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正合祁悠然的心思,本來祁悠然還在想,要怎麼做才能把李正那幾個人打發走。
李正幾個被帶出了房間,屋內,只剩下祁悠然和老頭兩個人。他們一站一坐,不約而同的打量著彼此。沉默了半晌之後,祁悠然主動說道:「這是我們老大讓我交給五爺的信,請五爺過目。」
祁悠然說完,遞了封信過去燔。
五爺打開那信隨便的看了兩眼,就順手放下了放下,然後問:「他慕容習什麼時候這麼好心,有銀子賺知道要和人分享了?窠」
「不瞞五爺說,這筆生意我們老大的確是想要自己獨吞下的,可是他又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肚子,可能沒那麼大,非要獨吞的話容易噎著,沒辦法,只好來找五爺你合作了。」
「他要是早這麼有自知之明,就好了。」五爺不大相信祁悠然的話,說:「回去告訴他,我對他的這筆生意,不感興趣,讓他以後別再派人來煩我。井水不犯河水,日子過的如以前一樣平靜就好了。」
「白來的銀子,您老就真的不動心?」祁悠然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麼痛快,「五爺應該知道,這一票要是幹成的話,咱們至少一年半載都不用再動手了。」
「海盜一年半載不動手,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被官兵捉去,你們的目的,是不是就是這個啊?」五爺緊盯著祁悠然,說:「一句話,我不信你們。趁我心情還好之前,趕緊走,不然,你就走不出這寨子了。」
祁悠然輕歎一口氣,心想,這老頭兒脾氣太強了,不過,她喜歡。
「五爺不再考慮考慮?我們老大,可是很有誠意的。」祁悠然不死心的問一句,見老頭兒想也不想的直接搖頭,她閉了嘴,站在那兒,過了一會兒後,又說。
「那好吧,既然五爺不想和我們老大談這筆生意,那不如,和我談談如何?」祁悠然轉移話鋒,說:「我這也有筆生意想和五爺你合作,酬勞,應該不比那個少。」
「你?」五爺上下打量了祁悠然一番,嗤鼻一笑,問:「你能有什麼生意?」
「我的生意應該是合五爺胃口的。」祁悠然微笑說道,「五爺不是一直都想要除掉慕容習嗎?」
祁悠然直接開門見山這麼說,讓五爺的身子頓時就是一僵。狐疑的看著祁悠然,不知道她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她不是慕容習的人嗎?怎麼來對自己說這些?
祁悠然見五爺半晌不出聲,就繼續說道:「其實這一次,主要是我來想見見五爺你,順便,也和五爺聊一聊如何除掉慕容習的事情。」
「你不是慕容習的人嗎?」五爺疑惑問道。
「我有說過,我是他的人嗎?」祁悠然否認了五爺的猜測,「我只不過是他委託而來,給你送信的人而已。」
祁悠然看著他怔愣的樣子,問:「五爺應該不介意我坐下來和你說吧?」
五爺點點頭,祁悠然幾步走到椅子前坐下了。挺著個肚子,的確做什麼都挺不方便的,祁悠然暗中感歎,估計再過一個月,她這肚子再怎麼掩飾,也是掩不住了。
祁悠然並不確定這個五爺是不是也和慕容習一樣,有朝廷做背景,不過她想,這邊應該也或多或少會和朝廷有一些來往,所以她不能隨意的就把「慕容習是朝廷的走狗」這種話說出來,以免,坐在她面前的這個也是另外一隻「狗」。
「年紀輕輕就如此膽大,未必是件好事吧。」五爺只把祁悠然當成是慕容習手下一個想造反的小海盜,「老夫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人。連自己的主子都能背叛,今天是他慕容習,他日就換成是我了。」
「我剛剛不是說了,慕容習並不是我的主子。五爺的年歲看起來雖然有些大了,但,也還不至於老到這種地步吧?剛剛聽過的話,就忘記了?」
祁悠然大膽的言論,讓五爺喝茶的動作一頓,看向祁悠然的眼神也有些尖銳。
「你,是想來送死的?」他低聲問道。
「我說的有錯嗎?」祁悠然一臉無辜,「還以為五爺你會比慕容習厲害一些,沒想到你們兩個都差不多,我在他慕容習的船上住了半個月,他都沒發現我其實是個女人。我站在這兒和你說了這麼半天的話,故意露出那麼多破綻給你看,可你還是沒發現不對勁。」
祁悠然雙腿交疊在一起,雙手放在了膝上,問:「我都這樣了,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
五爺的表情很精
彩,看向祁悠然的眼神也很複雜。一沒想到她會是個女人,二是更加猜不出,她一個女人家跑來這裡,是有什麼目的。
「你剛剛說,來找我是想談生意的?」
「沒錯。」
「你所說的生意,是指除掉慕容習,然後你坐上他的位置?」
「不。」祁悠然否認道:「慕容習的東西,我一樣不要,全部歸五爺你所有。」
「哦?」祁悠然的話讓五爺更加不明白她的意思了。「那你想要什麼好處?」
「實話告訴五爺,我只是想送五爺一份禮,其他的,什麼都不要。」祁悠然的大方在五爺看來,是有些荒唐的。「如果非要說我想要什麼的話,那麼,我只想要一個能夠落腳的地方。」
「怎麼,慕容習的船上,已經容不下你了嗎?」
「我不想和北冥王朝再扯上什麼關係。」祁悠然直白的說道:「我今後會在耀明王朝,作為來耀明王朝的第一步,我想,認識五爺、結識五爺,以及和五爺你成為朋友,應該不是件壞事吧?」
五爺有點明白了祁悠然的意思,說白了,她就是想找一個靠山,作為她日後在耀明王朝的一個不備之需而已。但,五爺不瞭解她的背景,也不知她和慕容習之間是發生了什麼,才導致讓她想助自己一臂之力殺了慕容習的,更不清楚這是不是一個陷阱,所以,他不能答應她。
「的確不是壞事,不過……」五爺還是搖了搖頭,說:「我相信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你所見,我也是一把老骨頭了,不想再打打殺殺鬧的那麼厲害。現在的日子,我很知足,慕容習的地盤,我也不打算再進犯。丫頭你還是另去別處,找人合作吧。」
五爺的拒絕不能再明顯了,祁悠然除非是傻子,才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她站起身來,看向五爺,說:「好吧,既然五爺無意與我合作,那我就不多打擾了。不過請五爺小心,最近你這寨子裡,應該會死一些人。」
「你嚇唬我?」五爺笑了,笑的很諷刺。「你信不信,我今天能讓你出不了這寨子。」
「不信。」祁悠然的回答很肯定,「我若是沒什麼把握的話,也不會輕易入你這賊窩,老前輩你說,對嗎?」
祁悠然說完以後,往門外的方向走去。她的身影漸行漸遠,在臨近門檻的地方,稍稍停頓了一下。
「對了,忘了告訴你,既然你不同意和我聯手對付慕容習的話,那麼我就只好幫他,對付你了。」
「放肆!」老爺子終於被祁悠然的狂妄所激怒,拍案而起,他身邊的桌子隨後騰起,飛向了祁悠然所在的地方。
祁悠然身子稍稍一移,身後的門被那桌子砸開。等在門外的人一見裡面飛出來個桌子,馬上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談掰了,打吧。
祁悠然面對著五爺的攻勢,毫不在意。她秉持著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讓了他幾招之後,人已經退到了院子裡。
「把他們全都給我抓……」五爺怒目圓睜,對自己的手下下著命令。不過,還沒等他的話說完,那原本離他有很遠一段距離的祁悠然,突然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而且手上,還握著把精緻小巧的匕首,抵在他的喉嚨處。
「抓誰?」祁悠然淺笑嫣然的問著他,「我的禮物你不要也就算了,還要殺人滅口,在江湖上混,這麼做是不是不大合適?」
祁悠然將五爺挾持了之後,其他人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祁悠然扭頭去看姬千尋,姬千尋點了點頭,率先離開,很快就不見了蹤影,讓人不知他是幹什麼去了。
「你敢殺我?」五爺垂眸看著抵在自己脖子前的匕首,說:「殺了我,你們誰都走不掉。」
「別開玩笑了,群龍無首,你還真以為他們能齊心合力的為你報仇嗎?」祁悠然嘲諷說到:「你一死,他們只會一門心思爭奪你的位置,我想走,簡直易如反掌。五爺,您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屋去,再好好的聊一聊呢?」
雙方就這麼僵持著,氣氛一瞬間墜入冰點。祁悠然在五爺又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手上的力氣一加大,他的脖子泛出紅色的血絲。
「別亂說話,武器不長眼的。」祁悠然警告說道。
「看這樣子,我今天是和你非談不可了?」
「我可沒那麼說,是五爺你自己跑出來追著我打的,這事兒,不能怪我。」祁悠然慢慢放下手中的匕首,同時看向李正等人,示意他們撤退。然後,她低聲對五爺說:「五爺可以好好的考慮考慮我今天說的話,對你而言,應該沒有任何的損失才對。過幾天我還會來見你,到時你可以告訴我,究竟同不同意我今天所說的合作。」
祁悠然等李正等人完全出了山寨之後,自己才獨自離開。五爺沒有讓手下的人去追,祁悠然今天跑來胡鬧這麼一趟,讓他覺得十分的古怪。雖然祁悠然的話不能輕易相信,但是,也不能完全不信。
祁悠然出了山寨,和早就此等候她的姬千尋碰了面,一起上了船。當船駛出去沒多大一會兒,寨子裡,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炸的船上的人都不由得相繼一愣。
「怎麼回事兒?」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祁悠然和姬千尋二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山寨內,五爺看著那被炸藥炸過以後的一片狼藉,臉色陰沉不堪。
好端端的,怎麼會爆炸?是慕容習那幾個人做的嗎?可是他們已經離開了,那麼這炸藥,是誰點燃的?
船很快的就駛離了五爺的地盤,等到了安全地帶之後,李正來到祁悠然的面前,問她:「咱們今天去五爺那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就進屋和他說了一會兒話,事情就辦成了?」
「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辦成了。」祁悠然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說:「過幾天還需要再來一次,不過如果你們怕了的話,可以不來。畢竟我今天都把他的山寨給炸了,下次再來,估計也不會給咱們好臉色看。」
「你……」李正想起了剛才的那聲巨響,狐疑的看向祁悠然,他有點不相信的問:「你做的?」
「不然呢?」祁悠然反問,問的他沒有話說。「進山的路線我已經摸清了,寨子裡其他的路,也讓我大哥探好了。難得到五爺的老窩一趟,你覺得,我會白白浪費這個機會嗎?」
祁悠然回去後,和慕容習說了五爺那邊的回應,而李正等人,也如實告訴了慕容習今天的事發經過。對於祁悠然炸了五爺的寨子一事,慕容習拍手叫好,他沒想到,祁悠然不但聰明,而且還膽識過人。
「祁老弟,你今天都動了手,那下次還打算怎麼過去?」慕容習問。
「誰說我動了手就不能再去了?」祁悠然邪笑說道:「再說了,他們也沒辦法確定今天這事兒是我做的,畢竟那炸藥爆炸的時候,我們已經在海上了。」
「對了,這事兒你是怎麼做到的?」慕容習十分好奇的追問,覺得祁悠然的本事,真是大的可以。
「秘密。」祁悠然神秘兮兮的一笑,並不打算把其中的真相告訴慕容習。
其實事情說簡單也很簡單,只不過定時炸彈這個概念,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興起罷了。而且製作的方法,也和現代稍稍有些區別。但這一切,都沒有讓祁悠然覺得為難。慕容習船上有很多炸藥,是用來對付敵人的。這些炸藥給祁悠然提供了很好的素材,讓她能夠隨意使用。
扔在五爺那兒的炸藥,只不過是祁悠然的實驗品而已。如今成功了,慕容習對她的信任也增加了一些,這樣祁悠然,也就更加好下手了。
祁悠然在等待著再次出手的機會,而就在她已經決定了,要再一次去見五爺的時候,她的身體卻突然發生了意外。
鑽心蝕骨的疼痛,讓祁悠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本正在吃飯的她,在那陣痛意襲來之後,手上的筷子都不受控制的掉了下去。
韓正宇幾個都向她投去了疑惑的視線,祁悠然嘴角僵硬的向上扯了扯,然後說:「沒事兒,你們繼續吃。」
祁悠然說完話後站了起來,起身想離開。韓小染手疾的抓住了她的衣袖,小聲問:「你怎麼啦?」
「我……」祁悠然剛一開口,心口熱氣湧了上來,讓她不得不趕緊握緊拳頭,調整自己的呼吸。
是體內的毒蠱在作怪,它已經許久沒有過動作了,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楚雲逸那邊發生了什麼意外?
子母蠱,子母連心,她不好受,想必楚雲逸也不會好過到哪去吧?
祁悠然這麼一想,心裡竟然舒服了幾分。但很快,她就被自己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給唾棄了。她什麼時候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
「你沒事吧?」韓正宇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