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挑起的眼角下勾出來的笑意,帶著點不著痕跡的艷麗,他似乎很意外,「等我嗎?我不是沒什麼話語權嗎?」
他手裡屬於里昂集團的股份,那是少得只能用來賺錢,要說發言權那一般都是被忽視的,反正他對集團來說也只是手腕過人還要時時提防的對象。
亞瑟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眼神的意味不聲不響,他還真是裝上癮了,他淡然的瞟了凱撒一眼,「你再不出現,叔伯們大概以為你死在外面了。」
凱撒攤攤手,笑意輕薄,「哥你咒我的意思未免太明顯了一點。」
亞瑟沒有理會他,周圍的其他股東看著素來不和的兩兄弟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有些面面相覷的看著彼此。
「二公子,」柳默看著越來越深沉不可測的男人,「你已經耽誤了很長的時間了。」
;;凱撒淡淡然的輕輕一哦,他捏起旁邊的鋼筆,十分自然的就要開始俯身寫字,筆尖剛剛的落在紙面上,還沒開始勾勒筆畫,一聲異常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會議室屏息的安靜。
喬治睜開眼睛看著他,一雙看似無波無瀾的眼睛像是蘸了墨一般的深。
響的是凱撒的手機,他手指微頓,抬眸淡淡的道了一句抱歉,然後就摞下了筆,施施然的要去拿手機接電話。
柳默的語氣已然是不滿了,「二公子,等會議結束再忙你的私事可以嗎?大家已經等了很久了。」
凱撒淡淡的笑,「不好意思。」說著就十分配合的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在桌面,正要重新揀起筆繼續,在他身側的男人已經忽然起身了。
凱撒的手機鈴聲很大,但是亞瑟的只是震動,他的手指捏著那款薄薄的手機,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他的瞳眸驀然湧出破碎的即視感,一張冷峻的臉像是掉入了冰窖,連呼吸也猝然的加重了,墨綠色的眸像是忽然變了天,暗湧波濤。椅凳摩擦地面的聲音異常的尖銳,亞瑟沉著冰色的眸轉身便要離開。
喬治開口,「現在離開,你打算棄權嗎?」
亞瑟對上他看似無物的眸,薄唇勾起深深的冷笑,「棄權?」他的笑意輕薄諷刺乍現,「會議推遲下次在選,我想在座的股東有一半是同意的。」
說罷不等任何人的回應,便轉身快速的離開。
剩下的人,除了悠閒漫不經心的凱撒和深沉的喬治,情緒不曾外露的柳默,其他的人都再度的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又是在鬧哪一出。
凱撒低低的笑,「既然主角不在了,我也覺得下次再選的好。」他淡淡然透明的眼神漫不經心的掃過,「各位叔伯可以用餐休息了。」
五分鐘後,偌大的會議室便只剩下了三個人。
凱撒不緊不慢的起身,微微的頷首,「父親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凱撒,」喬治開口叫住他,渾濁而深不可測的眸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的端詳著他,他的聲音很平常無法揣測出任何的情緒,「你總該不會為了想奪回嫣然而選擇跟亞瑟重新做交易吧,她不是你三年前勢要奪回的存在嗎?」
凱撒輕輕的勾出幾分清淺的笑意,「我只是打了個醬油,父親指的是什麼?」
;;「我的確是年紀大了,你們兄弟兩個花了不少的心思,只是,」他淺薄的笑,似真的只是好奇一般,「亞瑟是為了女人,你呢,也是為了女人麼?」
凱撒瞇起一雙被笑意所遮掩的蠱惑的眸,「在這件事情上,哥的確是更像您的兒子,難怪您從小器重他。」
說完轉身邁著長腿離開。
柳默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皺著眉頭,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已然闔眸的老人,「凱撒他……是什麼意思?」
「他?」喬治淡淡的,「他比亞瑟絕情太多,所以亞瑟有軟肋,他沒有。」
一根軟肋,足以成為輸的全部理由。
可因那是你的軟肋,所以卻還是止不住的甘之如飴。
呵。
喬治手拄著那根枴杖,依然是淡淡的笑,「他如今太年輕,不懂一點軟肋都沒有卻站在巔峰會是件多寂寞的事情。」
俯視眾生,都是看著別人在喧囂熱鬧。
柳默不懂,他低低的道,「那您為何非要將嫣然和亞瑟強行扯在一起?凱撒對別人絕情,至少他對嫣然總歸是有幾分真心的,畢竟那麼多年的陪伴和感情。」
;;「真心?不,他的確有真心,只是他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絕情,嫣然早就沒有機會了。」
喬治拄著枴杖,慢慢的站起來,「就因為是真心,所以這樣的人才無法掌控,他也許連自己的真心都可以隨意拋擲。」
…………
唐小諾到孤兒院的時候,發現門口停著另一輛車,看著很眼熟,加長林肯。
她怔了怔,很快的反應過來拉開車門就往裡面衝,路卡甚至沒能反應過她的動作連忙扯掉安全帶跟了上去,「少夫人。」
孤兒院的場景跟她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到的不一樣,顯得格外的冷清。
院子裡的枯葉落在她的發上,唐小諾驀然的覺的心臟溢出無法控制的不安,她立在最中央,站在原地轉了一圈巡視她能看到的範圍,路卡奔到她的面前,連著幾個穿黑衣的西裝男人也跟在她的身邊。
只是孤兒院而已,至於這樣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唐小諾直直的眼神盯著路卡,聲音也不知為何嘶啞了,「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路卡不敢跟她對視,只是吩咐其他的人,「我們馬上查。」
唐小諾看著在自己面前低頭的男人,「真的需要查嗎?」她握著自己的拳頭,有些什麼樣的念頭從她的腦海中呼嘯而過,「門口那輛車貴得很,在路上蹲點一天都難看到一輛,剛好亞瑟的車也是這款,我應該不會誤會只是湊巧吧?」
她的臉色有些白,逼問的諷刺也更加的深,「亞瑟既然在集團被困在股東大會上,能用他的車的人就只有他的女人,我記得柳嫣然跟他的關係不好。」
路卡抬頭看著她,「少夫人。」
「我不是唐小姐嗎?」她一直都是唐小姐,突然改口,是想說明什麼。
路卡用極其平板的聲音低低的道,「二公子不會傷害您。」他再度重複了一次,「您只需要記住,二公子不會傷害您,您既然愛他,就應該站在他的身邊,不是嗎?」
唐小諾有些恍惚,站在這裡,看著這個冷清的孤兒院,她是常年跟保鏢打交道的人,再清楚不過他們的狀態代表什麼樣的危險,踏進這張門,無數的信息量朝她洶湧而來。
她往後面退了一步,忽然笑了,「我不是很懂家族奪權,墨叔叔只有一個兒子而我也從不干涉那些事情,可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用夏佐引來了安西,然後用安西控制他哥哥?」
誰都知道,顧安西是亞瑟的軟肋。
路卡看著她,臉上沒有表情,他說,「唐小姐,您既然生在這樣的家族,應該比其他的人更清楚一成功就萬骨灰的道理。」
清楚?是,她很清楚。
她沒有再跟凱撒多說什麼,朝著某個方向就急急忙忙的奔了上去。
路卡緊緊的跟上,推開夏佐房間的門,裡面是一片凌亂,地上零散著昨晚她幫夏佐收拾的行李,以及新買的飛機模型。
她推門走進去,一隻腳還沒有落下,就聽到一聲驚恐而嘶啞的尖叫,「小諾不要……」
唐小諾作不出其他的反應,下意識的朝著喊叫的方向看去,一把槍正黑洞洞的指著她,她看到的是拿槍的人扣動扳機的動作。
槍響,同一時間,身上受到一股大力,路卡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扯開。
緊跟而來的幾個保鏢都立即響起槍聲。
槍戰,唐小諾被路卡護在身後,她的耳膜被尖銳的槍聲所覆蓋,幾乎什麼都聽不到也做不出什麼反應,直到一聲稚嫩的童音穿過槍火的聲音響起,「媽咪……」
那麼小,卻又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
她看了過去,夏佐一雙明澈的眼睛看著她,他小小的身子整個被安西護在懷裡,開槍的男人顯然無暇更多的顧及他們,只是在混亂的槍戰中沒人敢動。
唐小諾咬牙衝了過去,路卡一看就急了,他連忙舉槍指向幾個將目標轉向他們的殺手。
夏佐從安西的懷裡竄到了她的懷裡,童音裡是迷茫的恐懼,「媽咪。」
顧安西怔怔的看著,忽然覺得心臟被狠狠的鑽了一下。
唐小諾無暇顧及這些,她抱起地上夏佐對安西道,「走。」
這種情況誰都顧不得其他只有脫險才是最重要的,有兩個魁梧的保鏢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她忽然明白,為什麼在酒店下她說她要過來,他開始拒絕了。
只是最後,他還是讓她來了。
上車的時候,一個保鏢仍舊舉槍退敵,另一個卻拉住了唐小諾的手腕,平板的聲音很冷酷,「少夫人,對方的人比我們想的多,如果一起走肯定會被追上。」
——最近日夜愈發的顛倒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