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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刺虎 文 / 真命虎哥

    襄陽城,城高牆厚,荊州第一城。號稱「鐵打的襄陽,紙糊的樊城」。

    劉表站在巍峨的城牆上,一手扶著女牆,望著城下半里之外的江東軍,臉色陰沉,眉頭緊鎖。

    自兩家交兵以來,江東軍勢不可擋,荊州軍一擊即潰,節節敗退。先是失掉了樊城,後又丟掉了鄧城,如今襄陽城又被圍。

    雖說這襄陽城堅實,自己掌管荊州以來,甚得民心,全城同仇敵愾守城,再加上荊州這幾年戰亂較少,城中有數百萬斛的糧草,哪怕手上一兩年都不怕沒糧吃。江東軍糧盡自然會撤離。

    姑且不說自己是大漢宗室,好歹也是一州刺史,按官職,孫堅還是他的屬下,長沙郡屬荊州管轄,如今卻被其團團圍困在一州府城,實在是件丟臉的事情。

    城下突然喧嘩起來,一群士兵哄然而來。

    劉表臉色一變。一天一度的罵城又開始了。

    只見此群士兵丟盔棄甲的,一副懶散不堪的樣子,席坐在一箭之外的距離,對著城頭上嬉笑怒罵。

    辱罵的言辭極其不堪,先是罵劉表是縮頭烏龜,不敢出戰,後面竟然扯到了劉表新娶的妻子蔡婉身上,語句極其下流。

    劉表臉色發黑,扭頭就走。

    「荊州大人,末將請開城門與孫堅鼠賊決一死戰!」一個憤怒而洪亮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劉表臉色稍緩,回頭望著說話的少年將領,眼中露出讚許的神色。此人正是去年大戰程普,又一箭射傷孫堅的那個少年將領。

    劉表歎了口氣:「長年紀尚輕,而孫堅正當壯年,你不是他的敵手。就算你能戰勝他,也無關大局,不能冒險打開城門。少年人要磨練心性,不要一受激就沉不住氣,為大將者必須能忍。」

    說完掉頭走下城頭。說是叫魏延學會忍,其實他自己心頭何嘗能忍,作為一個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人侮辱自己心愛的女人。

    這少年將領正是魏延,作為三國時期的名將,剛剛嶄露頭角,因去年大戰孫堅時表現出色,被升為牙門將軍。

    聽到劉表如此說教,臉上的怒氣也稍稍消了一點,取過那張三百石的硬弓,拈弓搭箭,狠狠的對城下的士兵射了過去。

    長箭嗚嗚破空而去,只聽一聲慘叫,長箭居然射中一名士兵。雖然射到那裡已是強弩之末,射在那名士兵身上也是血流如注,令其受皮肉之苦。

    魏延解氣的哈哈大笑:「孫堅小兒,去年的箭傷結疤了沒有,是否要魏爺再賞你一箭?」

    劉表走到城樓下,聽到魏延的大笑聲,又歎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朝廷的救兵何時才能到,信使已去了二十天,難道朝廷真的束手不管了麼?」

    襄陽城外峴首山。

    襄陽三峴,上峴為萬山,中峴為紫蓋山,下峴為峴首山,三峴峰巖直插滔滔漢水,雄踞一方。

    峴首山,乃三峴之首,是襄陽城郊最高的山脈,山色蔥翠,樹木叢生。

    六道身影沿著山路緩緩走下,山腳繫著六匹駿馬,六人跨鞍上馬離去。

    當先一人說道:「諸位記熟路徑,不要有偏差,事急之時,可籍此山完成使命。」

    眾人應諾。

    這六人正是朱峰等人。

    其中一人道:「鷹頭,我等四處打聽才尋得此山,為何陛下深居皇宮竟然對此山瞭如指掌?「

    因為這次是秘密行動,老鷹正是成了朱峰的名字,其他人均以代號相稱,不再稱呼原有的名字。

    老鷹冷冷的說道:「我等只管聽令行事,皇家的事情打聽太多於己無益。陛下不但知道此山,還深諳刺殺之術,連曾單劍刺殺羌王的劍聖王大人都佩服不已,你又作何解釋?九五之尊,必定異於常人,豈是我等所能揣測的。」

    幾人不再說話,策馬直奔襄陽城東門。

    巍峨的城牆映入眼簾,再騎近時,便遠遠的看到江東軍密密麻麻的駐紮在門外一里之處。

    旌旗如林,營帳如群山密佈,一桿大旗上繡著一個斗大的「孫」字,在風中獵獵飄展。

    此時已是黃昏時刻,軍營裡埋鍋造飯的炊煙四起,直上青雲,一陣陣飯菜的香味飄散在四野。

    老鷹突然歎了一口氣:「我等選在此刻斬殺孫堅,他豈不是連最後的晚餐都吃不到了,真是可惜啊。」

    自從那天被劉協教訓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也變得有趣了。

    眾人沒有笑,這顯然不是個好笑的笑話,因為極有可能吃不到最後的晚餐是他們自己,有的人居然有點發抖起來。

    這些人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士兵,刀頭舔血,從未皺過眉頭,此刻卻感到一陣寒意和顫抖。

    老鷹冷冷的看了眾人一眼:「你們要是發抖,就先抖一會吧。抖完了再過去,孫堅不是秦王,你等千萬不要成為秦舞陽。」

    號稱十二歲能殺人的秦舞陽,見到秦王卻嚇得全身發抖,導致荊軻獨自捧圖上殿,最後圖窮匕首見,才做匆忙一擊,以致功敗垂成。對於歷史來說,這未必不是件好事,但是對於一個刺客來說,這卻是一次非常失敗的刺殺。

    這些常年血戰在沙場的戰士,想到要去刺殺威震天下的江東猛虎,不覺有點兩股戰戰了。畢竟在沙場廝殺,那種慘烈的氣氛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唯有奮勇砍殺,無

    暇兼顧其他,但是現在卻是好整以暇的去刺殺一方大員,不免心底露怯。

    老鷹望著眾人蒼白的臉色,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道:「陛下說的好,真正的殺手要能收發自如的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當你該笑的時候就心中默念滑稽可笑之事,當你該哭時就心中默念悲哀至極之事。既然大家如此緊張,不妨想一想我等殺死孫堅之後,陛下欽賜我等每人幾個大胸美女,第二日人人都累得下不了床,豈不快哉?」

    眾人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緊張的情緒一掃而空。

    老鷹也哈哈大笑,手中馬鞭直指孫堅大營,豪氣干雲的吼道:「走!殺孫堅去!」

    眾人全身血液沸騰,跟著喊道:「殺!」

    馬鞭在空中連連擊打發出清脆的響聲,幾匹駿馬騰起四蹄,捲起一片巨大的塵土,氣勢洶洶的向孫堅大營奔去。

    遠遠的迎上了一隊士兵,領頭的百夫長大喝道:「來者何人?此乃軍營重地,不得擅闖!」

    老鷹縱騎上前,厲聲怒喝道:「我等乃宮中而來的傳旨官員,速速叫孫堅出來接旨!」

    那百夫長疑惑的上下打量著老鷹等人身上的宮中侍衛裝束,然後才道:「你等在外等候,容我入內稟報!」

    孫堅畢竟還沒公開造反,聖旨自然是不敢不接的。

    等了許久,一陣巨大而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兩隊盔甲鮮明的士兵整齊的踏著碎步走了出來,個個虎背熊腰,殺氣騰騰。走到大營門口,分列兩邊,舉起手中的長槍,高聲的喊著「呵呵!」,聲音整齊而響亮,威風凜凜。

    接著一片馬蹄聲響起,約有一百騎鮮衣怒馬,大聲呼喝著縱馬衝了出來,直奔老鷹等人而來,直奔到近前五步才希律律的強拉韁繩勒馬急停,帶起一片巨大的塵土飄向老鷹等人。

    當先一人,身材長大,威武而勇猛,全身散發出一種久經沙場者的血腥殺氣,正是孫堅。

    後面跟著一人,跟孫堅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年紀小了幾歲,少了那股不怒自威的霸氣。

    老鷹一聲冷笑,怒喝道:「你們誰是孫太守?」

    孫堅冷冷的打量著他,淡淡的說道:「本官就是,不知這位宮裡來的大人找孫某有何貴幹?看這氣勢,似乎比中郎將王大人還要盛上三分啊。」

    老鷹不理他,從懷中取出一卷黃錦黑犀牛角軸的聖旨大聲喝道:「孫堅接旨!」

    孫堅呆立當場。

    一年前,在城西寓所,他也曾接過聖旨

    當時盧植對他道「孫將軍可知此旨一接,意味著什麼?」,他的回答是「在下當誓死效忠當今聖上,生死不渝!如違此言,死於亂箭之下!」

    想到這裡他不禁全身激靈靈一顫,威風全消,立即下馬跪倒在地接旨。

    身後眾騎也跟著下馬跪倒。

    聖旨的內容令他大吃一驚。旨意說明當日劉表攻擊他並非陛下旨意,而是劉表擅自所為;特下旨說明,並遷他為荊州刺史,遷劉表為交州刺史。

    孫堅呆呆愣愣,如在夢中,神思恍惚的從老鷹手中接過聖旨。

    突然他臉色大變:「這聖旨是假……」

    話音未落,寒光閃動,六柄長劍齊齊向他頭部、咽喉、胸口分三路刺來。劇變驟生,孫堅躲閃不及,魂飛魄散。

    危急之中,身後一股大力把他抓住往後一拉,劍影落空,他趁勢就地一滾,滾出兩步之外。

    只聽一聲慘叫,六柄長劍齊齊刺進了剛剛救他那人的胸膛裡。

    「靜弟!」孫堅一聲慘嚎,撲向倒在血泊中的孫靜。

    一擊不中,老鷹等人齊身後退,抓住韁繩翻身就上馬,同時紛紛從懷中掏出幾顆藥丸般的東西對著前面一陣亂擲。

    與此同時,不等孫堅發令,地上的士兵立刻挺身而起,抓起武器齊聲喊「殺!」,向老鷹等人殺來。

    迷煙四起,眾人迅速被淹沒在一陣白茫茫的煙霧中,大聲咳嗽,眼淚嘩嘩直流,暫時性的失去了戰鬥力。

    老鷹等人隨即調轉馬頭,連連鞭馬向峴首山奔去。

    孫堅大聲咳嗽著從煙霧中走出來,望著六人奔逃的身影,狠狠的撕掉了那卷沒有蓋玉璽的聖旨,雙眼通紅,睚眥欲裂,鋼牙咬碎蹦出一個字:「追!」

    後面百名衛士迅速上馬,跟著孫堅瘋狂的鞭打著馬,拚命狂追,恨不得兩翼生翅,追上六人將其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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