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睿看著撞上她的眼睛就已經撇過臉繼續跟對面的男人說笑的女人,俊臉極其的不好看。
弄得他對面的合作商莫名其妙,還以為他突然對哪裡不滿,小心翼翼的開口,「顧總?您有什麼意見或者覺得合同哪裡需要修正?」
顧睿收回了視線,淡淡的道,「沒有,黃總沒什麼問題就可以簽約了,明天的會議應該會很順利。」
被叫做黃總的男人鬆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愉悅的道,「那顧總,合作愉快。」
顧睿笑容溫雅,只是這笑意極少到達眼底,「合作愉快,」他眉目沒怎麼動淡聲道,「我剛才碰見了一位故友,黃總您請便。」
「那好。」在生意場上的都是識相的懂得看人臉色的人,聽出了顧睿的意思連忙起身,「顧總再見。」
很快,顧睿便只剩下了一個人坐在那裡,他低頭漫不經心的抿著咖啡,一雙眸盯著那邊的女人。
無憂坐在那裡低頭慢慢的喝咖啡,不知道是她想多了還是怎麼的,總覺得一道目光直直的戳著她,讓她如坐針墊。
她跟裴易基本沒什麼機會說話,因為裴夫人一直在「盤問」她,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眼底總帶著股犀利,「無憂這麼漂亮,在德國應該有不少的男生追求吧,」她意有所指的問道,「而且一個單身的女人帶著孩子很辛苦的。」
「還好,忙著唸書忙著帶瞳瞳,沒那麼多時間想那些。」
裴夫人點點頭,又問道,「你還這麼年輕,怎麼一個人帶著孩子呢?我聽說……」她喝了一口咖啡,語氣輕柔的問道,「你的女兒並不是跟著你姓的,照理說孩子分給了你不應該跟著你姓戰嗎?」
裴易皺皺眉頭,語氣已經有點不滿,「媽。」
無憂輕描淡寫,開玩笑一般的答道,「可能當初覺得顧瞳瞳更好聽,我媽一直說姓戰都不好給女孩子取名字。」頓了頓,才繼續說,「我和我爸媽都不是很在意這個,不過我雖然離婚了,但是顧先生跟顧夫人都對我和瞳瞳很好,安西嫁得很遠,所以就當是滿足兩位的心意。」
當初帶瞳瞳回國的時候,顧澤和溫蔓都沒有明著說,但是看得出來兩人都很喜歡這個孫女,她帶去德國後溫蔓更是隔三差五的打電話。
裴夫人也笑了笑,「看來雖然跟小顧公子離婚了,但是跟顧家的關係一直都不錯。」
無憂輕輕的笑,「算是不錯,我爸媽跟他們的關係一直很好。」離婚也沒必要讓兩個家庭鬧得魚死網破,有瞳瞳在中間後來緩和了很多。
裴夫人臉上的笑意維持不變,但是眼底的意味深了深,笑盈盈的問道,「當初孩子怎麼沒想過給顧家呢?按理說顧家跟小顧公子對孩子的感情都挺深的,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孩子太難過了。」
無憂微微的抬起眸,放下手裡的咖啡杯,笑了笑,低聲道,「我身體底子本來就不是很好,當初生瞳瞳的時候出了點變故,醫生建議我最好不好再受孕生孩子了。」
「什……什麼?」裴夫人的笑容轉眼間就變成了愕然,因為太意外收都沒收的住,聲音跟著拔高而有些尖銳,「不能再生孩子了?」
裴易兩邊的眉頭已經皺得更緊了,他壓低聲音不再掩飾自己的不悅,「媽,我和無憂第一次見面,你就問這麼多會嚇著她。」
裴夫人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低斥道,「第一次見面怎麼了?就因為是第一次見面還沒有感情要把問題弄清楚,免得以後有了感情再發現不合適兩個人都痛苦,媽是為了你著想!」
無憂靜靜的看著他們的爭吵,已經可以猜度處一二了,「那時是這麼說的,懷孕對我來說風險很大,」她低低的道,她有了瞳瞳,能不能再生一個對她來說沒那麼重要,她也沒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情。
不過此時看著對方的表情,她才突然明白她媽媽為什麼急不可耐的推她出來相親。
結過婚沒什麼,她離過婚還有個孩子……這也勉強算了,問題是她如今的身體狀況,一般的家庭很難接受她,估計人家肯來見她……一因為她年紀不算大,更重要的原因大概就是她爸爸和她哥哥的身份了。
而且……她幾年前的名聲,也不是那麼好吶。
想到這裡,她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我媽媽之前沒跟您說過這些,待會兒我埋單作為賠罪,真是不好意思。」
裴易見她笑得坦蕩和禮貌,仍舊是一派溫靜,看上去並沒有被他媽媽的話唐突到,也跟著鬆了口氣,連忙出聲道,「哪有讓女孩子埋單的道理,懷孕的事情……」他看著無憂的眼睛,放緩著語氣,「如今的科學如今這麼發達,過了兩三年可能你的身體調養好了,如今想要個孩子不是什麼難事。」
無憂越是沉靜,裴易覺得自己越是止不住的緊張,總覺得自己在她面前說什麼都可能不對,「我媽可能抱孫心切,所以反應太大了,對不起。」
她搖搖頭表示理解,「沒事,父母自然是希望盡快抱上孫子的。」無憂看了眼裴夫人已經有些掛不住的笑容,和明顯沉下去的臉色,起了身歉意的笑了笑,「我先失陪一下,去個洗手間。」
裴易接道,「沒事,你去吧。」
無憂的身影才稍微的走遠,裴夫人的臉色立即沉了下去,黑得厲害「其他的我都不說,不能懷孕這點我們家絕對不接受。」
裴易看著自家非要跟過來的母親,皺眉頗有些冷淡,「我剛才說了,如今的醫學這麼發達像個孩子不是多困難的事情,」他頓了頓,有些煩躁,「我跟她八字還沒一撇,你就想著遠的事情。」
「等你們真的有一撇了我們家豈不是要斷子絕孫了?」裴夫人的聲音又高了高,「戰家再怎麼顯赫……她帶著個女兒不說,還不能再生了,難不成我們家以後都要替別人養孩子不成?」
無憂接著冷水洗了把臉,再抬頭看向鏡子裡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身影倒映在裡面,正一言不發陰沉沉的看著她。
她嚇了一大跳,猛然的轉過身,閉了閉眼收拍著肩膀忍不住道,「你瘋了嗎?這是女洗手間……」
顧睿沒回答她的話,站直了身子就朝著她走了過來,不悅的道,「女洗手間怎麼了?這還是我的咖啡廳。」
別說一個區區女洗手間,他就是把整個咖啡廳清空了又怎麼?
無憂看見他就覺得心虛,自從她跟他一年前在羅馬分開後她對顧睿就存了那麼一點莫名其妙的心虛感。
一回來就相親還被他撞見了,這種心虛更加濃烈。
她貼著身後的盥洗盤,雙手交疊在胸前,「是嗎?」她揚起笑容,「我還以為你和君洛在一起待久了所以染上了一些特殊的癖好。」
顧睿原本很上火的心情因為這句話,而稍微衝散了一點,似笑非笑的看著女人短髮下的俏臉,「一回來就攻擊君洛?你排擠他?」
無憂看著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繼續笑,「顧老闆把我堵在洗手間,是有事嗎?」
不提還好,一提男人稍微緩和了一點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從來沒有跟他提過她要回國的事情,甚至偶爾旁敲側擊問瞳瞳她也是支支吾吾的,她不說就算了,還攛掇他女兒也跟著一起騙他。
「昨天到的。」無憂蹙眉想後退拉開距離,可是再往後也沒有地方給她退了。
顧睿瞇著眼睛,低沉的嗓音敲打著心扉,「跟你一起的那男人是誰?」
明明是兩個人……他偏只問一個。
無憂抿著唇,眼睛看著出口的門,「嗯,我媽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
相親對象。
下巴被抬起,無憂被迫對上男人相當不悅的臉,「相親?」他頗有點咬牙切齒的念著這兩個字,語氣嘲弄的質問道,「戰無憂,當初在羅馬的時候你怎麼說來著?」
無憂更加心虛,她閉了閉眼,維持著微笑,「一年前?一年前說過的話我怎麼會記得,可能時間太長了……」
眼睜睜的看著男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無憂識相的沒有繼續,她清了清嗓子,「人家還在等著我……你放手,讓我出去。」
溫雅的俊顏已經壓了下來,男人的聲線危險的意味十足的濃厚,他低低的道,「不記得了?」他玩味一笑,「你打算拿這句話來打發我?」
手指微末的用了點兒力,她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了,「你看我有這麼好打發嗎?嗯?」
不記得了,她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也是,她昨晚回來今天就來相親了,她有什麼是不好意思的。
想起這個他就更加的不悅,甚至恨不得捏碎面前女人的下巴,「昨晚回來今天就巴巴的跑出來相親?」他呵笑了一聲,「你這是多怕我纏著你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找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