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籬在走到書房門口後,轉身看了看身後的兩人,然後對楓樺說:「先把人帶到你那兒去。」
楓樺點點頭,在夏東籬進了書房後,帶著祁悠然離開了。
兩人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等到了楓樺的住處之後,祁悠然一時沒忍住,問:「你為什麼會住在宮裡?妲」
楓樺被她問笑了,反問:「那姑娘認為,我為何會住在這裡?窀」
楓樺命奴才去泡茶,面對面和祁悠然坐下,淺淺地笑著,說:「我既不是大臣,又不是太監。你猜,我是以什麼身份住在這裡的?」
楓樺的話已經說的再明顯不過了,他是皇上的男寵。皇上有斷袖之癖的事,滿朝文武大臣都是知道並且為之憂心的。祁悠然有些後悔自己問了那個問題,但覆水難收,她話已經說了,就不能當作沒說過。
「那麼你覺得,皇上又為何會讓我留下?」祁悠然繼續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楓樺也是一臉不解的樣子,「我進宮幾年,還是頭一次見徐夫人帶女人來見皇上。」
楓樺微微皺眉看著祁悠然,喃喃自語道:「難道皇上,也是被你這張臉給迷住了?」
祁悠然立刻回了一句「不可能」,這北冥國的皇上如果真是能被女人迷住的貨色,那齊墓也不至於這麼多年費盡心思的防他。祁悠然猜不出真相,只能老老實實的在楓樺這裡呆著,直到天黑以後,夏東籬身邊的太監過來,說皇上請她,過去一起吃晚膳。
楓樺也隨著起身,卻被那太監給攔下了。
「皇上只叫了悠然姑娘一個。」
太監的話讓祁悠然有點尷尬,迷茫的看了楓樺一眼,他卻是無所謂的笑笑,說:「去吧。」
祁悠然跟著太監來到夏東籬的寢宮,他正坐在軟榻上,倚靠在那裡,合著雙眼,似睡似醒。
祁悠然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看著這個對於她來說,完全陌生的男人。
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祁悠然想,如果自己這個時候殺死了他,是不是就成了齊墓王朝的大功臣?兩國的恩恩怨怨,是不是到此,也就能結束了?
就在祁悠然為自己的機智點讚的時候,夏東籬緩緩睜開了眼睛,視線穩穩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皇上累了,就多休息會兒。」祁悠然輕聲說道。
夏東籬輕輕搖了搖頭,接著沖祁悠然擺了擺手,示意她過去。
祁悠然抿了抿唇,接著邁步,速度緩慢的朝他走去。一步一步,都走的極為謹慎。
祁悠然走到夏東籬的面前,他抬起頭,微瞇著眼睛打量著祁悠然的五官,最後忽的一笑,站了起來,帶著她走到了已經擺好了飯菜的桌子前坐下。
祁悠然被他的動作搞糊塗了,是真的不知這皇上心裡想的什麼東西,然後也隨著夏東籬,小口的開始吃飯。
「你叫悠然?」
「嗯,對。」
「家中除了你以外,可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皇上警察叔叔附體,開始調查個人基本資料了。
「回皇上,家裡只有我一人,其他親人都已離世了。」祁悠然胡編亂造。
夏東籬看了她一眼後,又問,「那,你是我北冥國人,還是齊墓的人?」
他突然問出這麼一句來,有點出乎祁悠然的意料。但一想,又覺得有情可原。於是,她繼續編,「是北冥國人。」
夏東籬聽了她的回答微微一笑,「你可知欺君,會有什麼下場?」
祁悠然手一抖,剛剛用筷子夾得一塊肉,啪唧掉在了桌子上,讓祁悠然有點心疼。這塊肉她剛才一直盯著,猶豫了好久才決定下手,就這麼沒了……
祁悠然不甘心,眼睛又瞄準了另外一塊肉。伸出筷子去夾,回答夏東籬的問題,「皇上為何覺得,我是欺君?」
「因為朕知道,你是齊墓王朝的人。」
啪嗒……肉又掉了。
祁悠然死心了,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的看著夏東籬,而夏東籬卻是看著那兩塊掉在她面前的肉,好心的幫她夾了起來,並且放進了她的碗裡。
夏東籬似笑非笑的看祁悠然,又問:「考慮好了,是否要和朕說實話了嗎?」
祁悠然看了看肉,又看了看夏東籬,眼裡的惶恐閃爍不定。
他不會已經知道自己是楚雲逸派來的內奸了吧?他不能這麼神通廣大吧?楚雲逸不可能害自己,難道是楚小白那個小犢子把自己給出賣了?
祁悠然點了點頭,弱弱的說:「考慮好了。」
「那好,吃肉吧。」夏東籬又是微微一笑,低下頭開始吃自己的飯。
祁悠然嚥了嚥口水,這種情況她哪還能吃的下?她起身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跪在了地上。
「皇上,草民的確是齊墓王朝的人沒錯,因為……因為兩國的戰勢,不得已欺騙了皇上,請皇上贖罪。」
「起來說話。」夏東籬看也不看一眼她,「朕討厭動不動,就下跪的人。」
祁悠然趕緊站起來,坐回到椅子上。盡量把一個平民女子該有的反應展現出來,她在夏東籬又瞅了她兩眼之後,才慢吞吞的拿起了筷子,吃著碗中的飯和肉。
這頓晚餐吃的祁悠然極其消化不良,因為整個過程,夏東籬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而是不斷的將那盤子裡的肉,一塊一塊全都夾到了祁悠然的碗裡。
皇上賞賜的食物,祁悠然哪敢不吃?但是,她也想要葷素搭配一下好不好……
祁悠然的視線只要朝那素菜一瞄,夏東籬就像得到了暗示一樣,給她夾肉。最後祁悠然連頭都不敢抬了,吃的油膩膩的,小聲說道:「皇上,我吃飽了。」
「沒看出來,還挺能吃的。」
夏東籬給了句總結,讓祁悠然的臉色變了變。
這就嫌她能吃了?還是太子爺大方,她吃多少都不嫌棄!
夏東籬也撂下了筷子,看模樣好像是他在陪祁悠然吃飯一樣。他坐回到軟榻上,叫來奴才把桌上的飯菜收拾下去。祁悠然眼巴巴的看著那幾盤她想吃卻沒能吃到嘴的青菜,戀戀不捨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後,走到夏東籬身邊,站著。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夏東籬雙腿交疊這,雙手環在胸前,頗有**oss的風範。
三十歲的男人,本就是最有魅力的時候。這個夏東籬,他沒有楚雲逸身上的那份邪佞,沒有楚小白身上的那份張狂。他很內斂,但一個王者該有的氣勢,在他的身上卻絲毫不少。
一雙劍眉之下,是寒的不見一絲溫度的冷眸。英挺的鼻樑,薄薄的雙唇。
祁悠然記得自己聽過那樣的一句話,說薄唇的男人,都是薄情的。現在眼前這個夏東籬是,不在眼前的那個楚雲逸,也是。
夏東籬這貨是個攻,而且還是個強攻,祁悠然已經很肯定的在心裡下了認定。
「回皇上,我是齊墓王朝的人!」祁悠然深吸一口氣,口齒清晰的回答。
「會下棋嗎?」
「回皇上,會!」
夏東籬眸光一閃,指了指房間的某個方向,說:「去那兒把棋盤搬來。」
祁悠然往那邊看了看,順從的連棋盤帶桌子一起搬了過來,動作之迅速,力氣之大,讓夏東籬頗為滿意。
祁悠然在他三令五申的提醒之下,開始和他下起了棋。其實祁悠然並不熱衷於這玩意,因為需要高度集中精神,而且,是長時間的。之前每次陪楚雲逸下棋,她的腦細胞都要死傷無數。沒想到來了這兒,還是難逃一劫。
這個夏東籬是個老手,祁悠然有沒有故意讓著他,他很輕易的就能察覺出來。只要祁悠然故意走錯一步,他就抬頭,冰冷的視線直接射在她的臉上,並且不再移開,直到祁悠然默默地把那棋子放回到正確的位置,他才慢慢收回視線,繼續下棋。
祁悠然身心疲憊,她本來是要調查徐夫人的,現在倒好,成了夏東籬的下棋丫鬟。這消息一傳回齊墓去,那邊的人百分之百會認定自己叛變了,她百口莫辯。
整整一晚,就在下棋中渡過。祁悠然虐了夏東籬無數次,她早就說過,他的棋,下的比楚雲逸爛多了。
祁悠然是知道,對方是皇上,應該給人家留點面子。一次不讓人家贏,是對人家不尊重的表現。可是,夏東籬輸了那麼多次,祁悠然覺得他完全是自找的!
最初她是有讓著他的,但是他瞪她!後來,她悄悄的讓,想快點回去睡覺,誰知他又說了一句,今晚不准回去睡覺!
於是,祁悠然怒了。不睡就不睡,我身心疲憊,也不能讓你這個敵國君主心裡舒坦!
天色放亮,到了該去上早朝的時間了。夏東籬眼神有點飄渺的看著棋盤,沒錯,最後一局,他也還是輸了。
把手上的棋子扔到了棋盤上,夏東籬饒有興趣的看向祁悠然,笑了。他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和之前的不同,祁悠然能感覺的出來。
「你果然有點意思。」
祁悠然覺得這孩子是被虐傻了,人家蕭子緗被楚雲逸虐,還知道躲,夏東籬簡直就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朕去上朝,你就在這兒休息吧。」夏東籬起身,說道。
「啊?」祁悠然條件反射,夏東籬眼神飄了過來,祁悠然點頭,「啊,草民遵旨。」
祁悠然揉了揉眼睛,說真的,她還真是有點睏。上次熬夜下棋還是陪楚雲逸,一轉眼的功夫,就過去那麼久了……
「還愣著幹什麼?」夏東籬走了幾步,見祁悠然沒跟上來,不悅說道:「過來服侍朕換衣服!」
「哦哦。」祁悠然連連點頭,過去如奴才一樣,服侍著他換上了龍袍。
夏東籬走出寢宮,祁悠然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四下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她走到軟塌前坐下,蜷縮著身子躺在那兒,覺得這個夏東籬,不是一般的奇怪。
對於一個陌生的女子,而且還是敵國的,他本應該提防才是。竟然身邊不帶任何侍衛,就和她共處一室,下了一晚上棋,他是真的沒想過她是個殺手,還是他深藏不露,有楚雲逸一樣的好身手,所以不怕?
祁悠然想著想著,慢慢閉上了眼睛。她現在不適合用腦子,這些事,讓楚雲逸去想吧,她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夏東籬這一離開,祁悠然又是一白天沒能見到人。沒他的旨意,祁悠然哪都不能去。睡了一覺醒來,她就在他的寢宮裡溜躂。連個陪著說話的小丫鬟都沒有,她順便搜查了一下夏東籬的寢宮,什麼都沒發現。沒有機關,沒有暗室,說實話,讓祁悠然有點失望。
皇上跟一個女人獨處一室,過了整整一晚,這個消息在宮裡,以一種超乎尋常的速度傳開了。
皇上什麼時候轉性了?他們怎麼不知道?
呆在夏東籬房裡的祁悠然還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名人。傍晚,她終於見到了活人。
還是夏東籬身邊的那個老太監,和前一天不同,他笑瞇瞇的來到祁悠然的面前,說話的聲音,都輕柔了幾分。
「姑娘,皇上請你去御花園用餐。」
祁悠然被晾在這兒一天,一聽有吃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這個夏東籬太不講究,拉著她下一晚上棋,白天卻連口飯都不給吃。
祁悠然一早就洗了臉,因為這兒沒有胭脂水粉,所以便不能打扮,只能素面朝天的去見夏東籬。
到了花園,夏東籬在那兒,楓樺也在。
祁悠然走過去坐了下來,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胃口大開。不料這時,夏東籬卻把一盤肉端到了她的面前,讓她傻眼。
這盤子肉,比昨天的那盤還要更純粹。昨兒個那盤好歹有點配菜,這個實在,除了肉,就是肉,沒有一點兒其他的東西。
祁悠然隱約的明白了夏東籬的意思,知道今天,別的菜都跟自己無緣了。
「多謝皇上。」祁悠然「嬌羞」的一笑,心裡卻在哀嚎。
「白天政事太忙,把你給忘了。明早你就到楓樺那裡去和他一起吃,晚上再到朕的寢宮來。」夏東籬開口承認自己的疏忽。
祁悠然聽明白了夏東籬的話,他這是還要通宵下棋的節奏……但,別人又不知他們在房間裡都做了什麼,孤男寡女的,怎麼可能不想歪?
祁悠然點點頭,幾人開始吃飯了。祁悠然默默地吃著自己面前的肉,發現擺在她附近的,全是肉菜。
肘子,排骨,手撕肉,最清淡的,就要屬那條魚了。
她咬了咬牙,忍了。默不出聲,專心吃飯。吃完之後,竟又被夏東籬帶回了寢宮……
「皇上。」祁悠然跟在夏東籬的身後,回頭看了看被留下的楓樺,有些愧疚。
小帥哥這是被皇上徹底遺棄了嗎?他雖然棋下的爛,可他臉長的好啊,再說,皇上你老人家的棋,下的也沒好到哪去,你嫌棄人家幹什麼?
「嗯?」夏東籬疑惑看祁悠然,看她看著楓樺,問:「怎麼了?」
「他……」祁悠然伸手指了指楓樺,小心翼翼的問:「不和我們一起嗎?」
「你想三人玩?」
三人玩……
夏東籬的話讓人浮想聯翩,祁悠然咽嚥唾液,搖搖頭。「下棋不能三人玩,可是,他能看呀。」
夏東籬看向楓樺,楓樺笑著拒絕:「奴才就不打擾皇上和悠然姑娘的興致了。」
就這樣,祁悠然又單獨和夏東籬進了寢宮,坐到了棋桌前。
「皇上,你不睏嗎?」祁悠然看得到夏東籬眼裡的血絲,他白天一定沒合眼,現在還有心思找自己下棋,也真是可以了。
「還好。」夏東籬低聲回答,「今晚不下到那麼晚了。」
君無戲言,皇上是不能騙人的,於是祁悠然聽了他的話,高興了。今晚能睡個舒服的覺了~
繼續下棋,夏東籬依舊被虐。一下就又是幾個時辰,很快,就到了深夜。
結束了最後一盤,夏東籬歎了口氣,微微皺眉,看向祁悠然。
「都說會下棋的人都是聰明的。你能贏朕這麼多盤,說明了什麼?」
「說明我蠢到家了,因為皇上隨時可能動怒,要了我的腦袋。」祁悠然實事求是,回答道:「其實皇上,下棋是有技巧的。在我看來,皇上更注重自己的棋路,而沒有發現我的佈局,這是最不可取的也是最最危險的。」
「你這是在給朕上課嗎?」
「民女不敢。」
夏東籬目不轉睛的看了一會兒祁悠然,站起身來,去吩咐了奴才幾句話後,回來對祁悠然說:「等下吃了東西,就去休息吧。」
祁悠然心裡有點複雜,這大半夜的,他不會又給自己吃那麼油膩的東西吧?
事實證明,祁悠然的想法是沒錯的……
看著端到自己面前的一盤大骨頭,祁悠然差點咳嗽出來。在夏東籬的注視之下,祁悠然裝模作樣的吃了一塊,然後靦腆的笑,說:「我吃飽了。」
夏東籬看她的眼神有點不相信,祁悠然只好又說:「真的。」
夏東籬這才放過祁悠然,讓太監帶她去休息了。
有了房間有了床,祁悠然等那老太監一走之後,立刻爬上了床,滾了一圈後平躺,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十分想念楚雲逸。
關鍵時刻,祁悠然覺得自己和楚雲逸還是心有靈犀的。因為在她想他的時候,他來看望她了……
祁悠然躺在床上,懶得動。癟著嘴看著楚雲逸,祁悠然抽了抽鼻子,不說話。
「怎麼,病了?」楚雲逸微笑問道。
「不是,是吃多了。」
楚雲逸直接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若有所思的說:「嗯,好像是大了,看來這裡的伙食還是很不錯的。要不要,我留你在這兒多待些日子?」
「不要!」祁悠然回答的速度之快,把楚雲逸給逗笑了。
「怎麼,肉不好吃?」
「……」祁悠然無語的瞪著他,坐起身來,眼神哀怨的問:「你都知道?」
楚雲逸挑眉,不承認,不否認。
「太子爺,我想吃白菜。」祁悠然扯了扯楚雲逸的衣袖,可憐巴巴的說:「大白菜小白菜都行,我不挑。下次來看我,給我帶點兒唄?」
祁悠然本就不是食肉主義者,所以一連幾頓肉攻,讓她真的是有點受不住了。
「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楚雲逸一點祁悠然的眉間,「他不給你吃白菜,你不會自己去偷著吃?」
祁悠然身子一愣,笑容慢慢綻放。對啊,她可以去廚房偷著吃啊……「你怎麼那麼聰明?」祁悠然讚賞道:「誒喲太子爺你太聰明了,快快,聰明的太子爺告訴我,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了?」
楚雲逸想起自己的那些發現,摟過祁悠然,動作親暱。
「你以前,有沒有見過夏東籬?」
「我怎麼可能見過他。」祁悠然肯定回答,「你要是說三教九流的小混混,那我見的多了。可是這種大人物,我沒理由見過不記得的。」
「那為何,我在他的書房裡,發現了你的畫像?」
祁悠然整個人僵了一下,然後掙扎著坐直身子,和楚雲逸對視。「真的?」
「嗯哼。」
「這貨不會做夢夢見過我,對我一見鍾情吧……」祁悠然隨口胡說,「那畫像是什麼時候畫的,能看出來嗎?」
祁悠然覺得,這種小事應該難不倒楚雲逸才對。
「絕對不是最近,而是至少兩年以前。」
兩年前,她還在另一個世界吃喝玩樂,殺人數錢,日子過的快活無邊。所以這事兒,肯定跟她沒關係。再搜尋一下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原來的祁悠然和這邊的人,應該也沒什麼瓜葛。那麼那張畫像,是怎麼回事?
「他知道我是齊墓王朝的人。」祁悠然回想著自己和夏東籬的一些對話,說:「至於是不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就不確定了。但我覺得他不應該知道,不然也不會對我這麼放鬆警惕。」
「總之,再過三天,如果依舊沒什麼線索的話,我們便回去。徐夫人那邊,我負責調查。」
「好啊好啊好啊。」祁悠然連連點頭,想要離開這裡的迫切之心,顯而易見。
「睡吧,記得要小心夏東籬。」
祁悠然看著起身要走的楚雲逸,不捨。「記得下次來,白菜。」
楚雲逸無奈的歎息,拿出一樣東西來在祁悠然的眼前晃了晃,問:「這個,行嗎?」
「行行行!」祁悠然一把奪過銀票,狗腿的笑,「還是太子爺出手大方,懂得心疼人。」
祁悠然諂媚的笑太惹人嫌棄了,楚雲逸不忍再看下去,轉身離開,留下祁悠然對著那銀票傻笑。
祁悠然天亮後,被人送到了楓樺那裡。和小帥哥相互看著彼此,祁悠然不著調的問,「你現在,是不是特想劃花我這張臉?」
「為什麼?」楓樺不解的問。
「因為皇上啊。」他不吃醋嗎?她不信。
楓樺很快就明白了祁悠然的意思,輕聲一笑,他說:「其實我和皇上,也並不像你們想的那個樣子。」
楓樺的解釋讓祁悠然有點迷茫,不是他們想的那個樣子,那是哪個樣子?
「宮裡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男人。但據我所知,皇上並沒有寵幸過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楓樺在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一絲落寞。「我想,你才是皇上真正想要的。」
「我只是一個花樓裡彈琴的而已,你太瞧得起我了。」祁悠然否認笑道:「我這張臉,有多少人喜歡,就有多少人討厭。我想皇上對我,很快就會厭了。」
「會嗎?」楓樺並不這麼覺得,「你身上沒有風塵的味道,你不像是花樓中的女人。」
也就是說,她表現的還不夠風***是嗎?祁悠然自我檢討著。
「不一定每一個風塵女子,都要有風塵氣。就像你剛剛說的,不一定留在宮裡的,就是皇上喜歡的。」
「你說的沒錯。」楓樺苦笑說道:「皇上的心思,沒人能猜的透。」
夏黎笙在把祁悠然扔進宮裡兩天後,也總算是又露面了。她在來看了祁悠然一下後,就去見了皇上。祁悠然不知道她這兩天是幹什麼去了,但她想,這個時候,楚雲逸也應該跟著來了吧?
夏黎笙找到夏東籬,面露倦意的點了下頭,說:「皇上,查清楚了。」
夏黎笙坐下,低聲說道:「我聯繫了楚雲白,他也認得這個女人。她叫祁悠然,是齊墓王朝祁震、祁將軍的二女兒,開戰前,被東方輕染花大價錢挖到到北冥來的。」
夏東籬眉頭一皺,「繼續說。」
「不過她從小是在街上長大的,她娘在生下她之後就死了,她爹待她也並不好,時常打罵。所以祁家的二小姐在家中的地方,還不如個奴才。」
夏東籬緊皺的眉頭放鬆了一些,怪不得她說,家中的人都死光了……
「楚雲白的話,可信嗎?」
「天女的事,他應該不會騙我。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派人聯繫了安插在祁家家中的人,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夏黎笙信心滿滿的說:「皇上,不管天女身份如何,她都是我們必不可少的。」
夏東籬沉默了一下後,清聲說:「這個女人,的確特別。若是娶了,也不會無聊。」
夏黎笙聽這話,鬆了口氣。能讓皇上感興趣,也真的是不容易。
「那皇上打算何時納她為妃?」夏黎笙追問。
夏東籬垂眸想了想,最後說:「就這幾天吧,朕想好了,會通知你的。」
夏黎笙從書房退出之後,回了徐府。
祁悠然這時還在楓樺身邊,看著他偶爾看向御書房的方向,眼神深邃複雜,祁悠然暗暗歎氣。
皇上對這小帥哥是不是真心的,她是不知道。但這小帥哥對皇上的一片癡心,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他現在心裡要承受著皇上轉性的壓力,這也就意味著,他以後可能再也沒有得寵的機會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在面對祁悠然時,也依舊平靜。這種沉穩的性格,也難怪皇上會願意留他在身邊。
祁悠然想,如果是換做祁沫兒那種不作就不舒坦的人,應該早就被踢走了吧?
中午,到了吃飯的時間。祁悠然一看那飯菜,欲哭無淚。
「我見你喜歡吃些肉食,就特意交代廚房去做的。」楓樺的語氣頗為討好,「你嘗嘗看如何?」
祁悠然心中默念著「老子想吃白菜,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臉上卻得帶著笑意,小口的吃著那魚。
「不過,總吃這些東西也是不好的。」楓樺又說,「偶爾也要吃些蔬菜才行。」
祁悠然心中哀嚎,「你知道你怎麼不給我準備蔬菜?你這說了不等於沒說嗎?!」
一頓飯下來,祁悠然徹底被噁心到了。覺得晚上,不管是誰威逼利誘,她都絕對不會再吃一口肉了。
到了晚上,祁悠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夏東籬並沒有召見她,沒找她去下棋,也沒找她去吃飯。
祁悠然心中高興,嘴上安慰著楓樺,「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皇上很快就會厭了的,你放心吧。」
楓樺淡淡地笑著,要安排人去廚房弄吃的來。祁悠然趕緊拒絕,說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接著就離開,成功逃過了一劫。
祁悠然等著楚雲逸查清楚徐夫人,帶自己離開。她覺得這裡的事情已經和她沒關係了,雖然她還沒有想明白,夏東籬為什麼會有她的畫像。
不用下棋不用吃肉,這對祁悠然而言就很好了,她很知足了。所以,對於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祁悠然有點晴天霹靂的感覺。
皇上下旨,要娶她,為妃……
天上掉下來的這個餡餅有點太大了,砸的祁悠然眼暈。事情的進展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以及計劃,當然,還有楚雲逸的。
自己的食物,能眼睜睜的看著落到別人的手上嗎?答案是當然不能。
所以,在夏東籬的聖旨下達的當天,楚雲逸就把祁悠然偷出了皇宮,逃之夭夭了。
堂堂北冥王朝的皇上,多年喜好男色,好不容瞧中了個姑娘,下定了決心要把她留在宮裡陪在自己身邊。結果,聖旨剛下,姑娘就跑了……不見了……失蹤了……
這種情況,換做是誰,能承受的了?!
夏東籬大怒,下令立刻全城搜索,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祁悠然給找回來。而這個時候,祁悠然正易了容,樂不可支的坐在小餐館裡,大口大口的吃著水煮白菜,不亦樂乎。
吃飽喝足,祁悠然滿足的拍了拍肚子,跟著楚雲逸回了房間。
「我之前還說,這個皇上小氣的要命,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大方,一出手,就要我當皇妃。」祁悠然挑釁的笑著,提議:「太子,要不我就乾脆留下吧。」
如果夏東籬不逼著她吃肉,其實一切都還是挺好的。夏東籬心思沒楚雲逸那麼壞,城府沒楚雲逸那麼深,心眼沒楚雲逸那麼多。她在夏東籬面前,雖然也要小心謹慎著,但肯定,不會像在楚雲逸身邊那麼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