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唐小諾看著床上以眼神跟她對峙的女人，「你也出去。」
男人立時不悅，語氣都沉怒了幾分，「小諾。」
唐小諾輕輕的笑開，「你不是說你愛我，可以為我做很多事情嗎？我只是要你在外面等我幾分鐘而已。」
柳嫣然的臉色果然一變，手指立即攥緊了。
末了又鬆開，「凱撒是擔心你為了給唐雪報仇，在這裡殺了我。」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冰冷的視線就射了過來，那陰柔的眉目在看向她的時候覆蓋了一層白霜。
這甚至，是他從進來時第一眼看她，寒意深得涼骨。
「作為代價，你成功了毀了你爸幾十年的成就，柳嫣然，不要以為你現在好端端的活著可以代表什麼，」頎長的身軀一身淺薄的黑色，冷漠薄情，「她想跟你談我就出去，但是你給我記清楚，她懷孕了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如果你再說什麼惹她不開心的話，我不擔保憑著你過去幾年給亞瑟的恩情能保住你。」
說完這些，他再度低頭，手扶住女人的臉頰，「乖，就幾分鐘，我在外面待著。」
唐小諾微不可覺的點了下腦袋，他就轉身出去了。
門被帶上，唐小諾目光泠泠的看著她，緋色的唇瓣卻勾著笑容的弧度，她低聲笑著開口，「我聽說夏佐用唐雪的毛為它立了一座碑，我只要你在它的墓前三跪九叩，向它贖罪，求它原諒，加上凱撒剛剛說的，這事我就當過去了。」
柳嫣然想也不想的回笑，「是麼，如果我不呢，你要怎麼跟我沒完？」她看著唐小諾比她好看不了多少的臉，「要我三跪九叩，你不覺得荒唐嗎？」
要人給狗下跪，那是新聞報紙上偶爾可見的荒唐事跡。
「唐小諾，你已經刺了我一刀了，我們扯平了，」柳嫣然的臉色恢復了冷淡，「我爸告訴我我跟你同時暈倒他選擇了你，證明他的選擇還是你跟你肚子裡的孩子，這次是我輸了，我退出，以後會消失在你們的生活裡。」
扯平了。
柳小姐竟然認為她們扯平了。
「不跪是吧？」她只問了這句話。
「我已經拿血還給它了。」
「呵，」唐小諾笑著，「你的那點血是為你說的可笑的話為了你可笑的行為和自以為是的愛情付出的代價，抵我的狗差得太遠了，」
她冷冷的笑著，「柳嫣然，開始的時候我對你談不上喜歡，但是怎麼著也是個正常的女人，」她形狀特別漂亮的眼睛全都是極深的諷刺，「你不是為了莫須有的罪名就能拋棄凱撒愛上亞瑟嗎，不是清高得眼睛裡容不下一顆沙子麼？凱撒他愛不愛我，深幾分還是淺幾分，他都是我唐小諾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黏著個有有婦之夫的男人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麼？」
唐小諾的措辭極其的刻薄甚至惡毒，連那精緻的五官拼湊出來的笑容也帶著一種酣暢淋漓的尖銳，「哦，你覺得你的愛情崇高得可以超過世俗的標準，你覺得我動手捅你一刀，凱撒他會心疼得失去理智，然後跟我徹底的掰掉，然後你們就能淒淒慘慘推推嚷嚷的在一起了？」
這世上有件最難堪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隱蔽的心思被人用最不屑的內容和態度表述出來，字字句句都在戳著她的神經刺激她的自尊。
女人揚起下巴，「刀子我捅了，可是劇本好像跟你想的不大一樣，」唐小諾手指撩起長髮，蒼白又妖嬈，「你放心，這個男人我甩定了，但是我就是把他踹得再遠也不會給你機會摸他的衣角一下。」
「我既然輸了就放棄了，你以為我還會在意嗎？」
唐小諾看著她的臉，輕輕的笑了出來，「是麼？」
柳嫣然胸悶得厲害，這種感覺逼得她幾乎要窒息。
是，凱撒選擇了唐小諾，她是贏家，可是……
她慢慢的笑了出來，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她學著站著的女人那般微笑，「沒錯，你的份量比我重，可是溫蒂……我殺了你的寵物，他到底沒捨得對我怎麼樣，不是嗎？」
「我換到了一個乾脆利落的結果，並不後悔。」柳嫣然道，「我會離開這裡，徹底忘記他，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唐小諾走到門口，聞言淡淡的笑，「那我總得做點讓你會後悔的事情？新生活？」她好笑的道，「你殺了唐雪，還夢想新生活？」
…………
拉開門，一身黑衣的男人倚在一邊的牆上，一聽到開門的動靜立即掐斷了手裡的煙頭，轉頭看著她，沙啞的問道，「回去嗎？」
女人沒有看他，抬腳就走。
凱撒抿唇，下巴繃得厲害，還是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從後面將她打橫抱起，低頭就看見她閉上了眼睛，如果不是真的困到眼都睜不開，就是不想看見他。
這個念頭一出來，他手臂就不自覺的收緊了。
一路抱著她回到亞瑟住的地方，唐小諾一句話都沒說就回到了客臥，安西想端飯菜進去，被亞瑟扯住，「誰的女人誰伺候，有人獻慇勤還來不及，你湊什麼熱鬧，讓他自己去。」
凱撒面無表情的接過顧安西端過來的餐盤，邁開長腿就要往房間裡走。
亞瑟清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我送嫣然離開這裡。」
凱撒腳步一頓，沒有出聲。
敲了敲房門，沒有人回應，凱撒低聲道，「小諾，吃飯。」
裡面仍舊沒有人回應他，凱撒臉色一變，手握著門把轉動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女人的身影無障礙的映入他的眼簾。
唐小諾站在窗前打電話。
緊繃的神經鬆懈開，他將東西放在桌子上便朝她走過去。
女人的聲音嘶啞著沒有曾經的嬌軟動聽，「爸，我沒事。」她似乎在笑著，雖然這笑依然沒什麼真的笑意，「您幫我吧，我不管那些，阿雪對我來說不是狗，我過不了這道坎。」
；」我沒想好怎麼處理，」唐小諾閉著眼睛，聲音沙沙的。
「……」
；「他不護我要動手，他護著也一樣，」
「……」
；「嗯，好的，謝謝爸爸。」
「……」
……
「好的，爸爸再見。」
掛了手機，她轉身就看到無聲無息站在後面的男人，他目光從沉沉的看著她，好像已經維持這樣的站姿很久了。
「吃飯吧。」男人溫柔開口，深邃的眸除了專注看不出什麼其他的。
他聽到了，她知道，唐小諾索性笑開，輕輕巧巧的笑著，「你不肯把她給我，我求助我爸也要收拾她，」女人眼角眉梢的笑意很綿長，「凱撒公子這次真的可以為了美人跟墨門撕破臉了。」
男人陰柔的眉目很是平靜，半溫柔半帶強制性的拉著她的手腕將她帶到椅子上坐下，看著她拾起筷子，他低低開口陳述，「只要你不非要跟我離婚，我不會為任何事跟墨門撕破臉。」
唐小諾一頓，聞言就笑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抬頭說了一句，「哦，當初不知道是誰怒氣沖沖的站到我的面前說，不要逼我跟墨門撕破臉。」
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凱撒守著她吃完飯，「乖，我們回家，」他俯身湊在她的面前，「回去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嗯？」
她窩在沙發裡面，眼皮都沒動一下，「不回去。」她波瀾不驚的陳述，「我好像說過，凱撒，我們完了。」
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她要笑不笑，「你是不是覺得我說著玩玩的，」男人的臉色微微一沉，她繼續道，「有些話，說出來就不是玩玩的。」
凱撒按捺了一天的情緒終於開始皸裂開，大手按上她的肩膀，微沉的臉色像是一下掉了幾十米，沉得厲害，「唐小諾……」
才咬牙切齒的叫出他的名字，就被她手邊震動的聲響打斷。
女人看都沒看他一眼，拾起手機就接，「西蒙，什麼事？」
凱撒的雙手撐在她的身側，漆黑的眸死死的盯著她的臉，他似乎是氣悶得厲害，用力的扯著衣領，呼吸也比平時急促厚重。
不知道西蒙在電話裡說了什麼，唐小諾的臉色一下就巨變，她抬起眼睛看著他。凱撒幾乎被她的眼神震住，她的眼神也一下變了，冷得如同一座冰窖，彷彿在瞬間席捲起最深的嘲諷跟……仇視。
是的，那種眼神，可以算得上仇視。
「好，我知道了。」說完這句話，她就將電話掛斷了。
凱撒下意識的要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麼，「啪。」一個響亮的巴掌就脆生生的，突兀的落在他的臉上。
女人紅著眼圈，笑容無法形容，「凱撒，是不是不把我們所有的情分乾乾淨淨的揮霍掉，你覺得不甘心？」唐小諾一下就站起來，同時雙手大力的去推他。
男人顯然沒有防備，她明明沒什麼力氣卻被她給推開了。
起身離開的手腕被拽住，唐小諾幾乎在他碰到她的瞬間就想也不想的大力揮開他的手，「不要碰我，不要攔著我，不要跟著我，」她回頭看著他，「還是說你要把這個孩子也清乾淨，我們就真的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