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數就侯在外面,戰墨謙看了他一眼,兩人走到走廊的盡頭。
男人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霞光萬丈,眉宇緊鎖,「怎麼樣了?」
步數的臉色是罕見的嚴肅,「頭兒,這事很麻煩,唐家的動作比我們快……他們已經把新聞發出去了。」
他還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樣,但就現場的情況來說,這事小嫂子脫不了關係,他低低的道,「頭兒,死了個人,他這次撕咬著我們不肯放。」
戰墨謙眸光微動,「唐家不可能有這麼快的動作。」從他收到消息,趕到醫院就馬上打電話通知步數善後,他冷冷的瞥了步數一眼,「他發新聞,你難道不會截下來?」
步數頗感冤枉,「我接到電話就馬上辦事了。」他頓了一下,「頭兒,你說唐家的動作不會這麼快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其他的人嗎?」
「停車場的監控錄像帶呢?」
步數訕訕的道,「沒有拿到,」他皺著眉頭,很快反應了過來,「是不是被其他人拿走了?」
拿走了錄像帶,戰墨謙冷冷一哼,眼神寒漠,「車裡除了樂樂找不到其他人的痕跡嗎?頭髮和指紋,唐寧暖也在車上,是她開車踩了油門搶了方向盤撞死了唐慧。」
步數訝異的睜大眼睛,「可是我們在現場完全找不到她存在過的痕跡。」
戰墨謙面無表情,「被顧澤抹掉了。」
那個男人為了得到唐寧暖算計到他的身上來了嗎?
呵……唐樂樂若是出了分毫的差池,他身邊所有的鶯鶯燕燕——從溫蔓到唐寧暖,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
戰墨謙沒有主動說,唐樂樂也沒有再主動提起,戰墨謙大部分的時間都陪著她,所以她也基本沒有開電視或者看什麼新聞。
直到第二天他來接她出院,她被男人抱在懷裡,門才剛剛被打開,兩個穿制服的男人就面無表情的擋著,「戰少,不好意思,由於戰少夫人涉及故意謀殺罪,所以暫時只能處在我們的監控下,最好是不要離開醫院,等戰夫人的病可以出院了,就請出庭。」
唐樂樂震驚的看向戰墨謙,見他的臉色雖然冷漠但很平靜,一下便知這事他早就知道了。
她……涉及故意殺人?
她知道,因為她的丈夫是戰墨謙,所以對方才會這麼彬彬有禮客氣。
戰墨謙面無表情,「我們去哪裡輪得到你們過問?滾開!」
唐樂樂的臉頰靠著他的下巴,輕聲低低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你不用擔心。」
「哦。」他這麼說,唐樂樂便也沒有多問什麼,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裡。
氣氛僵持而壓抑,戰墨謙冷漠倨傲,半點要妥協的意思都沒有。
「戰少,如果您真的為了尊夫人好,就留在醫院養傷更好,您越是如此,外面的輿論會更難聽。」
戰墨謙輕蔑冷漠,眸瞇起一度,「她沒有殺人,你們敢用對犯人的態度對她?再說一次,給我滾開!」
話裡的威脅意味已經佔去了七分,標誌著他的耐心已經用盡,下一步他會直接硬對硬。
唐樂樂摟著他的脖子,低低的道,「別這麼生氣了,人家也只是秉公辦理而已,我們住醫院就醫院就是了,不一定非要回家裡的。」
戰墨謙抿唇沒有說話,但冰冷的眼神還是落在守著的那兩個身上,若不是他此時手裡抱著受傷的女人,估計他已經動手了。
唐樂樂輕輕的歎息,語氣多了堅持,「戰墨謙,我們回去。」
男人終於低頭看了懷裡的女人一眼,俊眉微蹙,「你想回家,那我們就回家。」
「不急著這兩天,回去吧。」
戰墨謙考慮了一瞬,才抬腳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猛地把病房的門一腳踹上,將那兩隻討厭的蒼蠅擋在門外。
她重新坐到病床上,聲音有點啞,「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這種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不告訴她?
戰墨謙輕描淡寫,「沒什麼,唐寧暖把她殺人的罪名推到你的身上,後面有顧澤和唐家在幫她,所以現在有點麻煩。」
他說得言簡意賅輕描淡寫,但是唐樂樂還是聽懂了。
這樣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唐寧暖殺了唐慧……就是為了誣陷她?
她難道就不怕自己會做噩夢,夢到唐慧找她索命嗎?
戰墨謙的手掌撫摸著她的眉心,「什麼都別想,我不會讓你出事。」
唐樂樂垂眸,靜靜的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戰墨謙,我從小在京城的權貴家族長大,見到的知道的比你以為的要多。」
她仰著臉蛋,輕輕的笑了,「我是仰仗你的權勢幫我,我也知道你會幫我,」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涼沁的望著她,她無畏的對上,淡淡然的繼續道,「但我不需要你犧牲什麼,而且,我也承受不起你的犧牲,記住這一點就好。」
下巴被扣住,男人已經生出了幾分怒意,「唐樂樂,什麼叫做,你承受不起我的犧牲,嗯?」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最愛的女人,她讓他為她做什麼都可以,唯獨這句——她承受不起他的犧牲。
他以為,他們會慢慢好起來不是麼?
畢竟她已經接受了他的戒指,接受他的親暱,也開始自然而然的依賴她,像是慢慢的恢復到了從前的模樣。
他深色的眸子,隱痛的暗色,以及略微憤怒的逼問,她閉上眼睛,承受他的怒意,卻還是開了口,「我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你今天為我失去了什麼,那倘若我還是離開了,你就划不來了是不是?」
他盯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臉看了好幾分鐘,才自嘲的笑了出來,低低的嗓音含著啞意,「唐樂樂,你是不是篤定了我就這麼愛你,所以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會愛你?」
她的睫毛動了動,「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他卻再度樓上她腰,明明生氣憤怒她對他的態度,還是捨不得跟她半分冷淡生疏,「你可以這麼想,因為我會這麼做,」他親著她的臉頰,「樂樂,別這麼跟我說話,我不開心。」
她在他的懷裡一下便僵住了。
這樣溫暖的感覺讓她戰慄,她以為她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兩年後,她還是會離開,這個想法從未有過任何的改變。
她只是不怪他,不再恨他,但也不想再繼續糾葛,更不願意虧欠他什麼,情。人之間一旦有了虧欠,便有了更多的牽扯不清。
即便他說他不開心,她還是覺得心疼。
哪怕戰墨謙無意讓她知道得更多,但是唐樂樂還是讓人找來了電腦上網,敲字上網逐條逐條新聞的閱讀。
其實不難想到發生了什麼事,溫蔓那天打電話叫她,是顧澤的意思,無非是唐寧暖從這裡進口想跟她「和解」。
她沒有過多的瞭解前段時間戰墨謙怎麼對付唐家的,但勢必是逼到了一定的地步,所以她才會放下架子去找前任情。人幫忙……向她「道歉」。
至於如今的形勢,沒有監控帶,沒有證人,連dna和指紋都全部清理乾淨了,恐怕也全都出自顧澤之手——滴水不漏的掩飾。
她盯著屏幕發笑,難怪戰墨謙沒有跟她說,現場只有一個死人,以及她這個仇家,肇事的車輛是她開的。
不是她,就只有鬼了。
她平靜的叉掉了網頁,發了一會兒呆,也許是這一年半載來經歷的事情多了,她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
她想了想,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撥通溫蔓的手機。
響了很久,久到她以為對方不會接電話而準備掛斷的時候,低沉的男聲已經傳入了耳膜,淡淡的淺笑,「戰夫人麼。」
是顧澤,他拿了溫蔓的手機,這實在是不意外。
她清晰平靜的開口,「我找溫蔓。」
顧澤沉默了一會兒,低低的漫不經心的笑得,「你想問她為什麼要打電話約你出來,為什麼要算計你?」
他徐徐的開口,輕慢的悠閒,「她是我的女人,自然聽我的話,你不需要親自苛責她什麼,想罵的話,找我就行了。」
唐樂樂嗤笑,反問道,「顧澤,你是不是覺得溫蔓是那種特別蠢的女人?一隻愚蠢的令人拿捏的包子?」
那語調了的輕蔑,是唐樂樂一如既往的風格,刺得人惱怒。
顧澤在那端沉默著,沒有說話。
「顧總好像是出身挺窮酸又是靠著女人的裙帶關係往上爬,雖然如今是真正的豪門第一代,但估計還是不怎麼明白生在豪門正在豪門的女人是什麼樣兒的。」她的冷笑毫不掩飾,「像她那種家教太嚴從小習慣聽從長輩的安排所以習慣了逆來順受,所以嫁給你也只想維持好一個家不怎麼敢反抗。」
唐樂樂看不到男人的反應,但是細微的聽到男人呼吸的變化。
「你收了她的手機不讓我跟她聯繫又怎麼樣?她看不到新聞不會猜麼?」唐樂樂某句話戳到那邊男人的神經,「我倒是好奇,你收了她的手機是怕我罵她還是擔心她知道你為了其他的女人算計她的朋友?」