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看見我身子忽然鬆下來。他有些擔心的說道:「小兄弟,你沒事吧?我看見你的臉色不太好啊。」
我擺擺手,說道:「我沒事。你也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老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看看,我千方百計的把你找來。結果把你嚇成這樣,我這心裡面很是過意不去。」
我緩緩地搖搖頭,說道:「不用過意不去。老爺子,你的屋子不乾淨,還是早點想想辦法的好。我也該回去了。」
我晃晃悠悠的在街上走了兩步,感覺腿腳有些發軟。
這時候。我聽見身後一陣腳步聲,我回頭,看見老頭邁著小碎步趕了上來。他這副樣子。當真有些像是前清的遺老遺少。
我轉過身,問道:「怎麼樣?老爺子,你打算送送我嗎?」
老頭訕笑了一聲,然後緊張地問道:「小兄弟。如果我再做噩夢。怎麼辦?」
我斜著眼看了看他,心想:這老頭可真夠沒眼力勁的。我這都有生命危險了,他還記掛著自己做噩夢。
但是到了這時候,我也無心和他計較了。我歎了口氣。說道:「老爺子。我得去找我的朋友了。你做噩夢,是因為屋子裡面有髒東西。至於你怎麼辦?哎,我也管不了了。」
我顛三倒四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頭重腳輕的向回走。我的心裡面一直嘟囔著:「呂先生,呂先生……」
這時候,恐怕只有呂先生能救我了。他可真是我的好朋友。
老頭還在我身後喊:「小兄弟,我去哪找你啊?」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搖頭歎息了一聲:「你別再找我了。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正安安靜靜的等著重陽節。」
這時候,趕早市的菜農已經來了。我看見很多三輪車,在晨霧中拉著蔬菜,由郊區湧向城市。他們一個挨著一個,幾十輛三輪車排成了一條長?。
晨風很冷,坐在車上尤其的冷。我看見菜農穿著棉大衣,臉蛋凍得通紅。在我身邊呼嘯而過。
我看著他們。忽然悲從中來。我像是瘋了一樣,站在路燈下面,衝著他們喊道:「生活啊,這就是生活啊。我也想要你們這種生活。」
菜農們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他們沒有停留,而是踩了一腳油門。三輪車噴出一堆煙塵,遠遠地消失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慢慢的向薛倩家走去。
或許知道有一天的時間可以消磨。所以我走的很慢。等我磨蹭到薛倩家門口的時候,賣早點的已經把攤位擺出來了。
我站在門口,歎了口氣,然後緩緩地扣了扣門環。鐵門發出噹噹噹的聲音,我就在這聲音中,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我感覺現在的我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來。自從住進空亡屋就朝不保夕。最初的那種與天斗、與人斗的勁頭消磨殆盡之後,我就開始消沉了。
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始終沒有人來開門。這時候,我甚至懶得再敲門了。
我慢吞吞的走到旁邊的早點攤上。我坐下來,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支撐著臉,死樣活氣的說道:「老闆,給我來一碗豆腐腦。」
老闆估計觀察我很久了。畢竟像我這麼早的顧客實在少見。他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問了出來:「你帶錢了嗎?」
我斜著眼看他:「你什麼意思?」
老闆來了一句:「小兄弟,你別怪我多嘴,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是要去自殺。」
我瞪了瞪眼:「你才要自殺。」
老闆歎了口氣:「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了。什麼事情沒有遇見過?你這種情況,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最近遇見煩心事了吧?活不下去了吧?小伙子,你不能想著死,死了就結束了嗎?你得面對。風水輪流轉。老天爺現在不收你這條命,就是給你留著轉運的機會呢。」
我聽了老闆的話,不由得點了點頭:「老天爺現在不收我的命,就是給我留著轉運的機會。」
老闆拍拍我的肩膀,說道:「這就對了。小伙子,快進去吧。人家開門了。」
我一扭頭,看見呂先生正站在門外伸胳膊伸腿。
我快步走過去,說道:「呂先生,我出事了。」
呂先生一臉壞笑的看著我:「出什麼事了?吃豆腐腦沒帶錢?」
我苦笑一聲,說道:「我現在沒心情和你講笑話。走走走,咱們進去說。」
呂先生指了指豆腐腦的攤子:「進去幹什麼?咱們就在這裡,邊吃邊說。」
然後,他拉著我坐了下來。
呂先生在豆腐腦老闆這裡的信譽似乎很好。他坐下來之後,兩碗豆腐腦很快上來了。
我喝了一大口,然後說道:「呂先生,我又撞見東西了。有人要殺我。」
呂先生噗嗤一聲笑了:「趙莽,這有什麼稀奇的。不是有很多人要殺你嗎?我以為你早就已經帳多了不愁了。」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你管不管吧?」
呂先生笑嘻嘻的說道:「當然管,怎麼能不管呢?」
於是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呂先生聽完之後,收起來嬉皮笑臉的樣子。他沉吟道:「你是說,有個喜歡收藏假古董的老頭,跪在地上喊你真?天子。緊接著,你就夢見你上了剮?台?而且這老頭也做了夢,和你的極為類似?」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而且我看見有很詭異的黑影。在屋子裡面一閃而沒。肯定是有髒東西在作怪,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呂先生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別怕。你沒事。」說完,他就要去吃豆腐腦。
我把他的碗拿開了。然後鄭重其事的說道:「魏征夢斬?王。你聽過這一段吧?」
呂先生心不在焉的說道:「小時候看過兩眼戲文。怎麼了?」
我瞪瞪眼,說道:「怎麼了?夢斬?王,昨天晚上我差點死在夢裡面。你居然問我怎麼了?」
呂先生也瞪瞪眼,臉上露著古怪的笑容:「對啊。夢斬?王。你是?王嗎?」
我一下就愣住了:「這不是一個隱喻嗎?意思是說,在夢裡也能殺了我。就像孤女在夢中偷走人的陽壽一樣。」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趙莽,你太小心了。老頭先是叫你真?天子,然後又把你送上剮?台。這前前後後,都是衝著你身體裡面的盲?去的。你擔心個什麼勁?」
我張口結舌的看著他:「衝著盲?去的,就沒有我什麼事了嗎?」
我剛剛問完。豆腐腦老闆走過來了。他笑瞇瞇的問道:「你們剛才在商量什麼呢?什麼斬?王?」
呂先生指了指我,隨口說道:「這小子是真?天子。他身子裡面藏著一條?。有人要把?斬了。」
豆腐腦老闆以為呂先生是在開玩笑,他笑嘻嘻的說道:「小伙子,那你可要小心了。」
我問道:「這怎麼說?」
豆腐腦老闆說道:「?王多大的能耐?我要是想要斬?。肯定會趁它不注意,連你帶?王。剁個稀碎。誰還會好心護著你,先把?揪出來,再拖到幾百米外殺掉呢?你說,你能不小心嗎?」
我一聽這話,連忙對呂先生說:「你怎麼說?」
呂先生的臉色早就變了。他拍了拍腦門,說道:「沒錯,沒錯。屠?的人根本不會管你的死活。是我沒有轉過彎來。」島見畝圾。
我苦著臉說:「而且那個女人說過。只要她把盲?從我體內取出來。我肯定會死。」
呂先生猛地站起來,說道:「趙莽,你別著急。讓我想想辦法。那個老頭呢?他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