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把自己逼死到絕境嗎?
顧睿修長的身形透出森冷的氣息,他清淡的笑,「如果非要用這種方式讓你死心,無憂,是你逼我的。」
骨節分明的手指利落的上好子彈,他的動作慢斯條理的像是在刻意,上膛,最後,槍口指著藍斯。
顧睿曾經在軍隊裡待過兩年,如此近的距離想要誰的命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無憂站在藍斯的身側,黑漆漆的眸定定的看著顧睿,緋色的唇抿著,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麼。
一旁穿黑衣的保鏢拉著無憂的手臂,不讓她靠近,她沒有掙扎,眼睛始終看著槍口。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著。
顧睿的手指握住槍,黑眸深沉,目光偶爾掠過女人的側臉。
她只漠漠的說了一句話,「顧睿,如果你開槍,我發誓你一定會後悔的。」
他的手指一緊,隨即從喉嚨裡發出瘖啞笑聲,「無憂,從跟你結婚開始,我就做了很多後悔的事情了。」
說不清楚是哪一樁,但是他知道他確實做了很多。
槍口指著的是藍斯的胸口顧睿看著那張俊美而懶散彷彿並不在意的臉,唇畔的弧度陰測。
他閉了閉眼,俊臉恢復了面無表情,手指用力,扳機用力的扣了下去。
槍響。
鮮血浸透了素色的衣服,顧睿瞳眸猛然的收縮,倒映的是女人趴在男人肩膀上血液濡濕的畫面,手指劇烈的戰慄,他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無憂……」
藍斯也很意外,他低頭看著無力的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俊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震驚。
她一直沒有說話,沒有掙扎或者哭喊,所以顧睿的手下也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衝過來,誰都沒有防備。
顧睿抱著她,顫抖的叫她的名字,「無憂……無憂……」
血紅色刺激著他的眼睛,女人從藍斯的肩膀上靠在他的懷裡,她皺著眉頭,似乎很痛,臉上的血色迅速的流失,顧睿抬頭朝一邊站著的木訥的保鏢吼道,「站著幹什麼?馬上叫醫生!」
她怎麼會突然衝過來,她怎麼會突然衝過來?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刺激他開槍,沒有出聲沒有防備,所以讓他這一槍打在她的身上。
她想幹什麼,向他宣告,她可以為了這個男人去死嗎?
呵。
為了跟他離婚,她什麼都不要了,名譽,前途,現在連命都賭上了,他做了什麼讓她要做到這個地步?
他低頭,全身的戰慄都是從身體的最深處冒出來,一層一層的,每一層比一層深,「沒事的,醫生很快就會到了,無憂……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抱著她的手臂也在微不可絕無可控制的顫抖,「對不起無憂,我錯了……是我錯了。」
是他一直在逼她,明明知道她不喜歡還在一直逼著她。
所以才會把她逼到這個地步。
現在……他甚至親手開槍傷了她。
他想起,她問他,如果她真的愛上了別人,他難道要親手毀了她的幸福嗎?
他只是不相信,他會真的愛上別的男人。
藍斯眼神複雜的看著整個人都陷入了惶恐中的男人,他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裡的女人,前所未有的慌亂,不斷的說對不起,一遍一遍的重複,胡亂地吻著她的眉心安慰她,「無憂對不起,」他看著懷裡靜靜閉上眼睛的女人,「我答應你,我們離婚,只要你沒事,我答應你我們離婚……瞳瞳我找回來也給你……」
「只要你沒事,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我不會再逼你了,無憂,我發誓再也不逼你了。」
顧睿自己受不在意,可是無憂傷成這樣他不敢移動她,生怕會再影響她的傷勢,「對不起……」
是他瘋了,如果她真的愛上了別人,他怎麼能真的殺了他。
顧睿冷漠的眼神瞟過藍斯,暴戾的開口,「把他放了!」
手下立即領命,將綁在藍斯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藍斯看著暈倒在男人懷裡無憂,有幾分煩躁,他皺著眉頭,「顧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你太太有重度抑鬱症嗎?」
重度……抑鬱症?
醫院。
手術室外的長廊,顧睿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冷冷的開口問道,聲音沙啞得厲害,「藍斯是麼?」
藍斯點點頭,他穿著黑色的襯衫,俊美透著邪魅,他的腿受傷很重,但是除了面色顯得蒼白了一點,看不出他的在意,「我不是很清楚你們夫妻之前有著什麼樣的過去,但是我知道你太太的抑鬱症很嚴重……嗯,看今天的樣子,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顧睿的嗓音已經沙啞透了,黑眸直直的,「你跟她什麼關係?」
藍斯抿唇,看著顧睿的眼神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打量,「我要是說我跟她在一起了,你還要殺了我嗎?」
顧睿的下巴靜靜的繃著,黑眸黯淡,戾氣濃重,半響,他淡漠的道,「我會跟她離婚。」他的眸光冷銳犀利,聲音也被壓得很低,「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你負了她再讓她受一次傷,我保證沒有人再替你擋槍。」
藍斯瞇了瞇眸,淡淡的笑,「你似乎真的很愛她。」
顧睿面無表情,「我跟她的感情不需要向你交代。」
「好了好了,我的確是挺喜歡你太太的,漂亮的受了傷的女人很容易惹男人的憐惜,」藍斯看著站在面前的還是止不住沉下去的臉色,「不過我跟她沒私情,你該知道她那樣的女人真的要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也會先離婚。」
果然是在演戲麼,顧睿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閉了閉眼。
藍斯微微的聳肩,「不過,我還是覺得顧先生跟她離婚吧,她病得不輕,抑鬱症不是說著玩的……她剛才明明可以說清楚卻自己挨了那一槍,她最近的行為很反常,你也知道。」
抑鬱症會有自殘,自殺,思維極端的表現。
當然,在大部分的時間內她可以控制住自己也不會那樣想,可是到了類似於剛才那樣的時刻,她就像是被魔怔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一直以為,她是心情不好,不想看到他不想跟在一起,所以才每天悶悶不樂,才會頻繁的出入夜店。
藍斯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是她老公,她有抑鬱症你都不知道,難怪她一門心思不想再跟你過只想離婚。」
顧睿面無表情的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紅燈,「她……除了對我冷淡,玩得太過分,沒有表現出很不正常的樣子。」
藍斯微哼,「你以為所有的抑鬱症都是縮在角落裡一句話都不說不理人嗎?她的手機裡應該有心理醫生的電話號碼,你可以瞭解」
藍斯最後說了一句,「顧先生,以我對你太太的瞭解,她不是怎麼相信你。」
無憂沒有傷到要害,手術做了幾個小時就結束了。
她醒來的時候是晚上,天空外已經暗透了,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朦朦朧朧的天花板,稍微動一下,就痛得她直抽氣。
這細微的動靜很快的驚動了顧睿,他轉過身大步的走到她的床邊,俯身低低的問道,「無憂……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無憂的眼睛轉了轉,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細細長長的。
半響,她才啞著嗓子淡淡道,「沒事。」
其實很痛,可是這痛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很不真實,不真實得彷彿她的身體和感官系統被生生的剝離成了兩個人。
「要吃東西嗎?」男人的溫柔的道,「我去給你弄點粥好不好?」
無憂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我不想吃,」末了她的眼睛又徒然的睜大,彷彿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藍斯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聽到這個名字,顧睿的臉上沒有顯示出特別的喜怒,只是淡淡的回答,「他的腿受傷了,在做手術。」
顧睿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長髮,溫和寵溺的道,「我去給你買點粥,」視線落在她蒼白如雪沒有什麼生氣的面容上,淡淡補充,「等你的傷好了,無憂,我給你你想要的離婚協議。」
無憂怔怔的看著他乾淨而英俊的容顏,「真的嗎?」
那聲音很啞很虛弱,沒有很大的激動或者喜悅。
男人低頭自嘲的笑,「你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我再把你綁在身邊豈不是禽獸不如了,放心吧,我說過,不會再逼你了。」
顧睿在得到她的首肯後,打開病房的門出去了,身穿白大褂大約四十歲卻已經是頭髮花白的男子站在外邊,他瞇眸頷首,優雅淡然,唯獨修長的身形散發著一股無法掩飾的黯淡和落寞,「許醫生。」
許醫生無奈的看著年輕英俊的男人,搖搖頭,「我之前答應了顧太太,她的事情不跟任何人說。」
結果顧睿派了兩個黑衣保鏢和一支槍,他也沒辦法。
顧睿心臟緊緊的攥著,瞇著眼睛很不悅,「她有抑鬱症,你身為醫生沒有責任通知她的家屬嗎?」
「醫生也有保密協議,您太太是跟他朋友一起過來的。」
——下午有門考察所以加更完了,抱歉,o(n_n)o,有票票的看過來,另外無憂的故事開始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