完全包裹住了。後者換句話說,我把袍子穿在身上了。島溝吐圾。
當袍子裹到我身上的那一刻。我聽到戰鼓鳴響,隆隆的震懾人心。我聽到人的喊聲,馬的嘶鳴。似乎有成千上百的人正在衝鋒陷陣。
我掙扎著想要出門。我知道,呂先生就在胳膊。只要我逃出去,就得救了。
然而,這件袍子已經部分的控制了我的身體。我的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我回頭看了看大刀。剛才放蠟燭的時候,我順手也把它扔在了桌子上。
我坐在地上,神智漸漸地有點迷糊了。我似乎看到有一個士兵跪在軍帳中。從一個儒雅的文人手中,接過一隻令牌。
我的手在地上不住的抓撓著。我抓到了貨架。然後劇烈的搖晃著它。我聽到一聲巨響。貨架倒了。上面的東西辟里啪啦的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