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將眾僧召集到一塊之後。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可能是住持的禪房有什麼特異之處。
於是住持選了幾個天資聰穎的僧人,隨自己一塊入定。這一次,大家果然又見到了佛祖。
大殿之中,佛祖與眾菩薩像是沒有發現這些不速之客一樣。而這些僧人,則在門口如癡如醉的聽著。
幾個時辰之後,那些呼聲又在身後傳來了。
住持已經經歷了幾次,知道只要一回頭,就會回到禪房中。於是問眾人:「你們可願意回去嗎?」
這些大多數僧人搖了搖頭,表示:「三生有幸,得見佛祖,願意終生在此聽經,不願意再回到塵世了。」
住持帶著少數僧人,回到了人間。
這倒不是住持修為不夠,留戀塵世。而是他心中有個更為宏大的理想。
他雖然在廟裡面深居簡出,不理會世間的嘈雜。但是有些聲音,終究不免傳到他的耳朵裡面。他知道,現在外面出現了一種聲音,說神佛都是假的,誰都沒有見過,整天拜來拜去,實在可笑。
住持回到人世之後,就有了一個主意,想要對外宣佈,安樂寺出現了神跡,以達到宣揚佛法的目的。
當然,他只是生成了這樣的一個主意而已。具體的操作,是由寺廟中頭腦靈活的僧人幫他完成的。
後面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們從天下間選來的那些人,在禪房中睡了一晚之後,無不歎為觀止,從此再也不敢謗佛。
而這件事也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的人想要進入安樂寺,一窺究竟,更有一些人,想要從這裡找到成佛的捷徑。到後來,甚至於朝廷也動了心思,想要將寂滅招入宮中,逼問出長生不老的法門來。
在這種情況下,安樂寺決定全寺遷走。
寂滅不通事務,具體的如何搬遷,如何重建,甚至寺外的那些冤鬼,他都一概不知情。
等寺中僧眾在深山中將寺廟重建起來之後。僧人們開始一批批的進入禪房聽佛祖講經。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留在了靈山上。而他們在人間的**,也就因為長期不進食,像是老樹一樣枯死了。
據寂滅所說,後來聽經的僧人越來也多。終於引起了佛祖的注意。而佛祖對這些僧人的佛法進行了一個考核。當場給與了他們封號。
寂滅回到人間,指揮著眾弟子,按照佛祖賜予的封號,為死去的僧人描上金漆,放在供桌上面,加以供奉。而他自己做完這些之後,就找來紙筆,將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記錄了一番,打算再去聽經,不再回來了。
寂滅的遺書到這裡就結束了。
我聽完了遺書中的內容,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我說道:「怪不得這些僧人被活活餓死,原來他們的魂魄都去聽經了。任由**日漸消瘦。最終嚥氣。怪不得,怪不得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微笑,好像一生的心願都滿足了。」
女人也淡淡地說:「原來他們的**被供奉起來,是因為佛祖賜予了封號。看來,這一寺的僧人,都是這樣活活餓死的了。」
我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現在神跡已經找到了。就是這間禪房,怎麼樣,你要把這間屋子整個搬走嗎?就像當年的僧人一樣。」
女人有些不屑的說道:「那些僧人整日關在寺廟中,迂腐不堪。他們看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但是我卻清楚得很。必定是某樣東西,導致了神跡的出現。就在這禪房裡面。」
我轉頭看了看,禪房裡面很整潔,也很簡樸。但是仍然有不少零碎東西。
我問那女人:「你怎麼確定,是哪一樣東西導致了神跡的出現?」
女人淡淡的說道:「這很簡單。你在禪房裡面參禪。等你入定之後,我將屋子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搬走。到時候,自然就能試出來,到底是什麼東西,導致了神跡的出現。」
我慌亂的說道:「這怎麼行?萬一我正在聽經,忽然被你打擾,魂魄受到損傷了怎麼辦?」
女人擺擺手,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有一口氣在。那條龍就能被我取出來。」
我啞口無言的看著女人。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不關心我的性命,只關心那條龍嗎?」
女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已經知道自己必死了,還這麼怕死嗎?真是奇怪。」
我慢慢地坐在地上,不自然的就盤起腿來,似乎真的打算入定了。
我怔怔的說道:「你答應我的,要幫我救出呂先生和薛倩,可是這一路上,你只關心什麼神跡。根本沒有打算幫我救人。」
女人不耐煩的說道:「這裡的神跡,大概就和你的朋友有關係。你早一日入定,幫我找出神跡的關鍵所在,也就早一日救出你的朋友。你幹不幹?」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入定之後死不了,也得被你殺了。就算你不殺我,重陽節也不一定過得去。就算重陽節平安歸來。誰知道測試之後,會安排我做什麼事呢?」
我嘴裡嘀嘀咕咕,說的含糊不清。女人倒沒有仔細聽,只是催促著我坐好了。
我沒有學過道術,也沒有參過禪,對於入定,只是道聽途說。
我裝模作樣的閉上眼睛,腦子裡面開始胡思亂想。我坐了很久,都沒有見到什麼佛祖講經,不由得有些不耐煩了。
這時候,忽然有人推了推我。
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這不是在入定嗎?別打擾我,給我點時間。」
然而,耳邊傳來的卻不是女人的聲音,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小聲的說道:「這位師弟,聽經的時候怎麼能睡覺呢?你這實在是太褻瀆佛祖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一團雲氣中。而這裡,大概就是所謂的仙境了。
我抬起頭來,向前方看了看。果然,大殿裡面端坐著佛祖。
我心中感歎:「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世上真的有佛祖在。我既然已經到了仙境,還配合著那女人做測試幹什麼?我直接留在這裡,成佛成仙豈不是很好嗎?」
我想到這裡,馬上又搖了搖頭:「不對勁,這裡真的是仙境嗎?坐在最前面的,真的是佛祖嗎?」
我曾經見到過辨機。經歷過他在一幅畫中自悟成佛的荒唐。所以一直對這種唾手可得的仙境持保留的態度。
想到這裡,我悄悄地問旁邊的僧人:「那一位是寂滅住持?」
那僧人正在癡迷的聽經,忽然聽見我問不相干的問題,臉上頗有些不耐煩。他指了指前面,說道:「坐在殿外,最老的那一個就是。」
我道了一聲謝,然後就弓著身子,向前面穿過去。
我注意到這些僧人坐的很散亂,但是內部其實自有規律。越往前走,他們的面容就越老,想必生前在安樂寺的輩分也就越大。
我走到最前面,問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僧:「你是寂滅大師嗎?」
老僧似乎渾然不覺,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大殿裡面的佛祖。
我一連叫了他三聲。他始終不答應。
我無奈的看了看他,然後伸出手去,將他的耳朵堵上了。
老僧聽不到佛祖講經,馬上就回過神來了,然後一臉怒容的看著我。
我連忙說道:「你是寂滅大師嗎?我有要事找你。」
老僧一臉疑惑的看著我:「你是誰?為什麼要找我?」
我拽了拽他,說道:「咱們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