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悠然呵呵一笑,既然他不願意聽,那自己不說就是了。
祁悠然往回去的方向走,楚雲逸也不知她在想什麼,只是聽到她說,「我累了,今天就算了,改日再去吧。」
計劃不如變化快,祁悠然打定了主意,頭也不回的回到寢宮,倒頭躺下,不再理會楚雲逸。楚雲逸看著她睡著,然後動作輕盈的離開,朝自己的寢宮走去姣。
「皇上這麼晚,還沒有休息。秈」
楚雲逸看著不遠處的男人,點了下頭。「白大將軍不是一樣如此嗎?怎麼,在朕的皇宮裡,睡不踏實?」
白洛笑著否認道:「那倒不是,就是突然想出來走走,沒想到竟會和皇上相遇。不知這算不算是緣分呢?」
「緣分?」楚雲逸皺了下眉頭,說:「朕可不想和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緣分。」
看白洛前行的方向就知道,他是想到祁悠然那兒去的。楚雲逸本來是想著,他也不能日日都留在祁悠然這裡,不然就算蘇安不懷疑,白楚顏也一定會覺得有所不對。不想讓祁悠然在這個時候站在風口浪尖之上,可現在在這兒遇見了白洛,竟讓楚雲逸有種防不勝防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的輕敵大意,楚雲逸眸光一轉,心裡有了打算。
「不知皇上現在可否有時間?」
「當然。」楚雲逸問:「白大將軍有話想和朕說?」
「是有些話。」
「那正好,朕本來也打算找個時間再和你聊一聊的,不過最近國事纏身就給耽誤了。難得在這兒遇上,那就現在吧。」
楚雲逸說完以後,把白洛帶到了青陽宮。侍衛遠遠的看見兩人還不知是誰,等人走近之後一看,立刻就跪在了地上。
「都起來吧。」楚雲逸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當大門關上,房中只有他和白洛兩人之後,楚雲逸拂衣坐下,說:「白大將軍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
白洛走到楚雲逸對面的椅子那兒,也坐了下來。和楚雲逸面對面的看著彼此,白洛緩緩開口,問:「不知微臣前些天給皇上的提議,皇上考慮的怎麼樣了?」
他們兩人見面的次數有限,白洛提過的意見,似乎也就只有那一個……
「朕還以為,自己給出的答案已經夠明顯了。怎麼,白大將軍竟沒看出來嗎?」楚雲逸邪笑說道:「能當將軍之人,定不會是泛泛之輩,腦子也應該是聰明的。不過朕怎麼覺得,白大將軍卻並非如此呢?難道連朕不可能會放手,這一點都沒看出來嗎?」
「皇上放不放手,並不是能讓她留下來的理由,不是嗎?」白洛能坐在這裡,也是冒著很大風險的。他在此之前從未和楚雲逸打過交道,不過關於楚雲逸的傳聞卻是聽過很多。所以白洛擔心,如果楚雲逸他真的那麼狂傲自大的話,那麼他殺了自己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不過他要面對的,便是耀明王朝與北冥的聯手,還有……祁悠然的不原諒。
別的不說,這一點白洛還是很有信心的。祁悠然在某些時候也算是個重情義的人,他們白家算是救過她兩次,所以楚雲逸如果在她不知曉不同意的情況下殺了自己的話,那麼定會成為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個大的矛盾。也就是堅信這一點,白洛才敢大搖大擺、無所畏忌的住進宮裡來的。
「據我所知,皇上當初和祁悠然也不過就是在一起不到兩年的時間吧?可微臣卻陪了她六年。皇上覺得,六年的感情會沒有兩年深嗎?」
「她和朕有感情,和你、就談不上感情這兩個字了吧?」楚雲逸輕笑著看白洛,「既然你那麼有把握,你們之間的感情勝過朕與她的兩年,那又何必現在坐在這裡,和朕說這些話呢?現著急的人可是白洛你,而絕非是朕,對吧?」
楚雲逸信心滿滿,讓白洛心裡也沒什麼底。因為自打祁悠然回來以後,一切就已經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中了。祁悠然到底怎麼打算的,白洛只能猜到一點,卻無法肯定。
「朕聽說,貴國的皇后與悠然似乎有幾分相似。你身為耀明王朝的大將軍,應該早就知曉這一點吧?不知方不方便多和朕說兩句呢?」
白洛身子一怔,垂下眼簾。「是有幾分相似,不過天下之大,容貌有相似之處的人也不在少數,皇上不必大驚小怪。」
「那好,那咱們就換個話題談談吧。」
白洛本以為,楚雲逸還會再繼續和自己說關於祁悠然的事情。不過,他卻真的說起
了正事,兩國的正事……
「朕以前不是沒想過要派使者前往耀明王朝,不過因為路途太遙遠,還有種種原因給耽誤了。白大將軍此次前來,如果真是有意想與我朝聯手合作的話,朕並不排斥。能與強國聯手,是我齊墓的榮幸。但是不知,將軍是否真的是奉了貴國皇上的意思,才來的這一趟?如果不是的話,你所說的話,又是否真的能代表貴國的皇上呢?」
「就如皇上所言一樣,能與強者聯手,是榮幸。不光皇上你這麼想,就算是我的國的皇上,也是如此的。所以,皇上如果真的有什麼合作的計劃,不妨直說。就算微臣我做不了這個主,也可以帶回去,再做定奪。」
白洛的幾句話就讓楚雲逸聽了出來,他其實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來了。
「白將軍著實是讓朕有些失望了。」楚雲逸搖搖頭,站了起來,看著還坐在那兒的白洛,說:「身為將軍你應該知道,仗、可不能沒有準備就開打。既然知道自己說話沒力度,當初來的時候,又為何不帶上個能說話的人呢?還是說,因為朕的女人還有孩子,擾了白將軍的心,一慌張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哦對了,朕忘了謝謝你,這幾年,多謝你對悠然還有孩子的照顧。一碼歸一碼,這件事,朕定會好好答謝你的。」
「照顧悠然是我應該做的事,無需皇上答謝。」
「是嗎?」楚雲逸疑惑的想了想,然後自問自答道:「未必吧?你又不是朕的手下,照顧朕的女人,哪能是應該的事呢?白大將軍,言多必失,朕勸你在說話之前還是三思為好。」
楚雲逸向外面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回頭看白洛,又說:「哦對了,過兩日會有比武大賽,到時朕想見識見識白大將軍的身手,希望你別讓朕失望。」
楚雲逸走後,白洛一直緊繃的身子終於能夠放鬆下來。回想著剛剛兩人所說的每一句話,白洛眉頭緊鎖。
齊墓王朝的皇上,當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用情如此之深嗎?後宮空空,皇后似乎也只是個傀儡。這些年,他一直在找祁悠然,等祁悠然回來?那當初,祁悠然又為何會離開呢?
重重迷霧,讓白洛想不出個結果出來。呆坐了半天,他才離開。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在這兒,想必祁悠然這會兒肯定都睡了。想去見她,也只能另外找時間了。
祁悠然這兩天一直悶悶不樂,因為心裡面惦記著楚小白的事情。而姬千尋又遲遲沒傳回消息回來,所以祁悠然等了等,等不住了。
「你來的正好,我有話要問你。」楚雲逸見祁悠然來了,立刻把她叫到了身邊。「令婆婆讓我問你,當初你服下的那些毒藥還能記住多少種?我知道你的記憶力一向超群,就算記不住全部,可也應該記住一些吧?」
祁悠然本來是來問他事情的,現在倒是被他給問住了。
「記得,不過那些都是生長在耀明的,你們知道了又如何?」
祁悠然當時服毒的時候確實很匆忙,可是那些毒藥都是從陽明山莊拿來的,後來等祁悠然情況稍稍好了一些以後,白洛就又拿來了一些,祁悠然在第二次吃下的時候,就有心的記住了那些藥材的名字。
「耀明王朝不過是離的遠一些,又不是去不了的地方。喏,都寫下來,回頭我讓人去耀明給你弄藥回來。」
楚雲逸說著話,把筆塞進了祁悠然的手中。
祁悠然遲疑的停頓了一會兒,最後動作緩慢的寫下一種種草藥的名字。等寫完以後,她問:「姬千尋那邊,一直沒消息嗎?」
「應該是被夏東籬給困住了。」
「你什麼意思?」祁悠然怔愣的看著他,「你是說,夏東籬放出這個消息,就是為了把你的人給引去,然後抓住嗎?或者說,他是為了……」
「引你過去。」
楚雲逸接下祁悠然的話,笑意盈盈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祁悠然的字跡。
「別忘了,你是天女。另一個天者已經不在了,所以你是香餑餑,大家都想要的。你當初回來,經過北冥的時候應該有和夏東籬見過面吧?他怎麼會放你回來的?其實我有點好奇。」
「我答應過他,會幫他答應你,取下你的首級。」
「這種話他也能信,也是蠢到家了。」楚雲逸笑。
「我是認真的。」祁悠然一本正經的看著楚雲逸說,「沒有開玩笑。」
房間裡安
靜了下來,楚雲逸和祁悠然對視了一會兒後,轉移了話題。「明天是比武大賽,你和皇后陪我一塊兒去。」
「我不去。」祁悠然歎了口氣,拒絕了。「既然有皇后,也就不用我捧場了吧?」
「你若是因為吃醋而拒絕的,我這心裡還舒服點。不過我知道,你不是。但你要記得,你現在的身份。你是沈大將軍的女兒,這事兒也是太后提議的。」
沈大將軍的女兒……
祁悠然深吸一口氣,說:「那好,我知道了。但是北冥那邊,如果你帶不回小白的話,我要親自過去搶回來。」
「我確定自己現在不會和一個死人置氣,所以他的事情,你放心交給我去辦。」
祁悠然還是相信楚雲逸的辦事能力的,深深看了他一眼,祁悠然轉身離開。回去以後坐在房間裡,想了很多的事情,讓她有點心煩氣亂。
「主子,這是太后剛才命人送來的衣服,說是讓你明天穿的。」霜兒拿來一套衣裳走到祁悠然的面前,笑道:「太后對主子可真是好,我在宮裡這麼多年,還沒聽說她送皇后什麼東西呢。」
祁悠然一瞥那衣服,冷冷一笑,揮揮手讓霜兒送進去。
「你再嚼舌頭,小心被皇后的人聽去,找機會割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敢不敢說。」祁悠然警告霜兒說道。
「我不怕。」沒想到,霜兒倒是硬氣的一揚頭,對祁悠然說,「我有主子和皇上給作主。」
「指望我?」祁悠然打消了她的念頭,「那還不如指望著你的皇上呢。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
祁悠然的話讓原本有些沾沾自喜的霜兒蔫了下來,不敢再亂說話了,她小心的觀察著祁悠然,然後說:「是奴婢一時嘴快,說錯了話,還望主子不要見怪。」
祁悠然單手托著側臉,看著霜兒的模樣,接著突然笑了起來。
「我聽說你以前的主子挺厲害的,都說什麼樣的主子有什麼樣的奴才,你這膽子倒是不怎麼大,三言兩語就把你給唬住了?」
霜兒神遊了好半天,才有點明白祁悠然話中的意思。
「回、回主子,奴婢以前的主子的確厲害。不過,她已經不在這宮裡了,而我一個小小的奴才,又……」
「行了,別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這讓外人看見了,定會以為我虐待手底下的人呢。皇上把你給我,想必也是看出你的性子和我比較合。我剛剛是嚇你的,有些話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的確,有我和皇上給你作主,不用怕別的。」
「主子?」
「嗯?怎麼?」祁悠然看著霜兒眸光微亮的盯著自己,問。
「沒、沒事。」霜兒緊張的連連搖頭,說:「奴婢剛才一時慌神兒,把主子當成了以前的主子……」
「你還真是個聽話的奴才,我讓你有什麼說什麼,你竟然就真的敢說出來。」祁悠然笑著起身,又把霜兒給嚇了一跳。「不過算了,看在你伺候周到的份兒上,我不和你計較。」
過了一日,第二天一早,祁悠然準備完畢,等楚雲逸退了朝以後,她就被人接走,到了比武的地方。
齊墓現在似乎年年都有這樣的比賽,優秀的人便能留在朝廷謀事。
祁悠然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的大臣們到場了,但是皇后還是沒有來的。祁悠然入座,掃視了一圈遠處的人群。有她熟悉的,可也有一半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大臣。看來這幾年,楚雲逸真是給朝堂換了不少的血液。
皇后和皇上一同而來,祁悠然看著白楚顏趾高氣昂的走在楚雲逸的身邊,不由得就笑了。
她帶了那麼多年的假面具,看來還是沒有帶夠。這小小的獎賞,就能讓她如此高興。這宮裡,還真是能泯滅人本性的好地方。
人到齊了,比武也就開始了。祁悠然目不轉睛的望著擂台上的人,卻沒有注意到,皇后的視線卻在時不時的落在她的身上。
祁悠然看著台上的人,不自覺的就感到自己有些老了……當年的她,也是那樣無所畏忌的在擂台上和人打架吧?哦對了,那時候的她還是個狗腿子,遇到厲害的就得需要祁青雲或者是楚雲逸的幫助才能獲勝。現在想起來,也真是夠丟人的。她那時候的臉皮怎麼就能那麼厚呢?不管遇到什麼,只要辦不成的她就想著求楚雲逸。而且那話,她竟然還能說的出口。這要是換成現在
,恐怕是萬萬不可能的吧?
祁悠然看的入神,不知不覺時間也就過的非常的快了。
一個時辰,比賽結束。獲勝者直接站到了皇上的身邊,年紀看起來好像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
「難得耀明王朝的大將軍在這兒,不如上去,讓朕見識見識,如何?」
楚雲逸等場內稍稍安靜了一些之後,看向了白洛,問道。
白洛微微一笑,站了起來。「皇上既然想看,微臣自當竭盡全力。」
「好,那不知有哪位愛卿想要應戰?」
楚雲逸看向身邊的人,大臣們卻都是面面相覷,不敢輕易開這個口。一來他們並不清楚耀明王朝將軍的實力,可是想想,這將軍竟然敢單槍匹馬的跑來這兒,肯定是不弱的。二來,現在有實力的將軍都不在朝中,而這一戰如果真的輸了,那丟的可就是齊墓王朝的臉面。
就在眾人都陷入到沉默中,蕭子緗打算硬著頭皮起身,不讓場面再難看下去的時候,白楚顏突然開了口。
「皇上,臣妾聽說綺妃的身手不錯,她是沈大將軍的女兒,從小在家中練武,不如讓她一試如何?」
白楚顏這麼說是有私心的,但她的話卻讓不少人都鬆了口氣。讓一個女人上台,就算是輸了,也無傷大雅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的落到了祁悠然的身上,祁悠然偏頭看了看楚雲逸,又看了看白楚顏,嫣然一笑。
「如果皇上和皇后不怕臣妾丟臉的話,那麼這個頭,臣妾出了也無妨,皇上覺得呢?」
祁悠然起身,挽了挽衣袖。她說話的語氣讓人覺得,真不愧是得寵的妃子,敢對皇后這個語氣說話。
楚雲逸看了祁悠然幾眼,點了點頭。
「點到為止。」
祁悠然無聲一笑,點到為止?她這一仗是不可能贏的吧?
跳上擂台,祁悠然和白洛面對面的站在那兒。兩人以前在山中就沒少動手,不過這一次恐怕,就不能那麼盡興了。
「娘娘先動手吧。」
白洛頗有風度,而祁悠然在他說了這話以後也沒客氣。她可是女人,怕什麼?
祁悠然衝了上去,白洛有意躲閃,一直不肯真正出招。祁悠然也就是裝裝樣子,畢竟真正的沈綺韻武功就是不怎麼樣的。但是,就在祁悠然這麼想的時候,場外的人突然就有「出手相助」的了。
祁悠然感覺到有一股氣隔空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如同幾年前祁青雲暗中幫她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