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婚總裁觀察報告,輸得一敗塗地……賀汌驍,還有我
孟洛被她打得懵了,沒想到自己帶了人,竟還被人打了。舒愨鵡琻
她氣得瑟瑟發抖,環視了一圈周圍神色各異的目光,簡直想要撲過去將陸苡撕碎了!
忍了忍,沒有破口大罵,只是看向身旁面面相覷的保鏢,笑道,「還要我教你們該怎麼做?」
頓了頓,突然毫無預兆地怒道,「給我往死裡打,打死了有我擔著!」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誰又敢真的上前打人?他們又不傻,擔不擔著,可都是她一句話的事兒鈳。
「孟小姐,我們只是受聘保護您的安全,可不幹這種主動打女人的事兒。」終於,其中一個保鏢慢吞吞地說了。
另一個保鏢連忙附和,「您是公眾人物,不該主動滋事的。」
陸苡看著孟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差點笑出聲。不過她現在懷有身孕,考慮到安全問題,不願意再和孟洛有衝突,趕緊拎了包便悄悄走人閩。
孟洛只顧著罵自己的助理和保鏢,等她反應過來,陸苡早已經去到了停車場。
沒有見到賀汌驍,她知道他是故意避開她。
陸苡一邊走一邊想著以後的打算,頓覺迷茫不已。
她要怎麼辦?出國?
他為什麼要逼她,難道就因為不想再見到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他口口聲聲說現在仍然只喜歡她!喜歡,卻不願意見面?
陸苡有些想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因為眼前最重要的問題是解決安身之處。
銀行卡被凍結,工作丟了,幸好給陸夜存老婆本的賬戶上還有十幾萬,加上外婆有些私人存款,足夠這段時間的生活了。可是這些錢想要在北城重新買房子,連首付都不夠。
頭疼。
賀汌驍鐵了心要趕她走,她心裡沒底,若是執意留下會有什麼後果?那個男人狠心起來會不會六親不認,對她趕盡殺絕?
可她偏就是個倔脾氣,越是有人想趕走她,她便越是要留下,要走,也不能狼狽地離開!
正想著,接到賀溯的電話。
上一周突然被賀汌驍派去美國出差,他不疑有他。直到昨天接到曹嘉的電話。
不知道她在哪裡找到他的號碼,但是一聽她說了陸苡目前的困境,以及賀汌驍的那些陳世美行為,賀溯聽得差點掀桌子掄刀去殺人。
兩人約了在紅星路見面,陸苡坐在咖啡館等他。室內溫柔的橙色燈光,他高高的個子,風塵僕僕的樣子,剛下飛機就趕了過來,還拖著行李箱。
「上次在珠寶城看見那對狗.男.女,我就建議你跟他離婚,你傻乎乎地非要等他來給你解釋,現在等到了什麼?」賀溯一坐下就瞪著眼數落她。
陸苡沒有哥哥,賀溯是賀汌驍的二哥,她也一直將他當做自己的哥哥。賀溯雖然在罵她,但是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是在心疼她,陸苡知道。
低著頭,眼前不爭氣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賀溯見她悶不作聲,歎了口氣,放柔了語氣說道,「你真是跟暖暖一樣傻。」
一提到阮暖,陸苡倒是想起,賀溯到現在都不知道阮暖還活著,並且就活在他身邊,跟他在同一家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
她好幾次想跟他說,又忍住了,害怕破壞了賀汌驍的計劃。就算是現在,賀汌驍對她不仁不義,她仍然不忍心去害他。恐怕賀汌驍也是吃準了她愛他。
賀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離婚就離婚吧,他要娶孟洛就讓他娶去!以為功成名就了再來美人擁入懷,才能安心墮落在溫柔鄉?呵呵,他倒是想得美,以為誰會等他一輩子?陸苡我告訴你,給我爭氣一點,好馬不吃回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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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苡一家人在賀溯安排的房子住下。
他和賀汌驍,兩人有不同的品位和愛好享受,賀汌驍注重細節,賀溯注重奢華,但又不會令人有暴發戶粗俗的感覺,那種奢華是富家子與生俱來的貴氣。
搬進他的『狡兔三窟』,即使是什麼都看不見的陸夜,也感受到這處住所下了血本。
他開玩笑說,「姐,我一直都知道賀家有錢,到了這裡才真正感受到豪宅。」
豪宅陋室,到哪裡不是住?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便好。
接下來的一周陸苡都忙著找新的工作,但不出所料,和陸夜一樣不如意。但姐弟二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並沒有多大的失落。畢竟能力在那裡,兩人不愁以後會餓死。
倒是陸老太太極了,時不時將賀汌驍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陸苡在心裡說,這算不算是將陸夜也罵了進去?
這一天,陸苡從外面回來,小區的保安大叔就喊住了她,「陸小姐!」
陸苡狐疑扭頭,問他有什麼事。
保安大叔一口四川普通話道,「陸小姐,這些天一直有輛車子總停在小區外頭,一停就是一夜。我昨晚上忍不住過去瞅下究竟是怎麼回事。車主是位先生,我一問,他說是您的老公,你跟他吵架了不理他,搬出來住了。我就好心提個醒,夫妻沒得隔夜仇,兩口子有什麼好吵的?跟你老公回去吧,這大冷天的在車上睡了好幾晚,我看著怪可憐的!」
陸苡聽得有些暈,敢自稱她老公的人,她想來想去只想到一個。
「大叔,這車子停了多久了?」
「有幾天了,每天都停在外邊。」
陸苡詢問兩聲,保安大叔便也回道,「甭客氣。」
陸苡道了謝,獨自上了樓。
這天晚上吃了飯,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外婆弟弟聊聊天,看看書便睡覺,而是等到半夜,悄悄地下了樓。
她終於看見那輛車。
他可以不引起注目,還可以換了輛普通的轎車,黑色的車子,也沒有亮燈。她走近一些,沒有任何動靜。她再仔細瞧瞧,發現後車座這邊有模糊的身影,橫躺著似是睡著了。
陸苡站在車前,她望著他,只看見那麼一團。她不知道他究竟來多少天,也不知道他這麼睡了多少天。可是一想到他天天在這守候,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陸苡站著看了好半天,夜晚的冷空氣凍得她渾身發涼。
好半天她才走過去敲了車窗。
他被敲醒了。
賀汌驍打開車門,陸苡就感覺到一陣熱氣轟了出來,賀汌驍下了車,陸苡就盯著他,他看上去挺憔悴的,西服被睡得褶皺的不行,一臉的疲憊落寞。她一瞧見他這樣子,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睡在這裡做什麼。」陸苡終於開口。
賀汌驍卻不說話。
陸苡又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賀汌驍依舊不說話。
陸苡咬著唇,「你為什麼不說話。」
賀汌驍卻是笑了,高大的身影投下來遮住了她的光,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但是陸苡能夠感覺到他的痛苦。
他喝了酒,一靠近,她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他每天跑到她家樓下來一整夜喝酒?
陸苡只覺得鼻子一酸,他語氣平平說道,「以後不會來了。」
「賀汌驍!」陸苡抓住他的手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怔了下,揮開她的手,終究是一言不發,鑽入車中揚長而去。
陸苡留在原地,瞧著那輛車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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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苡一整夜都沒有睡好,不停地給他打電話,聽著安靜的房間裡,冰冷的聲音重複地說,「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第二天,好不容易熬到上班時間,她再次去了宇達集團。
這次是叫賀溯帶他上去的,她戴了墨鏡,圍巾遮住了半張臉,低著頭跟在賀溯身邊,沒有被人認出來。直到到了秘書室,賀溯又支開了阮暖,陸苡鑽進總裁辦公室。
賀汌驍果然在裡邊。
他彷彿昨夜是在這裡過夜的,因為沒有關閉的內室裡,床上的被子還沒有疊起。
賀汌驍坐在辦公桌前,桌子上堆積了許多文件,他正在埋頭批閱。哪怕就算是她進來了,他依舊沒有抬頭。而她並沒有注意到,他握筆的力道加重。她終於走到他面前,她沒有坐下,定了定腳步,而他還維持著方纔的姿勢,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陸苡道,「我覺得我們需要談一談。」
賀汌驍在紙張上簽下名字,他的動作很慢,一筆一畫,格外清晰。
陸苡心裡一跳。
賀汌驍將簽署完的文件放置一邊,又取過一份審閱,他那麼冷漠,甚至是不屑一顧的,「想要什麼,你都可以說,我能給你的,全都給你。錢,還是房子,你儘管提。」
陸苡還維持著鎮靜,這番話怎麼如此耳熟,好像他昨日才對她說過,他還捧著玫瑰花,可是心裡早已經寒涼,她卻還在固執,固執著什麼,她連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記憶飛逝而過,如水點過年華無痕,心臟也開始抽痛,她快要窒息,逞強地咬咬牙道,「賀汌驍,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終於抬頭,漠漠說道,「我們好聚好散吧。」
陸苡突然就有些想笑,當他說了這句話,她那麼認真地望著他,眼裡閃過太多不捨,她一向不是黏人的女子,她也不善言詞,她無法訴說的滿腔痛楚全都流淌進心裡面,她握了握拳,強忍下所有的酸澀,只是記著他所說的話。
她沙啞了聲音,平靜地開口,「我沒有什麼想要的,我什麼也不要,錢,房子,那些不屬於我的,我都不要。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不會打擾你。你要我出國,好,我不跟你鬥氣了,我出國。可是賀汌驍,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是傻子,真情假意是能夠分辨出來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我知道你不喜歡孟洛,我也知道你喜歡我,甚至是愛。也許你要送我出國有你不得已的苦衷,也許你是為了我好,也許……如果你好好和我說,我會認真考慮,我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可是你非要用這樣的方法,最傷人的方法,就不在乎我真的死心嗎?!萬一我真的誤會了你,去國外喜歡上別人怎麼辦?你以為我還會回頭嗎?那時候,你不過是另外一個左子遇而已!」
賀汌驍沉默地望著她,故作冷漠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表情。
他的眼裡有很多痛苦和壓抑的感情,陸苡都明白。可是她就是要逼他,要逼他做一個選擇,不管為了什麼,和她離婚去娶別人,她接受不了!
賀汌驍亦是知道陸苡的性格,她是不可能委曲求全做他情.人的,即使是短暫時間的情人,即使孟洛只有一個賀太太的名分,她都不可能接受!
她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婚姻,是他不保留的愛。
如果一開始就壓抑住了想要靠近她的心!現在也不會彼此都痛苦!
賀汌驍閉了閉眼,突然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他的沉默越久,她的心便越是寒涼。等了太久,沒有等到他一句承諾,陸苡終於自嘲地笑了一聲,心痛得抽搐。
她不說「再見」,再也不說什麼,只有一句便轉身離開,「我怕自己一直等下去,等來的也是痛苦!所以,賀汌驍,我決定放手,我等著你的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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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賀汌驍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他的動態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新聞上,就連去逛超市也會在街口的大屏幕上看見他的身影。
孟洛準備退出娛樂圈,專心在家相夫教子。
教子?陸苡聽見她這麼說,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
他跟孟洛……將來也會有孩子吧,那麼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又算什麼呢?
有一秒鐘的猶豫,她又開始懷疑,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到底是對是錯?
還沒想明白,接到了孟志平的電話,孟老太太最近身體不太好,想陸苡了,想見見她。
雖然跟孟老太太沒有感情,但是養兒方知父母恩,單只是懷了孩子,她已經變得比從前更加感性,更加想要珍惜親情。
買了營養品去孟家看望老人,孟老太太見到她很高興,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
孟志平在書房開視頻會議,還沒下樓,孟遠航父母去接孩子放學了,還沒回來。陸苡便陪老人家說說話,修剪花草。
「前幾天在街上碰見你外婆了,她說你最近在找工作,找到了嗎?」
「暫時還沒找到。」
孟老太太點點頭,「要不然去孟氏上班吧。」
陸苡一愣,忙說,「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比較擅長做警察。」
孟老太太沒有強求,只是突然說,「賀斌在國外度假還不知道國內這些事兒,否則立馬讓你和陸夜去宇達工作。」
賀斌去國外度假有些時日了,時不時也會給她打電話關心問候,陸苡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閉口不提她跟賀汌驍快要離婚了。
看來也沒有人跟他提過,甚至可以封鎖了消息,否則他早就殺回北城來教訓兒子了。
「我跟小夜都志不在經商。」陸苡笑了笑。
她沒有告訴老人家,她已經答應賀汌驍下周去法國。只要她離開,陸夜自然會找到好工作,外婆也不愁沒有人照顧。
只是……
她答應了賀汌驍,一年內都不和任何人聯繫,不透露給外界一點行蹤。他會負責告訴她們,她出國了,她很安全,但是不會告訴她們,她去了哪裡。
陸苡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可是考慮到很多方面的原因,她答應了。
突然聽見腳步聲,陸苡以為是孟遠航幾人回來了,扭頭看去,卻看見孟洛和賀汌驍並肩,說說笑笑從外面走進來。
戀愛中的女人,臉上掛著幸福甜蜜的笑容,她就快要結婚了,滿世界的鮮花和祝福。
陸苡雖然已經決定放下,可是親眼看見這樣的畫面,她的心仍是一陣劇痛。畢竟,心裡對他還是愛的。
沒有想到會在遇見孟洛,孟洛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奶奶,她怎麼會在這裡!」孟洛指著陸苡,不高興地問道。
「誰是你奶奶。」孟老太太不客氣地說道,「她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孟洛氣得一臉通紅,「您叫我回來有事,卻又把她叫過來,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有事。」孟老太太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茶,這才說道,「上次壽宴被你破壞了,沒來得及說。今天雖然不能宣告給全世界,但是至少要告訴你。」
陸苡心裡咯登一下,隱隱有些不安。
她下意識看向賀汌驍,他的目光卻停留在別處,輕輕淺淺地瞧著角落裡的盆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眼中沒有一絲情緒。
孟洛似乎也意識到什麼,下意識抓緊身邊人的胳膊,賀汌驍卻拂開了她的手,往後站開了。
孟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孟洛——不,你不應該叫孟洛,你現在叫什麼?李洛?」孟老太太冷冷地說,「你跟我孟家已經沒有一點關係了,所以不要在外面逢人便說你是孟氏集團的千金!孟氏集團的千金是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
孟洛一時沒有消化這個消息,表情呆滯。陸苡和賀汌驍早就料到孟老太太要說什麼,所以並沒有什麼驚訝,神情都是淡淡的,各懷心思。
「你……你說什麼?」孟洛像是見了鬼一樣,臉色慘白地盯著陸苡,「她是……她是什麼?」
「她是我孟志平的女兒。」一道洪亮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孟志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樓梯口。
陸苡回頭衝他一笑。
「我不相信!」孟洛突然衝過去一把扯住陸苡的手臂,瘋了一般大吼大叫,雙眼通紅,「你們想趕我走,你們不想認我,就隨便拉一個人過來說是你女兒?誰不知道她是個野.種,是陸蘭舒在外面不知道和哪個賤男人生的野種!她憑什麼是孟家的女兒!」
陸苡的手臂被她抓得疼極了,可是她更擔心的是孟洛情緒失控,傷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陸苡用眼神向賀汌驍求救,雖然兩人已經是快要離婚的夫妻,但是有能力伸手幫幫她,他應該不會見死不救。
果然,賀汌驍沉默了一下,終於說了從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你鬧什麼鬧?過來,別給我丟臉!」
他的話比別人說一百句有用,孟洛只聽得進他的話。
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滿腔的憤怒和怨恨,她冷冷地看了陸苡一眼,又看了孟志平一眼,鬆了手,掉頭走回賀汌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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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苡上了樓,鎖了房間的門在屋裡彈鋼琴。
樓下的爭吵全是因為她,可是又與她無關。她擔心傷到孩子,也因為不想聽孟洛歇斯底里的吵鬧,不想看賀汌驍在那演戲,演孟洛溫柔紳士的未婚夫。沒有感情是騙不了人的,他演不出愛一個人的感覺。
彈了會兒琴,看了一集電視劇,估摸著人已經走了,這才開門出去。
經過孟志平的書房,房間緊閉,屋裡有人隱隱說話的聲音。
他在和誰說話?賀汌驍還沒走?
陸苡頓足,想了想,輕輕地走過去將耳朵貼在門上。
房間的隔音很好,她絲毫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似乎在打電話,她只聽到了賀汌驍的名字,和破產兩個字。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來不及思考,陸苡已經猛地推開了房門。
孟志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飛快地說完電話,掛斷。
「苡苡……你聽到什麼了?」他看著陸苡慘白的臉色。
陸苡呆若木雞地站在門口,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裡吐不出一個音節,像是被人死死掐住。
賀汌驍……破產……
什麼意思?他破產了?怎麼可能!
他雖是宇達集團的第三大股東,但是憑他手中的股份,要虧到公司破產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樣一想,陸苡慢慢鎮定下來,
走進去,一坐下就直接問,「爸,你們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會插手,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賀汌驍怎麼了?什麼破產?」
孟志平皺了皺眉頭,沉吟了一下,道,「你應該知道,賀汌驍在花園二期的項目上投入了很多資金。這個項目的成敗,直接決定了宇達集團能否進入世界十強企業。不但公司投了很多錢,他自己的私人賬戶也注資了三分之二在這個項目裡。項目剛啟動,股票已經炒得一票難求,社會各界都在關注這個房地產史上最巨大的工程,將它捧上了天。可是項目進行中屢屢出現問題,現在進行到一半了,銀行卻突然不放貸,宇達集團的資金便出現了問題。房地產這邊的危機更是直接影響到宇達其他的業務。前段時間雷宏陽也被抓了,現在還關在局裡調查,若是賀汌驍也被牽扯進去……宇達怕是要破產。」
「宇達這麼大的集團,怎麼可能說破產就破產?」陸苡壓根兒就不相信,但是心裡卻在隱隱戰慄。
「越是龐大的企業,漏洞越多。『高樓大廈,毀於蟻洞』,花園二期若是不能完工售磐,宇達的資金會出現很大的問題。再者,雷宏陽的上頭是誰?是賀汌驍。雷宏陽卻進了局子,沒被保住……」孟志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若是他被查了,接下來便是賀汌驍,再接下來,就是賀斌了……」
陸苡感覺自己身處寒冬,冷得快要抽筋。
原來公司出現了這麼多危機,她卻渾然不知,究竟要怪他瞞著她,還是要氣他自以為是的保護?
陸苡突然想起有一次賀汌驍感冒發高燒,愣是消失了三天,自己獨自一人偷偷上醫院去打點滴吃藥。之後她質問,他抱著她歎氣,「我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我需要幫助和照顧的樣子,尤其是你。我想在你面前永遠是強大的,可以保護你的。」
他那樣驕傲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會將如此狼狽的一面展現在她面前?他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她,這一仗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那究竟是誰贏了?崔紅?孟洛?還是賀東?
陸苡閉了閉眼,伸手按住胸口,按住快要噴薄的心痛。
「雷宏陽什麼時候被抓的?」
「就在孟洛召開記者招待會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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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孟家的。
渾渾噩噩的她,就連回到家陸夜和她說話,她也心不在焉什麼也沒聽進去。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吃飯,洗澡,然後倒頭便睡去。
第二天一早,陸苡拿了一個裝得厚厚的文件袋,登上了去香港的飛機。
落地的時候是中午,在茶餐廳吃了午飯,打電話約了邢律師在他的事務所見。
「我手上持有宇達集團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是賀斌先生給我的。我知道這些股份在賀斌先生去世以後才會生效,所以打電話和賀斌先生進行了溝通,雙方決定提前行使最大股東的權力,並且,我想將這些股份全部送給賀汌驍先生……」
…………
下午一個人背著包在香港的街頭轉來轉去,像遊客一樣吃吃喝喝。
陸苡總感覺有人在跟蹤他。
她走進一家飾品店,拿了一個腮紅盒子,裝模作樣地玩來玩去,從蓋子上的化妝鏡裡看過去,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戴著鴨舌帽,目光一直往她身上瞟。
這個男人她認識,是賀東身邊的人。
陸苡鎮定地將腮紅盒子放回原處,低著頭勾了勾嘴角一絲冷笑。
畢竟是警察,反偵察能力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很快便將『小尾巴』甩掉,陸苡哼著歌買了一些特產準備帶回去。
回到賓館,剛洗了澡,站在窗前擦頭髮,突然有人敲門。
透過門上的貓眼,看見賀汌驍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
打開門,陸苡來不及開口,就被他的冷聲質問怔住,「你究竟在做什麼!」
他一臉冷凝。
陸苡被他給問住了,悶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
「我問你,你究竟在做什麼!」他的聲音已經有了怒氣。
「聽不懂你的話,我還有事要忙。」陸苡反手就要關門,卻被用手擋住。
賀汌驍硬是將門撐開。
陸苡無力地鬆手,轉身就往裡邊走,邊走邊說,「賀先生,我真的沒有空招呼你,我很睏,我想睡覺了……」她走向chuang,收拾床上的一些東西,他卻將她手裡的東西一把抓起,狠狠地丟在地上。
她的怒氣湧了上來,「你做什麼!」
賀汌驍一把抓過她的手腕,將她重重壓向chuang,陸苡掙扎不開,臉色漸漸泛紅,他低下頭,一雙眼睛如鷹般銳利,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我不需要你替我去做那些事!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感激你?」
「我沒讓你感激我!」陸苡咬牙吼道。
「那你又是為了什麼?還是以為我落魄了,你在可憐我?」賀汌驍冷聲大喝。
「我現在才知道,你真的很會扭曲事實。」陸苡笑道,「我不過是想著就算是要離婚,也要離的風風光光,總不能在你落魄的時候,所以就想做些什麼,沒想到你不領情。」
她嘲諷的口吻,讓他有了一絲抓狂,「你給我說實話!」
「實話就是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我們扯平了。」陸苡淡淡道。
「扯平?你以為能扯平?我付在你身上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要怎麼扯平?」賀汌驍陰鬱地說道,「你要是想還這個情,好啊,情債肉還!」
陸苡瞪向他,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賀汌驍!你放開我!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和你離婚,只要我不願意,你如果強來,我一樣可以告你!你要是想魚死網破,我也不在乎了!」
「從現在開始,我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最好不要再插手再干.預!聽到了沒有!」他厲聲命令,她無聲地瞪著他,委屈,憤怒,終是點了頭。
賀汌驍把她從床上拉起,陸苡突然變得很沉靜,他看見她的衣服也被他拉扯得凌亂,他移開視線,呼吸卻有一絲沉重。
陸苡背過身去整理好自己,她瞧見胸口戴著的項鏈,透明的小盒子裡裝著那枚碎玉,她只覺得心郁氣結。
她將項鏈摘下,而後轉身遞到他的面前,「這是你的,我現在還給你。」
賀汌驍默然地拿過項鏈,不容陸苡有所反應,他已經奔向窗戶,一下將窗打開,手一揚,她沒有來得及瞧清楚,好似有什麼東西落入黑幕裡,又好似什麼也沒有。
「不要的東西,就把它扔了,以後不要再交給我處理!」賀汌驍沉聲說道。
賀汌驍走後,陸苡愣了十幾分鐘,這才取了手電筒奔出去找。
她住在十九樓,繞過酒店大廈,來到背後的街道。剛才窗口的位置,應該就是在這裡。
她一處一處地尋找,找遍了街道的每一個角落,可是人潮熙攘,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竟再也沒有找到那枚碎玉。
很久很久以後,陸苡回想起這個有些微冷的夜晚,仍然會覺得心痛和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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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苡第二天回了北城,逕直打車去了春風玫瑰園。
這裡還是她親自收拾的一切,什麼都沒有變,那窗簾那床單,擺在桌上的小玩意兒,從拖鞋到牙刷,他所有的衣服,連同她的衣服,全都放在一間置衣間裡。他們的照片,還掛在牆上,那麼大的一幅。他輕輕環過她的身體,她就偎在他的懷裡。
陸苡慢慢走向那幅相框,她定住步伐瞧了半晌。她伸手想要碰觸,可是沒有夠著,只好踮起腳尖,指尖觸向他,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龐。她很想哭,但是就是哭不出來。
她在心裡對相片上的那個男人說,我要走了,我以後都不會回這裡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的,一個人也會好好兒的,不……不是一個人,還有孩子。
「你做了選擇,決定了,這次就不要再輕易離婚了。結婚不是隨便說說的,愛……如果不能永遠……」她喉嚨一澀,那埋在心裡的字眼怎麼也說不出口,「那就不要輕易說出來,不然就只會讓別人難過。」
陸苡決然地轉過頭,不去看相片裡那個男人溫柔的眉眼,她像瘋了一樣,她從櫃子裡取出行李箱,她將衣服胡亂地塞進箱子裡,塞不下的也就不帶了,只將箱子裝得滿滿的,好像這樣才能填補空洞的心,證明自己還不是空落落,她一邊將拉鏈拉好,一邊喃喃說道,「我沒事,我很好,我一定會好好的。」
陸苡匆忙地整理好行李,打開門幾乎是落荒而逃,卻沒想到一出門就撞見阮暖從隔壁的屋子裡走出來。
她似乎是落了什麼文件在屋裡,回來拿,沒有想到會和她撞見。兩人做了一個多月的鄰居,從來沒有在樓道裡見過面。
兩人皆是愣了愣,她看見陸苡臉色還沒來得及擦去的淚痕,有些憐憫,又有些不忍。
「陸小姐……」
陸苡低著頭從她身邊走過,拖著行李箱,箱子的小輪子在地面摩擦而過,發出嘩嘩的聲音。
按了電梯按鈕,她很怕阮暖走過來,狼狽脆弱的時候,她也是很怕別人看見的。
好在阮暖沒有和她搭同一部電梯,陸苡出了春風玫瑰園,拖著行李走了很一長段路,站在馬路邊好半晌才打到了車。
怕外婆擔心,打車直接去了曹嘉家裡,她知道曹嘉的母親最近報了一個歐洲旅遊團,出國玩去了。
到了曹嘉家裡,放下行李便一頭鑽進廚房,說是要給她做飯。
「苡苡,你別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曹嘉攔住雙眼通紅的陸苡。
陸苡著實愣了下,這才回過神來望向好友的臉,「沒事啊,我就是餓了。」
「我打電話叫外賣,你乖乖坐著。」曹嘉很怕她出什麼事。一臉疲色,眼睛充血,還不停地掉著眼淚,臉上卻帶著笑容,怎麼看,怎麼令人擔憂。
曹嘉叫了外賣,陪著陸苡吃了東西,又是看著陸苡睡下了,這才放了心。
陸苡洗了個澡,安然地睡下。
她閉上了眼睛,心口有些疼,輕聲說,「以前我覺得,愛不愛,有時候不需要說出來的,放在心裡邊,自己感受到了,以為那是了,其實也就夠了。我現在覺得,還是說出來的好,哪怕是騙騙人的,總比一次也沒有聽見要好,否則分開了,什麼都沒得到,真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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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嘉看著陸苡睡著了,這才換了衣服出門。
打電話問左延在哪裡,他說在花都,她頓了頓,又問賀汌驍在哪裡。
「和我在一起。」左延有些奇怪,「你找三哥幹什麼?」
「幹架!」
曹嘉氣沖沖地趕去花都,果然在包間瞧見了賀汌驍。
左延也在,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過來坐……」左延笑著站起來。
曹嘉根本就不理他,直接奔到賀汌驍面前發狠地說道,「我覺得夫妻不是這麼當的!感情也不帶這麼玩兒的!想怎麼著就怎麼著?說離婚就離婚?人不是東西,有血有肉的!好,就算在你眼裡邊是個東西,我就把它比作饅頭好了!你知道饅頭嗎?裂了怎麼再合攏回去?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啊?」
曹嘉辟里啪啦說了許多,賀汌驍靜靜地聽她數落。
等她說累了歇下了,賀汌驍才道,「她沒事就行了,以後她的事,你也別來告訴我了,我不想聽。」
「誰說她沒事了?誰說她好?她一點也不好!全都是你害的!以後我再也不來說了!你好自為之吧賀大總裁,祝你得償所願!只是不要再來招惹苡苡了,以後看著她嫁人生孩子,也不要後悔!」曹嘉氣瘋了,怎麼說也說不通,脾氣也上來了,說得過癮,乾脆隨手操起桌上的煙灰缸朝著賀汌驍旁邊的牆上扔去!
啪的一聲碎裂,她只當是砸在賀汌驍的腦門上!而後她也不留,扭頭就走,「男人全都不是好東西!」
賀汌驍坐著一動不動。
氣氛卻是十分的尷尬,她突然跑來說了這麼一通,包廂裡的三人可謂是應接不暇,一時誰也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抽煙,從始至終沒有說話的男人這時候抬了抬眼皮,微笑道,「阿延,這下把你也給拖下水了,回家還得哄老婆,委屈你了啊。」
左延不應,卻是望向了賀汌驍。
莫紹衍也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